第214章

  ☆、0891_操控

  操控人或者其他生物或者非生物, 在修真界並不是稀奇技能,就技能本身來說,也沒有邪惡、污濁的定義。只不過,這個技能容易走偏,就像合歡宗的功法, 外人只取其表地亂用的話就有可能走向淫邪。


  依然是一個度的問題。


  修真界的很多事情沒有辦法精確定義,就像各人的道,任意兩人的都不可能一模一樣。沒有辦法做出一個定死的框架去約束所有人, 修士們也沒那個耐性去將什麼事都考慮得一絲不漏, 實際上,也不可能一絲不漏。


  很大程度上,每個人在修鍊之途中都要不斷地悟,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那條道。不能指望別人告訴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也不能將別人定義的對就當做對、別人定義的錯就當做錯,得自己想, 自己判斷,自己做出自己的定義。


  當一個修士能將自己一生中遇到的所有事情都精準地做出自己的定義,不是用語言描繪的定義,大部分事情上語言都是很蒼白脆弱且片面的, 而是要自己心中有數。沒有絲毫模糊, 也無人云亦云,切實理解、切實認同自己的定義,那大概就算是仙人的境界了。


  當然,現今沒有仙人, 所以也沒有任何修士能夠做到這樣程度的毫無迷惘。


  我是這樣理解的。


  *

  關蛟所做的是對瀕死之人的操控,而且因為他的操控中沒有對被控制者的保護,所以這種操控下,被控者必死無疑。換言之,他的行為和殺了三人再操控屍體沒多大區別。


  驅屍之術,在修真界並沒有直接定義為邪道,但普遍是反對的。修真界並不流行將屍體好好安葬、建個墳墓、立個碑、年年來祭拜,修真界推崇將屍體物盡其用,但是物盡其用的過程中絕不接受有侮辱、輕率的成分。


  人出生時,除了靈魂和軀體,一無所有;人死亡時,靈魂已消散,只剩軀體暫留。屍體是人死後,留在物質界的最後一筆遺產,屍體上記錄了這個人一生的痕迹。將屍體進行煉製,是將這個人的一生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延續下去,就像靈魂消散后的重組投胎,成為另一個生命重歸人世。


  元嬰期的屍體煉製成器物,得到一個元嬰級別的靈器,這才是最起碼的、沒有侮辱元嬰前輩生前成就的做法。


  驅使三個築基初期、練氣巔峰的屍體像凡木似的自殺攻擊一回,這有絲毫的尊重可言嗎?除了起到嚇人一跳或出其不意的作用,這對築基巔峰有絲毫的威脅成分嗎?

  如此愚蠢和浪費,倒真有邪術的風範。


  ☆、0892_本末倒置

  鄒寰將三具屍體都用靈力探查了一遍,然後清除掉了屍體頭部的一些靈力殘留。


  我:「頭部,是控制意識。確實是死亡前開始的控制。」


  鄒寰:「控制時這三人已經離死不遠,意識很模糊,控制起來也算容易。」


  我:「比控制屍體還是要困難一些。」


  鄒寰:「對,有些人死前一搏的威力也很大,關鍵是,不太容易判斷一個人到底有沒有『反正都要死了,乾脆再拉一個墊背的』這樣的執念。去控制將死之人,被反噬的話,麻煩就大了。不過,將死總是還沒死。直接控屍,當屍體靠近攻擊對象時,比如靠近我時,我立刻就能發現對方是死人。能動的死人,接著就會警戒控屍之人。但如果是活人,哪怕是只有一口氣的活人,我遇到時先警戒的都是這些活人本身。也不是想不到他們背後可能還有人在,但主要注意力不會先放在那個疑似有的背後之人身上。」


  我:「為了搶這麼微小的一點優勢,就冒可能被反噬的危險,並大大提升控制的難度……」


  鄒寰笑了一聲,又嘆氣:「是啊,本末倒置……說到底,既然想殺我,當然是實力高過我最保險,玩什麼小伎倆,還搞得自己的修為不升反降,真是……姜道友,想聽故事嗎?」


  我:「我對別人的三角關係沒有興趣。」我有興趣的是世界之謎、門派異聞、修真之巔。我管你們之間烏七八糟的箭頭串。什麼你愛他、他愛她、她愛你,然後一深挖發現其實是她愛他、他愛你,再一反轉又發現是你愛她、她愛你們倆……要看這種段子我不會去看虛構故事啊,比現實版的還更曲折離奇,或者富有美感。


  ☆、0893_這個年紀的孩子


  鄒寰:「……哪有什麼三角關係啊,姜道友,你築基時年齡應該在十五六吧?」


  我:「……」準確無誤。


  鄒寰:「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愛亂想了,還愛腦補桃色新聞。說起來也真是奇怪,為什麼修士的心理年齡總是跟外表年齡一致呢?有些築基修士,明明上百歲了,只因為築基得早,就一直是娃娃心理,上百年經歷的事情累積下的經驗都哪兒去了?一點沒有凡人累積經驗逐漸成熟的外顯效果。」


