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會議
「音樂聯賽是個好事情啊！」臧德善接著吳良的話說道：「雖然我是搞交響樂的，對你們流行音樂的事兒，不是太了解，但我同樣知道一個道理，現在的歌壇，已經到了不得不變的時刻，如果沒有音樂聯賽，這個華國音樂圈，不管是流行音樂，還是交響樂，恐怕都會變得更加衰敗，路越走越窄，前途也會越來越渺茫。」
臧德善的話，雖然有些是順著吳良的意思，但大部分，同樣也是他的肺腑之談。
雖說交響樂跟流行音樂圈，向來好像是各自分立的兩個圈子，幾乎沒什麼交接，但實際上，大家同樣都是搞音樂的，那群盜版商和免費音樂網站，會只「關照」流行音樂，放過交響樂圈子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流行音樂能夠在網路上免費分享，交響樂同樣也逃不過這樣的下場。
而且搞交響樂的，其實比搞流行音樂的更慘，流行歌手如果靠歌曲活不下去了，好歹還能轉行搞影視、搞綜藝，你可聽說過有交響樂樂手混不下去了轉行去拍電影電視劇的？
所以這些年，交響樂其實就靠市場份額極小的現場演出以及國家的補貼活著，甚至比流行音樂還更加不堪。
音樂聯賽的出現，雖然乍一看好像和交響樂沒什麼關係，但別忘了，交響樂團全都是由一個個出色的樂師組成的，這些樂師，能用手中的樂器演奏交響樂，當然也能演奏流行音樂，如果需要伴奏的舞台更多了，那這些樂師，豈不是就能更加輕鬆地找到活路？
所以在臧德善看來，音樂聯賽的創建，不光是對流行樂壇的一件善事，也是對其他所有音樂工作者的一個福音。
因此他本人是十分支持音樂聯賽的。
吳良從他的語氣里聽到了真誠，這讓他很滿意。
「那如果你成為音協主席之後，會不會立刻幫助我們著手進行這件事呢？」他又朝臧德善問到。
之所以一定要通過音協來開展這件事，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民間的私人機構，是沒辦法直接向政府申請創辦音樂聯賽這樣全國性的賽事的，這種訴求，只能通過國家機構來轉達，而音協，正是國家唯一負責對音樂行業進行溝通的機構。
至於廣電，那是審核，不是管理。
臧德善也明白吳良的心思，更明白吳良為什麼會這麼著急。
之前的音協主席呂思遠，是個思想守舊的老者，他本身也到了退休的年紀，只想著平平安安的從任上卸下擔子，那一份豐厚的退休金，如此就足矣，所以他也不想節外生枝，更不想搞什麼音樂聯賽這種牽動億萬人心思的大動作。
這也是為什麼秦瀾、晉連城等人籌謀了那麼久，但組建聯賽的事始終沒有動靜的原因之一。
而現在呂思遠眼看著就要退下去了，秦老爺子的身體也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音樂聯賽創建的前期事宜他也都聯繫的七七八八了，可以說組建聯賽的事，已經是水到渠成，刻不容緩。
所以吳良不想再拖下去，需要從他這裡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臧德善心思一動，卻並沒有立刻允諾，而是悠悠的抿了一口熱茶，這才問到：「組建這樣大型的全國性賽事，不是一家一戶的事，你們的前期工作，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吳良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我老師已經和很多音樂公司溝通過，他們大都對這個聯賽非常感興趣，而且其中一些公司，已經明確承諾，一旦聯賽開始組建，他們會立刻參與進來，可以說前期的準備，我們已經做得非常充分了，現在只需要你坐上音協主席的位置上之後，把組建聯賽的申請遞交上去，到時候這件事就可以開始啟動了。」
「遞交上去？」臧德善舔了舔嘴唇，再次問到：「那上面的工作，你們做了嗎？」
所謂的上面，其實就是指音協的上級監管部門。
就像足協的上面還有個體育總局監管一樣，國家音協上面，其實同樣有一個專門負責監督和管理的部門。
