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0987_帶著逃命

  武珩:「可是發信器只要開啟了, 在第一次發出求救信號后就會以每十秒到一分鐘不等的頻率不斷地將新坐標發送出去, 就算我的實際位置一直在大幅度變化, 也並不存在不能定位的問題。」


  真欣慰,使用手冊背得很熟。


  我:「坐標可能被扭曲了。你不是說在找鸚鵡的時候覺得時間流速不對嗎?可能有時間扭曲, 而時間扭曲和空間扭曲一向是配套出現的。而且, 即使光有時間扭曲, 也可能導致你今天發出求救信號,辦事處卻明天才收到, 這也會造成救援不及時。但不管怎麼說……」我看向大師兄。


  大師兄:「我們的失誤, 這事我們會給你一個交代。」


  武珩怔了一下, 臉上浮現出驚慌, 我搶先一步開口:「說說黑豆是怎麼救的你吧。」


  武珩糾結了片刻,還是順著我的話頭說了下去。


  武珩發出求救信號后便向來的方向退,結果剛退後沒幾米,眼前就出現了濃霧,遮住了所有景色, 武珩能看到的只剩下了白茫。這時候黑豆突然在武珩肩上用力一蹬,武珩沒站穩往前踉蹌了幾步, 緊接著身後就是一聲巨響, 一塊大石頭砸在了武珩剛才站的位置。


  之後黑豆跑在武珩前面給他帶路,轉圈地繞。一塊又一塊巨石、樹榦、不知道什麼動物的屍體……接連向武珩砸來,在濃霧之中武珩無法提前看到襲來的物體,而襲來的東西雖然巨大,砸下來的過程卻無聲無息, 好在黑豆靠譜,武珩才免於了被砸死的慘劇。


  武珩靠著黑豆的示警,全力逃命。他說自己在原地徘徊了約半小時,這並不是出於等待救援的刻意行為,而純粹是被砸來物品給逼的。武珩並不是一個長於運動的人,要不是黑豆替他規劃了最佳逃命路線,在那種密集的襲擊中,他活下來的幾率真的不大。而『最佳』,一般只有一個選項。


  武珩之所以認為自己逃命過程中是在原地徘徊,是因為他眼看著砸他的那些物品漸漸堆成了一座山。


  ☆、0988_心理準備

  武珩:「雖然那座山不是一直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但我最多隔三分鐘就會路過它一次,即使我驚慌失措又累得眼花,但是那種逐步壘起來的垃圾山還是挺特殊的,我覺得應該是同一個,我沒有不知不覺跑很遠……請問這裡離翡城有多遠?」


  我:「剛好等於翡城到雲霞宗的距離。這裡、翡城和雲霞宗基本構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這個形狀真不吉利。而且垃圾山……


  武珩:「不管我是不是在小範圍內活動,反正周圍的雜物越來越多,我的躲避變得既簡單又危險。簡單是因為我可以藉助舊的雜物擋去新墜落物,危險則是因為雜物堆得很亂,慢慢開始出現垮塌。」


  武珩頓了一會兒才又說道:「我的體力不好,在高度緊張之下.體力消耗就更大了。黑豆帶著我避免了被墜落物直接砸中,發信器的防禦罩為我擋去了飛濺的碎塊和墜落物邊角的衝撞,我一直沒有受傷,但還是很快堅持不住,腳下一軟摔倒在地。」


  武珩的語氣比較沉重,我為雲霞宗挽回點面子:「攻擊物體的大小沒有關係,能破發信器防禦罩的只有靈力攻擊。既然碎塊沒有破防,那巨石等的整體就也不會破防,哪怕它直接砸到你頭上你也不會受傷,最多只是看著嚇人而已。」


  武珩笑了笑:「我現在理解了。我摔倒之後,墜落物依然接連不斷,爬不起來的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砸向我。黑豆都急得叫起來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它的叫聲。黑豆跑來拽我,想把我拖走,但它的力氣雖然遠遠大於普通倉鼠、雖然能揍得青少年哭爹喊娘,卻也還不足以拖動一個成年人。」


  武珩摸摸黑豆的腦袋:「我雙手合攏將它護在掌心,弓著身體,做好了被壓成肉泥的心理準備。那時我只能安慰自己,黑豆體型嬌小,有我的身體做緩衝,它不會被巨石砸實在。我死後它沒了我拖累,還能輕鬆地逃離危險地帶,回到辦事處。辦事處給我報仇后,肯定也會好好照顧黑豆,給它找一個新的照顧者。雖然早死不甘心,好在也沒什麼擔憂的,不算太難受。」


