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真心惹不起
梁燕妮嘴上雖然在數落著吳良，但大家都看得出來，她其實是很關心他的。
只可惜這件事，連她也幫不上忙。
她家裡是有勢利沒錯，但那也要看跟誰比，中/宣部？估計整個華國也沒有幾個家族敢對這個部門指手畫腳的。
因此她只用趕來默默地安慰吳良幾句，其實也做不了什麼。
而B.O.A就更不用說了，她們能在這時候還來安慰吳良兩句，已經是相當有良心了，沒見到其他的歌手，現在基本都不敢靠近吳良周圍五米以內了嗎？
但就在吳良以為這次自己死定了的時候，事情卻突然又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變化的起由，來源於一個電話。
一個來自軍委的電話。
劉葆奇，現任中/宣部部長，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
這是一個少壯派的官員，他今年只有53歲，卻已經是正部級，從行政級別上來講，他現在已經是僅次於國家主席和國務院總理的二級高官。
劉葆奇的官聲一向不錯，在他的領導下，這幾年中/宣部革除舊弊，順應時代，做出了不少令世人稱道的改革，因此有小道消息稱，他的位置很有可能繼續挪一挪，日後就算進常委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兒。
但今天這位劉部長很不高興，因為他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接到了一個來自軍委的電話。
中/宣部是一個管轄範圍極大的部門，號稱上管天，下管地，中間還能管空氣，要說這華國如果還有什麼單位是他們管不了的，那可能也就只剩下軍隊這一家了。
可偏偏是這一家，今天來找他的麻煩來了。
軍委的電話倒不是給他傳達什麼命令，對方只是來詢問一件事，那就是關於一個叫吳良的歌手，軍委想知道他被封殺的原因。
吳良？劉葆奇倒是聽過這個名字，因為最近這段時間，這傢伙天天出現在他手下的口中，他是參加三國歌友會的華國代表團的領隊，也是歌壇最近很火熱的一個話題人物。
可見了鬼了，我什麼時候下令封殺過他？
劉葆奇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一定是手下人的主意。
可為什麼要封殺他呢？
這個問題就連劉部長本人也不知道。
沒辦法，劉葆奇只好找來了這件事的相關人員詢問。
他起初以為吳良現在歸祁毅恆管，這件事可能和祁毅恆有關係，於是就把祁毅恆找了過來，像他詢問事情的緣由。
但祁毅恆多奸吶，怎麼可能把這種事扛在自己身上？他毫不猶豫地就把彭建賣了。
結果劉葆奇就納悶了，彭建和吳良從沒打過交道，又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封殺吳良？
疑慮之下，劉葆奇又把彭建找了過來。
彭建聽說劉部長找他，是為了吳良的事，登時腦袋上豆大的汗珠就下來了。
劉葆奇不能說是個大清官，但這個人也不是昏官，他還有很高的政治述求，所以在官聲和政績方面非常看重，這不是個可以隨便糊弄的領導。
可偏偏自己封殺吳良，完全是為了替自己的「乾女兒」報仇，沒有任何正當理由，這要是被劉葆奇知道了，他還有活路？
彭建當時就慌了，急忙四處想找人商量對策。
但劉部長正在等著他，他哪兒有時間去考慮什麼對策？無奈之下，他只得垂著頭走進了劉葆奇的辦公室。
劉葆奇見到彭建，疑惑的朝他問到：「那個吳良，為了什麼原因被封殺？」
彭建腦子瘋狂一陣轉動，竟然還真被他想出一套說辭，於是他趕緊回答道：「是這樣的，他在代表團里濫用職權，為了自己能上台表演，就把另外一位歌手給趕出了代表團，鑒於他這種惡劣的道德行為，所以我們才做出封殺他的決定。」這個說法其實也不是彭建想出來的，而是他的「乾女兒」因為心存不忿，所以在他耳朵旁邊吹的枕頭風。
不過這也是目前彭建唯一能想到的比較合適的理由了。
果然，聽他這麼說，劉葆奇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這個人，的確應該封殺。」
彭建一聽這話，頓時心頭一松，長長地出了口氣。
哪知劉葆奇並不傻，說完上句之後，他突然又問道：「那既然如此，這個人為什麼現在還能留在代表團里，你們為什麼不把他處理掉？」
彭建大嘴一張，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有什麼苦衷嗎？」劉葆奇看著他，眼睛逐漸眯了起來。
「不是……」彭建腦門上汗水頓時就涌了出來，不過他冥思苦想，還是很快想到了該怎麼回答。
「是這樣的。」他拿起手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是因為現在距離三國歌友會開幕已經太近了，臨陣換將，我們恐怕來不及，所以暫時先讓他留隊觀察，等歌友會之後，我們再來處理他。」
「嗯。」劉葆奇揚了揚眉毛，似乎對他的回答表示認可。
彭建的心臟頓時砰砰砰狂跳了好幾下，暗自慶幸這一關自己又過了。
但他哪裡知道，他剛才擦汗那個動作，已經引起了劉葆奇的懷疑。
劉葆奇不怕軍委，可他知道，自己要想動軍委的人，必須給對方一個找不到把柄的理由，否則軍委那幫瘋子，可不像政客那麼好說話，他們是很有可能把這件事捅上天的。
但偏偏他這個屬下回答的那些理由，連他聽起來都感到很勉強。
就因為對方從代表團里踢出去一個人，你們就要封殺他？
什麼時候中/宣部做事這麼嚴苛竣刑了？
按照這樣的標準，那娛樂圈裡有幾個人能倖免？那些偷稅漏稅、吸毒嫖/娼的，豈不是都該被判死刑了？
