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chapter章:043 同病相憐
第chapter章:043同病相憐
裘岩一襲黑衣一個人在已有寸許厚的雪地上信步地走著,陪伴他的是他自己被路燈不時拉長又壓短的影子,身後是雪地里一竄不深不淺的腳印。雪越來越大,這些腳印很快將被新雪覆蓋,完全消失於一片白茫茫中,如同從未出現過一樣。
世界很奇妙,有些時候人的願望說實現就實現。裘岩剛生起想一醉的念頭,就發現就在前面不遠處有一家酒吧,裡面燈火通明。裘岩毫不猶豫地就走了進去。
他習慣性地選擇了一個角落坐下。這裡可以看到大門口所有進出的客人,卻又極不容易被別人隨便就注意到。
本為求醉而來,所以點了易醉的xo。
獨飲易醉,何況本就求醉?裘岩自斟自飲,一杯接著一杯,很快就有些微醉了。
夜色已深,雖是冬夜,酒吧中客人卻不算少。大都市生產繁華也出產寂寞!眩目的霓虹背後卻是無邊的黑暗,歡笑的背後往往是無法排解的頹廢與焦慮。
裘岩心裡不由得開始自嘲起來。在外人眼裡他是典型的成功人士,年輕多金、英俊瀟洒、學識高、閱歷豐、家世背景雄厚、事業獨立有成,要什麼有什麼,可是今夜他還是淪為了買醉大軍中的一員。
因為愛情么?裘岩問自己。是又不是!
別想了,既然求醉不就是為了不想么?裘岩輕笑一聲,他想古人說難得糊塗是有道理的!人活得太明白卻看不開,還不如不明白。看不開就說明不是真明白。
一陣寒風隨著酒吧大門的再次被推開而猛往裡灌。裘岩隨意地瞄了一眼新進來的客人,不由得愣住了。
客人進到酒吧朝吧台走去,她的原意應該是就坐在吧台邊上的,但當她習慣性地往角落裡看去時,卻一眼看到了裘岩。
別人或許不容易留意到裘岩所坐的角落,但她卻有個習慣,進到某個室內首先就往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看。她有這個習慣是因為他有這個習慣。
四目相對時,兩人都愣住了。他們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對方,如同他們沒有想到今夜的第一次會面一樣。
剛進來的這位客人正是翁玉!
命運哪!
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和不解。不過兩秒鐘的時間,即使已是微醉,裘岩還是很快恢復了鎮定,朝翁玉一笑,示意她過來。翁玉在短暫的手足無措后,在職場歷練多年的她也很快找回了應有的儀態。
「你這個時候不應該是陪著你父親呆在家裡的嗎?怎麼會來這?」
「您不也應該是陪著采月的嗎?怎麼會一個人到這裡來?」
「那我們誰都不要問對方原因了。想喝什麼,我請你。」裘岩一笑,不再糾纏於這個問題。
兩人畢竟是老闆與員工的關係,有些話不太方便說得太明白。即便是對采月,裘岩也不得不有所保留,因為不同的關係決定了你可以與這個人走得多近。
「裘總您喝什麼我就喝什麼。」翁玉看了一眼桌上的xo,低頭說道。
裘岩並沒有阻止翁玉對他的稱呼。這樣的夜這樣的地點,已經夠曖昧夠容易讓人發生不好的聯想,他不想再因為人的因素再使這樣的曖昧變得更濃。他現在依舊是清醒的,有些人有些事最好不要邁過那條線,否則傷人傷己!眼前的翁玉就是!