  ☆、0989_相同與不同


  他說得這麼悲情,加之會這麼悲情又是因為雲霞宗弟子的救援不及時,我本來應該同悲,但實際上,我最大限度的禮貌僅僅是把吐槽忍在心中。


  ——有時間心理活動那麼多,你就不能打幾個滾避開墜落物的直接碾壓範圍嗎?反正都是死,與其被砸死,你為什麼不掙扎著爬起來繼續跑直到累死?發信器在前面已經證明了它的防禦罩沒失靈,你為什麼要背朝攻擊物,而不是看著攻擊物,親眼證實發信器防禦罩的效果?不給個證實機會就當它做不到啊?發信器的防禦部分表示自己很冤啊,它跟信號傳遞的那個渣渣部分不是一回事的。


  我能忍住吐槽欲的另一個原因是,武珩這種並不積極求生的態度,我有些熟,上輩子我死前也是這樣的:並非想死,但對於即將到來的死亡又覺得沒什麼不可接受的。


  相比起來,武珩起碼還努力逃跑過,最後的放棄也是受限於體能這個客觀劣勢,我當初可是站在原地,連個轉身的動作都沒有——雖然理智上來說,即使我那時有強烈的求生欲,在突然又迅猛的災難中,我可能最多也就做得出一個轉身的動作,換一個被埋的姿勢而已,但有沒有用是一回事,一開始就放棄是另一回事。


  我當年是不耐煩活了,武珩現在最多只能說是不執著於活、可以接受死。


  不是一碼事,我是糟糕的那一個。


  ☆、0990_糟糕

  武珩:「我趴在地上等了好一會兒,卻遲遲沒有等到重物砸到身上的感覺,黑豆也對我撓出了安全信號。我開始時還擔心黑豆是在騙我,只是為了從我手中出來而撓的假信號——我剛把它捂在掌心中時它急得把我的手都咬出血了——後來我覺得時間確實是太長了些,於是壯著膽子睜開眼、回頭看,結果卻看到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武珩手上確實有小咬傷,很輕,看起來是剛咬破皮就鬆了口,我還以為是他跟倉鼠之間的情趣,既然他特意提到了,我就灑了些藥粉在他的手上。


  ——發信器的防禦罩是針對外來攻擊的,黑豆在被武珩養后,武珩的發信器就做了調整,將黑豆視為武珩的一部分,黑豆對武珩的攻擊就像是武珩自己的左手打右手,防禦罩不攔自殘。


  黑豆造成的傷害不含靈力,所以最低級的修真界傷藥粉也能讓那傷口瞬愈。傷口癒合后,武珩對我道了聲謝,黑豆也給我作了個揖。


  這個謝我受之有愧,畢竟我早就發現了這個傷口,但因為覺得它輕到跟沒有一樣便一直視而不見——劍修標準用慣了,那點傷根本就不算傷。卻忽略了武珩只是凡人,不是自愈能力強大的修士,更不是把受傷當修鍊的劍修。


  這種自我中心的想法也很糟糕。


  武珩:「發現安全后,我鬆開了黑豆,黑豆卻再一次焦急起來,提醒我危險,帶著我躲在了角落。接著我就看到……披著斗篷的人,就是打扮成我們現在這樣的人走過,其中有幾個路過我時對我揮了揮手,我周圍的碎石塊向我飛來,砸到我身上。防禦罩依然起著作用,我沒受傷。」


  我:「如果再見到那幾個人,你能認出來嗎?」


  武珩:「不好說,當時我有些慌,記憶可能比較模糊,而且他們全身都被斗篷遮住,也不好識別。」


  問錯對象了。我看向黑豆,黑豆圓睜著雙眼,用力點頭。


  武珩:「呃……」


  ☆、0991_全過程


  我:「無故欺負凡人,這是邪魔行為的前兆,修士人人得而誅之,更何況他們欺負的還是我宗員工。這事你不用管,你接著說後來發生的事情。」


  武珩:「後來……等他們走遠后,我從躲的地方出來,好像是碰觸到了什麼,眼前一黑,暈了一會兒,再恢復清醒時,黑豆告訴我,我暈了快五分鐘,然後它帶著我躲在了你們找到我時的位置,它讓我待在那裡,它去搬救兵。我獨自在那裡等了一小時二十七分鐘,你們來了。全過程就是這樣。」


  在武珩敘述的過程中,大師兄拿著武珩的發信器在研究。發信器開啟防禦罩后還會開始記錄,那是比口述更詳細且客觀的東西,可惜大師兄不知道在折騰什麼,一直沒看完似的,不把記錄給我看,我就只好聽武珩講故事了。好在武珩講的時候添加了一些他和黑豆之間建立交情的過程,以及黑豆在工作中大顯威風的事例,讓我對大師兄的磨蹭稍微沒那麼不滿了一點。


  武珩講完后,大師兄將武珩的發信器遞給了我。


  我:「……」


  大師兄:「不看嗎?」


  看……我默默接過。


  這時候,會場的座位差不多坐滿了,拍賣會也快要開始了。


  大師兄對武珩說:「辦事處的人馬上就進來接你回去,這次的事情回去后他們也會跟你解釋。補償內容我已經交代他們了,你可以儘管提要求,只要不違背凡人界的法律、只要是外物,都可以,不用客氣。」


  武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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