劉葆奇本能的感覺出這件事里有蹊蹺。
於是他想了想，再次問彭建到：「可就算要封殺他，這也是祁部長的責任，為什麼封殺令卻是從你這裡發出來的？」
彭建瞠目結舌，這次再也找不到理由了。
是啊，吳良現在歸祁毅恆管，就算要封殺，那也該是由祁毅恆來下達指令，什麼時候輪到他來發號施令了？
說輕點兒，這叫越權，說重點兒，這叫瀆職！
彭建頓時傻了眼，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劉葆奇這個問題。
劉葆奇身為他們的頂頭上司，對部門裡這些各種各樣的門道自然一清二楚，他知道，想用春秋筆法來敷衍劉葆奇，那是沒用的。
彭建只能垮下一張臉，哭喪著對劉葆奇說道：「對不起部長，這件事……其實是別人托我辦的！」
關鍵時刻，死道友不死貧道，彭建和祁毅恆一樣，也是個標準的政客，否則他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很清楚，劉葆奇是個什麼樣的領導，這個人，不怕你犯錯誤，但關鍵是你不能騙他。
任何一個領導都不可能容忍欺騙自己的屬下，劉葆奇在這方面則顯得特別嚴格。
他如果繼續說謊，結果只能是被劉葆奇揭穿，然後架到火上去烤，但如果他一五一十的坦白，劉葆奇或許還會看在他鞍前馬後的功勞上，幫他庇護一下。
果然，他這句話剛一說出口，劉葆奇的臉色就沉了下來，但語氣里卻並沒有什麼憤怒地意思，只是陰冷地說道：「那你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彭建不敢怠慢，連忙解釋到：「是這樣的，那個被吳良趕出代表團的歌手叫杜奕歡，是華星音樂的人，他們公司對自己旗下的歌手被趕出代表團一事很生氣，就找到了我，想讓我幫他們討回公道，我查了一下吳良這個人，他的名聲一向不太好，之前就傳出過他潛規則一名網路女主播的事，所以我懷疑，我懷疑……」
彭建很懂說話的藝術，這個時候留個尾巴，更容易給領導想象的空間。
果然，劉葆奇皺了皺眉頭，問到：「你懷疑他是想潛規則那個杜奕歡不遂，所以才把她趕出代表團？」
「對。」彭建連忙把頭點的跟小雞吃米似的，阿諛到：「劉部長果然透徹人心，我就是懷疑吳良這個人，作風不正，所以想要殺一殺這種歪風邪氣，因此才下令封殺他的！」
「哼！」劉葆奇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是贊同他的話，還是不屑，不過他的語氣並未變化，依舊不疾不徐地說道：「就因為一句懷疑，所以就下封殺令？彭部長，你好大的官威呀！」
彭建額頭上的汗珠再也掛不住了，瞬間滴落下來。
「劉部，您聽我解釋！」彭建急忙辯解道：「我這樣做，也是因為擔心他繼續亂搞，破壞了這次三國歌友會的任務，我承認我下手是重了點兒，但我這也是為了大局著想啊！」
「呵呵。」劉葆奇不置可否地輕笑道：「好一個為了大局著想，好吧，我就按照你的說法回復軍委，看看他們會不會相信你這套說辭。」
「什麼？什麼軍委？」彭建這次是真的懵了，怎麼又把軍委給扯出來了？
劉葆奇嘴角掛著譏諷的笑容，背靠著座椅對他說道：「軍委那邊打電話來，問我們為什麼要封殺吳良，你說要是我按照剛才你說的那套回答他們，他們會不會接受？」
彭建兩隻眼睛都直了。
他剛才那套說法，用來應付媒體可以，應付上級也可以，因為媒體本來就歸它們管，而上級則會看在同僚的情誼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要是說給軍委聽，那不是找死嗎？
軍委跟他們又不是一個系統，對方可不會賣他的面子，再說了，那些當兵的，向來護短，沒理還能被他們扯出三分，現在他們站住了「理」字兒，會放過自己？
「劉部，您怎麼不早說？」彭建簡直是欲哭無淚：「要是早知道這件事跟軍委有關，那我就不去插手了呀！」
他這時還沒忘記為自己推卸責任，只把鍋都甩到了杜奕歡的經紀公司頭上，試圖徹底把自己撇清。
可劉葆奇也不是笨蛋，心裡早已經對這件事有了認識，聞言冷笑道：「是不是插手，你自己心裡有數，不過你現在倒是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給軍委答覆，是按照你的說法呢，還是另外編一套理由？」
聽到他用「編」這個字，彭建心裡咯噔一下，知道劉葆奇早已經看穿了自己。
不過看他的意思，似乎並沒有要清算的意思，看來他認為留著自己，對他來說還有用，所以已經打算保下自己了。
一想到這點，彭建頓時心裡一松，一直懸著的那顆心也總算落了下來。
「其實……」他一咬牙，面容猙獰地說道：「這件事我還沒有下書面通知，只是讓廣電總局那邊悄悄把消息散播了出去，要不然我們乾脆就否認，說我們根本沒有下過封殺令，您看這樣如何？」
「哦，你的意思，是讓廣電總局背鍋？」劉葆奇不置可否地眯著眼睛看著他，眼中寒光閃爍，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彭建的汗水已經順著臉頰流到了嘴唇里，不過他連舔一下都不敢，垂頭喪氣地回答道：「是，讓廣電總局來背這個鍋。」
「呵呵。」劉葆奇似是譏諷似是自嘲地笑道：「厲害，剛讓廣電總局背鍋的人，可不多，彭部長，你實在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彭建心裡瑟瑟發抖，面上也是苦澀無比。
隔了許久，他才聽到劉葆奇說出了一句讓他如釋重負的話：「算了，反正軍委那邊，我們也惹不起，這個鍋，還就只能讓廣電的人扛了。就這樣吧，我丟不起這個人，軍委的電話，你自己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