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6 第1666章
☆、06752-選擇權
我:「只要雙方都願意,?這樣挺好的。只要沒有強迫、只要都是自願,就都挺好的。」
陽燁:「我們硬撐著不順從豐收之神就是因為我們接受不了被強迫。當我們單純期待豐收、期待豐衣足食的時候,我們曾真心實意地信仰過豐收之神;可當神真正現身,?強硬命令我們如果不虔誠地只信他我們就會遭受厄運時,?我們便懷疑了。」
我:「我也最討厭被強迫。哪怕是本來喜歡的事情,如果被強迫了,情緒也會轉為討厭。如果強迫久了,?還會發展為厭惡甚至敵對。」
陽燁:「所以我說只要能走過魔石,?我們就是同類。那些神的忠實信徒無論有多麼希望潛入這個小空間、同化我們,?它們對神的信仰都會斬斷它們走入的路。」
陽燁:「它們一邊鄙夷魔石,一邊又拿魔石沒辦法。其實,魔石真的也可以算信仰啊,我們都信仰著這些保護著我們最後一片生存地的魔石。這份信仰也匯聚成為了力量,?對抗著豐收之神的強勢。」
我:「信仰本來就有很多種。信神、信仙、信祖宗、信錢、信名聲、信運氣、信朋友、信師父、信師門、信美人、信劍、信刀、信麵條、信貓、信自己的雙手……信什麼都可以,只要讓自己過得開心、只要讓自己變得更優秀。」
我:「你可以信你的,我可以信我的;我不干涉你信什麼,?你也不干涉我信什麼。如果我倆所信的沒有衝突,我們就可以成為朋友;如果衝突了,就各過各的,互不打擾地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中,?各自去找不衝突的朋友。」
我:「每一個生物都有選擇權。我們天生被賦予了思考的能力與權力,?便可以有各自的想法。認同或者拒絕,只要無害他人,或者只要能承擔後果,便都可以『想』。」
陽燁:「但我們這些逆神者的選擇所導致的後果我們不太能承擔得住,?只是我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選擇更輕鬆的那個選項。這事又無法偽裝,?神能輕易看穿我們的『信』是否發自內心,?如果口頭說信、內心不信,後果只會更糟。」
頓了數秒,陽燁又笑道:「如果力量強大的話,可能也不會太糟。我之前提到的那個與你穿著相仿的人,來到我們世界時就是先到了豐收之神面前,他假意說了信神,然後被揭穿,遭遇了神罰,最後成功逃脫,到了我們這裡。」
☆、06753-祭司
哦,聽起來確實像是主世界修士幹得出來的事情。遇到強敵時先戰略服軟,騙得過就騙,騙不過只能硬逃了那就玩命逃。
——在被迫情況下的一切點頭答應簽字畫押通通不作數。別說一貫自我中心的修士不認了,凡人界法律也明文規定不認,全主世界生物都當那是廢紙廢話。
陽燁:「喏,那個就是我管理的圖書館了。」
我順著他指示的手看向那個兩層小樓。這樓如果當作住家,可能祖孫三代五六口住著還算寬敞,但如果作為圖書館,頂天了也只能算普通小學規模吧?中學的都不能只有這點大。
陽燁笑容有些無奈:「裡面還包括了我的一間卧室。因為實在太小了,而且平常也沒什麼人來看書,所以我在主職之外還做了一些兼職。」
可能你把主職與兼職說反了?
陽燁:「逆神者剛逃到這裡的時候攜帶書籍全加起來還不夠一箱,實際上那個時候人們攜帶的各種東西都很少,太匆忙了,也太沒有招架之力了,幾乎除了一條命什麼都帶不了。」
陽燁:「僥倖逃到這裡后,大家一邊想盡辦法生活,一邊也將那些能想出來的辦法和暫時用不上但將來也許可以指導我們生活得稍微好一些的技術記錄下來,盡量留給後人——如果還能有後人的話。」
陽燁:「但現實是,我是逆神者逃到這裡後生出的第一代孩子,我直接向那些見過外面世界的初代逆神者學習,可我學到的……根本不足以將『社會』維持下去。東拼西湊出來的知識太殘缺了,而且這裡的物資也太匱乏了,很多外界的東西無法在這裡重現,也沒有條件重新研究出適合這裡的全功能替代品。」
陽燁:「豐收之神統一世界的時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各領域的高端人才控制了起來,要麼順從要麼死,他們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能逃走的,都是沒什麼大能力的普通人。是逃走了也對神權構不成威脅的……螻蟻。」
我:「你的師父或者叫老師,就是教給你最多知識的那個人或者那些人,本來是做什麼的?」
陽燁:「……為什麼問這個?」