「你還是換一種酒吧。這個不適合你喝。」
「今天是我的生日,答應我的要求讓我過份這一次,可以嗎?」翁玉的話說得有些傷感。
「你的生日?不是你父親的生日嗎?」裘岩著實有些意外。
「其實我和父親是同一天生日!」
她很少與人提及她的生日,因為她的生日也是母親的忌日,母親生下她就因難產而離世了。父親深愛母親,又怕後娘虧待她,一生未再娶。所以她從小就不喜歡給自己過生日,而父親也只是這幾年年紀大了,才在生日那一天吃一碗有象徵意義的壽麵,卻從不吃什麼生日蛋糕。
裘岩沒有再說話,讓侍者遞過杯子來。
琥珀色的酒倒入杯中,在燈光下泛著華麗的微光,讓人的心跟著一起蕩漾。
翁玉看著裘岩,苦悶與委屈交纏著。今晚是她的生日,是一個女人最容易快樂也最容易傷感的日子,不幸的是臨到她的卻是傷感和打擊。
想她翁玉一直也是男人眼中的高傲女人,漂亮、聰明又深諳職場規則,在交際場上左右逢源、遊刃有餘。追求她的男人數不勝數,優秀的精英也不在少數。
她不是那種唯利是圖的拜金女人,一切以金錢地位做為衡量標準。她對裘岩是從心裡往外地深愛著。
進入裘瑞國際時,她雖不算職場新人,但也不如現在這般成熟老練。是裘岩帶著她一天天成長,告訴她如何與各種人打交道,又同時保護好自己。裘岩的睿智與正直令她深深著迷。他是她的老闆,也是她職業路上的老師。
她果然不負裘岩所望,一年後已可獨擋一面。曾經她和裘岩也是圈裡的一段佳話,不少人拿他們說事。她聽了心中自是甜蜜歡喜,只是裘岩對她一直是距離適度地關心,從不曾有過越雷池一步的言行。這曾經令她著迷的君子風範慢慢地卻成了她除不去的痛。
多年以後的今天,他依舊是她的老闆,她仍然是他手下的部門經理。
年邁的父親在冬日習慣了早睡,裘岩和采月一走就洗漱一翻睡下了。翁玉很清楚這又將是一個無法入眠的周末夜晚,既然這樣何必在床上為難自己呢?所以等父親睡熟后她離開了家。
可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半個多小時前你不是還和她那麼開心地在一起嗎?你本該心滿意足的,現在卻在這裡買醉,是因為你的那個她,身邊也有另一個他吧?看來傳言非虛,你果然遇上了連你都對付不了的對手。
為什麼?為什麼你明知采月有了別的男人都可以如此容忍,卻對我的深情視而不見?翁玉心痛如絞。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難道在裘岩心中自己與采月真就相差那麼多嗎?
酒杯輕碰,琥珀色微晃,碰杯的脆聲輕輕敲擊著翁玉本已有些破碎的心。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裘岩看了翁玉一眼,沒有阻止她。
翁玉的心情他了解,因為他此刻的心情和她大同小異。自己深愛的女人此刻卻正躺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那種想愛不能愛,深愛卻得不到的痛苦他太清楚了。
既然是同病相憐,既然都知道對方有心求醉,不如失意對失意,傷心碰傷心,也免了再添上一人獨醉的傷感。
兩人的話都不多,酒卻喝得不少。瓶中酒很快就要見底,兩人都開始有了醉意。
「還要再開一瓶嗎?」裘岩問翁玉。雖然他是老闆,翁玉畢竟是女士。
「為什麼不?」翁玉微微帶著醉意地朝裘岩一笑。
「你真想不醉不歸?」
「是啊,就算這是我的生日願望了!」翁玉又是一笑,只是這笑有些自嘲,哪有女人的生日願望是求醉酒的呢?
不過翁玉想她也算是幸福了吧,因為生日的夜晚終究是與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喝酒,雖然不是他有意地約她。
「你這樣說還讓我如何拒絕?我要是拒絕豈不是太不紳士,甚至是太不人道了!」裘岩的話讓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也是今晚兩人第一次這樣大聲的笑。突然響起的笑聲讓安靜的酒吧越發顯得有些落寞。因為這笑聲里不全是開懷,更多的卻是無奈、自嘲和揮不散的愁悶。
杯光酒色中,兩人有一言沒一語地搭著話,雖然醉意都有些深了,但殘存的理智使兩人有些話題都還是小心地不去觸碰,這讓兩人的酒都喝得有些壓抑,但原本兩人都為求醉而來,因此誰也沒有提要離開。
第二瓶酒又見了底。酒吧里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你已經醉了,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家吧!」裘岩對已經是醉眼朦朧的翁玉說道。
「不要,我沒醉!你不是說了要陪我一醉的嗎?你不是說不滿足我的生日願望是很不紳士很不人道的嗎?你看你說過的話我記得這麼清楚,這就證明我還沒醉。」
翁玉態度堅決地拒絕。她想今晚讓自己完全醉倒,一點都不要想那該死的愛情,更不要想裘岩。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想,他人現在不就在我身邊嗎?我要繼續喝酒,喝到不能再喝了也就不用再想了。
「好吧,你沒醉是我醉了。再喝下去就沒人送你回家了,總不能讓你送我回家吧?」裘岩換了一種方式勸翁玉,既然她認為自己沒醉,那就和她講道理吧。
「為什麼要回家?我不回家!我不要回去一個人冰冷冷地想你,我不要回去一個人傻傻地哭到天亮。」
翁玉醉了,她的理智已經控制不住她壓抑的愛情,終於說破了她一直以來小心翼翼保守的對裘岩而言已不是秘密的秘密。
但有些秘密即使是全天下人都已經知道了,可秘密就是秘密,不能說就是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