這個部門以前叫做新聞出版署，後來跟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合併，被稱為新聞出版廣電總局，這就是人們口中的廣電總局。
全國範圍內所有的音像製品、報刊雜誌，包括網路媒體及各種相關的電子傳媒業務，幾乎全部都由它負責監管。
這個機構在行政上是屬於正部級的國務院直屬機構，但因為它同時又是宣傳媒介的管理機構，擁有一定的政治屬性，因此它在實際工作中還會受到中/宣部的指導。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彭建等人能夠影響到廣電總局封殺吳良的原因。
這裡面的關係，說起來十分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
但臧德善所說的打理「上面的工作」，其實秦瀾等人也早就已經想到了。
別忘了，秦瀾的弟子祁毅恆是幹什麼的。
也正是在從秦老爺子那裡了解過這個龐大的計劃之後，吳良才明白，為什麼祁毅恆那麼一個徹頭徹腦的「政客」，秦老爺子卻始終對他容忍有加，甚至不惜動用自己的各種人脈和關係，也要牢牢的把他送到那樣一個高位去。
原來秦老爺子早就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了！
所以面對臧德善的詢問時，吳良也顯得胸有成竹，淡淡一笑道：「我們上面有人。」
臧德善也不是一個孤陋寡聞的人，從吳良的表情，一下子就想到了祁毅恆身上。
這下他總算是放心了。
「行，我答應你，只要你們幫我坐到那個位置上，我馬上就遞交報告，幫你們開展音樂聯賽的事。」在確定了吳良等人的能力和決心之後，臧德善也沒有拖拖拉拉，他很清楚，現在吳良等人是他唯一的選擇，而他，卻並不是吳良等人的唯一。
在他之外，還有另外兩個人同樣具備坐上那個位置的資格，如果他不同意吳良的要求，那很明顯，吳良等人也不會介意另外再尋找一個合作夥伴。
反正音樂聯賽又不是什麼犯忌諱的事情，而且要是辦得好，說不定還能讓他權勢大漲，並且在自己的位置上撈一筆巨大的政績，他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搞定了臧德善之後，吳良又馬不停蹄的展開了下面的計劃。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把有意參加音樂聯賽的那些公司負責人約出來，大家在計劃啟動之前，召開最後一次碰面會。
正如臧德善所說，音樂聯賽不是一家一戶的事，這個聯賽一旦展開，將會涉及到無數的公司、樂師、歌手，甚至是相關的幕後工作人員、行業從業人員等等。
這件事，是在重塑一個音樂圈當中的支柱型產業，牽扯到的可能是一個幾十億乃至上百億的市場，所以加入進來的人，也必定會非常之多。
之前秦老爺子已經帶著吳良，把相關的重要人物全都拜訪了一遍，這些人，就是吳良日後的同僚，乃至於他的靠山。
吳良用他老師秦老爺子的名義，第一次把這些人全都召集在了一起。
因為保密的需要，這次對音樂行業來說意義十分重大的會議，悄無聲息的在一個私密性極高的商業會所里召開了。
如果有外界的記者不小心看到今天聚集在這個商業會所里的人，一定會大大的嚇一跳，因為這些人，平時在公眾面前雖然並不為人所熟知，但是他們在圈子裡，卻無一例外全都是跺跺腳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這些人當中，有各大音樂公司和娛樂公司的老總、董事長、執行總監、總經理，總之每一個人，都手握實權，是公司里擁有重大決定權的高層人物。
他們今天來到這裡，就是因為吳良告訴他們，他們期盼已久的那個計劃，很快就將要啟動了！
在商務會所的大會議室內，數十家大中型音樂公司的負責人齊聚一堂，他們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主席位旁邊的吳良身上。
吳良因為自覺資歷不夠，所以這個會議雖然是他出面召集的，但他卻並沒有坐在主席為上，同樣的，主席為上也沒有坐其他任何人，只是在面前的桌子上擺放了一台手提電腦，電腦還連接著一個小型的揚聲器，看樣子，似乎是有人準備通過視頻跟現場的所有老總們共襄盛舉。