  我:「你怎麼知道凡人心理成熟得快不是因為他們老得快?他們還不是心理年齡和外表年齡趨於一致。」想我上輩子三十多歲的人,心理年齡就……好像也不怎麼成熟,所以這輩子長時間當孩子、當少年,也適應得很愉快。


  個體差異,都是個體差異。


  鄒寰:「說的也是。為了你不誤會我的人品,我還是想跟你解釋一下,我跟關蛟還有梁丘之間,不是三角關係。哦,關蛟就是剛才跟我打的那人,梁丘已經去世,這你應該知道了。」


  我興趣缺缺地「嗯」了聲。


  鄒寰還是不為所動地要解釋,這種執著的解釋精神,為什麼不是出現在我想問問題的時候呢?


  鄒寰說:「我跟關蛟是朋友,以前是朋友。但我跟梁丘一點都不熟,甚至都可以說相互不認識。關蛟跟梁丘互有好感。」


  看,還不是感情問題,社會新聞上一大堆,虛擬故事中就更別提了。而且特彆強調不認識,越是強調的事情,一深挖就越容易挖出點博眼球的內情。


  鄒寰:「姜道友,你是不是有一個特別厲害的師父?就是……掌門甚至長老級別的大能?」


  我:「……這你也能看出來?」擺攤算命去吧,看在這麼準的份兒上,窺天門不會找你麻煩的。


  鄒寰:「你知不知道你那種毫不掩飾也不想掩飾甚至故意擺出來讓人看的嘲諷表情特別欠揍?我覺得要是你師父不夠厲害,你早就被打死了。哪怕你天資很好,同門也不會因為顧及你的未來發展而忍你到這種地步,更別說非同門了。」


  我:「……」


  ☆、0894_解釋

  這個,其實關於我表情嘲諷但沒有被打死這件事,主要應該歸功於我的臉。雲霞宗弟子是不太因為顧及師父而不敢動手揍人的,因為,同門良性鬥毆這點小事,根本沒哪個師父會管。代代都是這麼過來的。


  再說一遍,雲霞宗所謂的良性鬥毆,就是不致死致殘、不意圖致死致殘……好吧,『打死』嚴重違規了,我再嘲諷同門也不會打死我的,所以我應該感謝的是雲霞宗的規矩?


  不對,摳字眼被繞進去了。『打死』在這裡是誇張的說法,應該理解為被揍到老實,這是雲霞宗允許的行為。我這輩子除了對我爹之外,沒因為嘲諷人而被揍過,所以還是我的臉的功勞。


  嗯,就是這樣。


  ……自己跟自己玩文字遊戲,我真無聊。


  無聊的我用神識翻看任務處的文檔記錄。我被傳送到粉色封閉空間中之前上傳的那個文檔,在我到粉色封閉空間中之後,發現應付得來便撤銷了。我現在就想看看和我同任務的四人有沒有誰也傳了遺書進來,好讓我腦補一下他們的進度。可惜,哦,是為他們慶幸的,沒有。


  ——鄒寰說從粉色封閉空間出來後會被完全切斷與烈厄森林外的通訊,看來也沒有嘛,起碼我查閱雲霞宗內網就一點問題都沒有,在粉色封閉空間里對任務處的文檔進行取消操作也很順暢。可能是因為雲霞宗內網對烈厄森林有等級壓制?

  我一邊走神一邊對鄒寰說:「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對你們的糾葛關係沒有興趣,一點興趣都沒有,你真的不要再解釋了。你非要繼續解釋,那我也只能繼續嘲諷。」


  鄒寰:「嘿,我還就非解釋不可。有一次我和關蛟去了一個比較危險的地方,是我提出去那的,然後我們被困了,梁丘發現了解困的方法來救我們,我和關蛟被救出,而梁丘,她發現的方法是以命換命,所以她死在了那裡。」


  我:「一條命換兩條命?」


  鄒寰笑笑:「精準的重點把握。是一條命換一條命。」


  我:「你和關蛟是同時出來的。」


  鄒寰:「是啊。」


  我:「所以說在梁丘犧牲自己救關蛟的那一刻,你已經找到了出來的方法,梁丘其實是白死了?」


  鄒寰:「對。我完全是自己出來的,但由於梁丘動手的時機太巧,我剛找到出來方法,還沒來得及告訴關蛟。出來之後梁丘已死,我原不忍告訴關蛟她是白死的,但關蛟悲痛之下記恨是我提出要去那個地方,間接害死了關蛟。於是我解釋出來的方法我已經找到,他不肯信,並堅定地認為我那麼說是在推卸責任,是在羞辱梁丘的犧牲。關蛟在急怒悲痛之下修為受損,之後……就像你剛才看到的那樣。」


  作者有話要說:

  除夕了,給大家拜年啦~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