我:「因為撇開你的主業不算,我覺得,你更像是祭司。管理通向異世界的門,這個工作的性質也像。」
☆、06754-首先需保證生存
陽燁:「我的老師只有一位,他確實是祭司,豐收之神的祭司,曾經應該是最虔誠的祭司之一,以至於當他決定背離豐收之神、選擇與逆神者一起逃跑時,豐收之神及其使者、信徒都沒有防備他,依然將他當作自己人,等反應過來他不對勁時,我老師他已經救走了很多逆神者。」
陽燁:「我的父親沒能逃入魔石牢籠,母親懷著身孕勉強撐到了這裡,但在生下我后便去世了,我是被老師帶大的,老師將他所有的知識都教給了我。」
陽燁:「說起來可能有些奇怪,但老師他雖然當時堅定地站在了保護逆神者的立場上,並找到了開啟魔石門的方法,且第一個踏入了魔石門、進入了魔石牢籠,可他直到去世時都自認依然是豐收之神虔誠的信徒。」
陽燁:「老師說他從未有一刻背離過他的信仰,他說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遵循著他的信仰。」
陽燁:「但他還說,『豐收之神錯了。那些打著神之名義強行讓生物跪拜豐收之神、不跪就死的信徒錯了』。」
我:「信仰不代表不質疑。錯就是錯,錯了就該改正。不斷修正自己的錯誤,才能不斷讓自己變得更好。信仰也需要發展,教義在時光中也需要變遷,一成不變只會腐朽。質疑不是推翻,而是為了發展得更優秀。」
陽燁:「老師他倒是沒有解釋得這麼詳細。他雖然堅持說他從沒背離過他的信仰,但來到魔石牢籠后他很少再提豐收之神,也並不太願意與其他人討論信仰問題,只對我這個學生稍微多說了一些。」
陽燁:「或者說,他沒有時間仔細談論這個。那個時候大家需要專註考慮的是生存。需要在一個沒有土壤,養不出植物,水源稀少且有毒的地方,活下去。這裡是被豐收之神遺棄的地方,豐收之神不會保佑逆神者豐收,於是老師他以自己為交換,用血肉給這裡帶來了養活生物的基礎條件。」
陽燁指向一片被圍起來的區域:「那裡是我們唯一的種植園,養出的植物可供我們食用,但它們絕對不能活著被帶到外界去,否則便會被信徒植物同化,攻擊我們。」
陽燁:「用種植園植物製成的武器可以對信徒植物造成傷害,但使用時必須謹慎,不能讓這些武器與信徒植物接觸太久,否則本已死去的木頭會復生,轉過來成為信徒植物攻擊我們的武器。」
☆、06755-確實有庇佑
陽燁:「種植園的土壤是老師花了二十年時間以他的血肉為主導,加上這裡的所有居民獻出的血,澆灌出來的。」
我:「這麼詳細地給我介紹,不太好吧?這應該是你們的機密?」
陽燁:「人人都知道、都參與了的事情,算機密嗎?」
我:「內與外的區別?內部都知道,但外部一無所知?」
陽燁:「神全知一切。我們還能殘喘是因為仁慈的神留給了我們殘喘的餘地。神在等待著我們悔過,只要我們真心悔過,神會原諒我們的過錯,重新接納我們。」
陽燁:「信徒們是這麼宣傳的。」
陽燁:「老師說,他相信;但老師還說,他不悔。信仰豐收之神不悔,帶著眾人在魔石牢籠內艱難求生也不悔。老師去世時將自己融進了魔石中,繼續守護這一片空間,但他說他也不知道這片空間這麼持續下去到底能如何,他只知道他不願意回歸地面,也想幫同樣不願意或不能回去的人多一點留在這裡的依仗,但將來會如何他看不到希望。」
陽燁:「我接下他的工作繼續和願意留下的生物留在這裡生活,並盡量讓大家都活得高興一些。近百年過去了,我們依然活著,但我們依然看不到未來能通向何方。」
我:「近百年?」我看著陽燁那張二三十歲的臉,不知道作為一個外表年齡不反應實際年齡的修士該不該表達疑惑。
陽燁:「豐收之神虔誠的信徒不僅可以得到物質上的豐收,還能得到更多壽命。我的老師如果不是因為到這裡后耗費了大量心血在改善基礎條件上,他不會不滿兩百歲便去世,他教導我的知識中包含了信仰之力。雖然我與豐收之神立場相悖,但我並不恨神,也相信神確實有能力帶著他的信徒豐收。大概是因為有這樣比較平和的心態,所以我的壽命向神的祭司趨近了吧?」
陽燁:「在看到我的例子之後,這裡的其他人也願意放下對神的恨,盡量放寬心地生活。」
陽燁:「大家雖然是被豐收之神及其信徒逼到這裡的,但可能是因為來到這裡的過程以及在這裡紮根之初,我的老師、豐收之神的祭司有著無可辯駁的功勞,所以大家對豐收之神也不是全然的負面感情。尤其,在那場驅逐之前,我們的祖輩確實世世代代享受了豐收之神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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