這個人是誰，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
眼看著邀請的人一個個全都到齊了，吳良這才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開始了今天這個會議的主持工作。
「首先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撥冗來參加我們今天的這次會面。」吳良先沖再場所有的人鞠了一躬，然後說道：「話不多說，今天邀請大家過來的目的，相信大家都很清楚，接下來有些事，先請我老師跟大家說明一下。」
說完他打開了旁邊筆記本電腦的顯示屏，畫面中立刻浮現出一張病床，病床上出現了一個瘦弱且有氣無力的老頭，仔細一看，不是秦瀾老爺子又是誰？
只見秦老爺子的面色非常虛弱，但眼神卻依然透露著倔強的光芒，看到現場所有公司老總都把目光投了過來，他立刻勉力擠出了一個微笑，招呼道：「大家好。」
「秦老爺子好。」現場大多數人雖然都是各自公司說一不二的大人物，但是在秦老爺子這位樂壇的泰山北斗面前，還是顯得十分謙恭，有些人甚至站起來鞠了一躬。
秦老爺子呵呵輕笑一聲，說道：「老頭子身體實在不行了，很遺憾不能到現場和大家共襄盛舉，不過今天我派了我最小的一個弟子，作為代表來參加這次盛會，希望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能夠多多包容他，支持他，謝謝大家。」
秦老爺子的聲音雖然非常輕，但是通過揚聲器的擴展之後，卻讓會議室里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自然又是一陣客套，然後各自面容嚴肅的坐回了位置上。
會議到這時候才算是正式開始。
吳良也沒有講太多廢話，直奔主題，說道：「前兩天我約見了長安音協的臧德善，他已經同意在當上音協主席之後，立刻幫我們遞交組建音樂聯賽的申請了。」
「太好了！」眾位參加會議的老總均是神色一震，紛紛露出振奮的神情來。
之前那個呂思遠，實在是缺乏幹勁，只想著自己平平安安的退休，對於組建音樂聯賽這樣的大事，毫無興趣，所以大家都顯得很無奈，響從他那裡突破，真是毫無辦法。
但現在換了一個銳意進取的人上來，立刻就讓大家期望已久的事重現曙光。
當然，現在這個臧德善還沒有真正坐上這個位置，他們還需要群策群力，把他扶持上去。
不過對於這些人來說，扶持臧德善上位，只不過是一件輕而易舉的小事罷了，畢竟這裡可以說是聚集了音樂圈子裡大半的人脈和力量，只要大家一起使力，沒有道理把臧德善推不上去。
吳良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並沒有和他們說什麼如何扶持臧德善上位的時宜，這種事，根本不需要拿到今天的會議上來討論。
只要臧德善做出了承諾，這些人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今天要討論的，是一些跟利益分配有關的重要細節。
「我們之前有一個大概的規劃。」吳良說道：「我們的音樂聯賽，會按照足球或是籃球聯賽這樣的體育性賽事來組建，這也是大家都達成共識的事情，所以我們現在需要溝通一下，這個賽事的具體結構應該是怎樣的。」
數十家公司的老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有人站出來明確地給出自己的想法。
倒是有一家音樂公司的董事長對吳良問到：「你能不能先說一下秦老爺子的想法是什麼？」
吳良略一沉吟，回答道：「我老師其實也沒有作出具體的安排，不過他跟我討論過一點，他認為既然模仿體育賽事創辦這個聯賽，那就不妨模仿的更深入一些，他認為，我們的音樂聯賽，也應該具備升降級這個概念。」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音樂公司老總果然齊齊變色。
升降級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把聯賽分為幾個級別，第一級有多少公司，第二級有多少公司，第三級又有多少公司……，每一級聯賽，都是各自單獨舉行，在年終結尾的時候，排名靠後的幾家公司，會跌入到次一級的聯賽中，而次級聯賽中排名靠前的幾家公司，則會升入到上一級別的比賽中。
這種方法，無疑會增強聯賽的刺激性，就像是足球聯賽，保級隊伍的比賽，可一點兒也不比爭冠隊伍的比賽牽動更少的人心。
還記得當年某支足球隊保級之戰的時候，現場來了數萬觀眾為他們助威，體育場外也聚集了十幾萬球迷為他們聲援，最後這支隊伍雖然還是降級了，但他們的球迷，卻不減反增，只用了一年，他們就在球迷的鼓舞下重新殺了回來，並且成為聯賽中球迷觀眾最多的幾隻球隊之一。
如果音樂聯賽的氣氛能達到這樣的火爆程度，那這裡坐著的這群老闆，可以說是死都瞑目了。
但麻煩的一點就是，如果設置升降級的話，豈不是說這裡坐著的幾十家音樂公司，有很多可能會跌入次級乃至次次級聯賽中去？
次級聯賽和頂級聯賽又會有什麼區別呢？
這個區別也是很明顯的。
首先，頂級聯賽毫無疑問會吸引更多的觀眾，也能得到更多媒體的關注，光是曝光率，就不是次級聯賽能比擬的。
其次，頂級聯賽顯然在利益分配上也會佔據更大的優勢，比如轉播費用，聯賽組委會肯定會先考慮頂級聯賽參加隊伍的利益，然後再來考慮次級聯賽參加隊伍的份額。
最後，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那些參加聯賽的歌星，很明顯都會更加青睞頂級聯賽的隊伍，如果有上級聯賽的公司來挖牆腳，他們一定很難守住自己的當家歌手。
強者愈強，弱者愈弱，如果落到次級聯賽，沒有巨大的資金扶持，就意味著他們很難衝擊更高一級的聯賽，這些公司，也將漸漸淪為二流乃至三流的公司。
所以這裡每一個人，顯然都不希望自己的公司被分配到次級或者次次級聯賽當中去。
但對這一切，吳良又怎麼可能沒有準備呢？
他很清楚，要讓這些公司自己分配，絕對是每家公司都希望被分配到頂級聯賽當中去，可是頂級聯賽又不可能一下子塞入幾十家公司，否則一年下來，可能比賽都結束不了。
按照足球聯賽的一般配置，16或者18家頂級聯賽的參賽隊伍，是最理想的。
所以他又開口說道：「我知道大家都不想去參加次級聯賽，但是大家也清楚，總要有人做出犧牲，為了保證公平公正，我這裡也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給每一級聯賽的參賽隊伍設置一個門檻，只有達到一定的經濟條件和歌手資源，才能參加對應等級的聯賽，這樣大家就不會覺得分配不公平了……
「等等！」就在他闡述自己的分級要求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眾人轉頭看去，發現原來是一家中型音樂公司的老總。
這家公司也圈內也算是小有名氣，但綜合實力並不強，旗下只有兩三個成名歌手，如果按照吳良所說的劃分等級的話，他們毫無疑問會被分在次級或是次次級聯賽。
所以這家公司的老總旗幟鮮明的站在吳良的對立面。
「我們可不可以按照米國職業籃球聯賽的方法，來設置參賽方式呢？」這個老總估計是個籃球愛好者，因此靈光一現想到了這個辦法。
米國職業籃球聯賽又和普通的體育賽事有什麼不同呢？
兩者之間最大的一點不同，就是米國的職業籃球聯賽，沒有升降級。
米國職業籃球聯賽總共一共有32支隊伍，分為東區和西區，每支隊伍，每年會參加82場比賽，其中和同區隊伍相互對壘4次，和異區隊伍只有2次，82場比賽，被稱為常規賽，常規賽結束之後，東區和西區各8支隊伍進入季後賽，季後賽是按照各區第一名VS第八名，第二名VS第七名……這樣捉對廝殺，直到最後，決出東西區各自的分區冠軍，再到最後，才是所謂的東西區冠軍之間的總決賽。
這樣的賽制，同樣具有吸引力，每年的總冠軍決賽，估計能吸引全球超過一億的觀眾收看電視直播。
這位老總似乎覺得用這個法子，就能保住他的公司繼續參加頂級聯賽，而且不會被其他的公司越拉越遠。
這個辦法，也同樣令參加會議的其他很多老闆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