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來自敵人的信心
「這可能是我聽過的最具武俠情懷的歌！」面對《馬行貞》劇組用來作為電影宣傳的主題曲《滄海一聲笑》，很多網友都如此評價道。
「感覺《馬行貞》電影的三部主題曲，真是一部比一部精彩，哪怕沒有這三部電影，光是這三首歌也已經足以進入殿堂了！」
「是啊，從《男兒當自強》到《萬里長城永不倒》，再到現在這首《滄海一聲笑》，不得不佩服吳良的創作能力，他簡直已經把武俠的主題曲寫到了極致！」
「我很懷疑以後還沒有人敢寫武俠類的主題去了。」
「而且聽說這三部電影的劇本創意，全都來自於這三首主題曲，這也真是沒sei了！」
「論寫歌我誰都不服，就服主播！」
《滄海一聲笑》作為《馬行貞》的電影宣傳主題曲，一經推出就獲得了大量的好評，與之相比，《少年馬行貞》劇組那邊就顯得稍有些尷尬了。
雖然賀公梓很有錢，也捨得花大價錢邀請了一位很著名的詞曲製作人來譜寫《少年馬行貞》的主題曲，但和豪邁大氣的《滄海一聲笑》一比，這首主題曲簡直被爆成了戰五渣。
無論是在口碑、流行程度、專業評價，以及各大音樂排行榜上，這首歌都被吳良的《滄海一聲笑》無情碾壓。
很多媒體甚至藉此揣測，這會不會是電影《馬行貞》碾壓《少年馬行貞》的一個徵兆？
面對這種情況，《馬行貞》劇組的人員自然是大大的揚眉吐氣了一把，但《少年馬行貞》劇組這邊，心情就不怎麼好了。
某間商務會所之內，《少年馬行貞》的導演滕建輝，正和賀公梓、駱歆雨等人在一起談論。
這些人都是《少年馬行貞》劇組的成員，他們的話題自然也離不開這部電影，不過在賀公梓嘴裡，表現出的卻是一股明顯的不耐煩。
「什麼J8破公司！」賀公梓顯得十分憤怒的罵道：「做個武俠的特效，都要兩個月，人家港城那邊八幾年的時候，兩個星期就能拍一部武俠片出來，還不是一樣的從天上打到地上？」
他顯然正在抱怨特效公司的製作速度，而面對它的抱怨，更加懂行的滕建輝等人只能報以苦笑。
港城八幾年的時候？
那時候的特效，能和現在的特效相提並論嗎？
那時候演員手一揮，地上的石頭就會爆炸，可那石頭，一眼就能看出來是道具，而所謂的爆炸，也不過是提前裝了炸藥而已。
但現在的後期特效，可是完全虛擬出一副石頭爆炸的畫面出來，就連那石頭，都不一定真的存在。
能夠兩個月把後期特效給做出來，這已經是劇組一再催工，而特效公司那邊也是把技術含量一降再降的地步了。
滕建輝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真的按照賀公梓所說的趕工，這部戲最終呈現出來的結果，很可能就是網友們口中的「五毛特效」。
而這些，還不時最讓滕建輝頭疼的。
最讓滕建輝頭疼的，是在電影拍攝的過程中，賀公梓仗著自己是這部電影的唯一投資人，大量干涉拍攝的進程，比如他為了突出女主角駱歆雨，拚命要求編劇在電影中增加女主角的戲份，這導致原本只是作為花瓶存在的女主角，硬生生多了好幾百個鏡頭。
這些鏡頭，已經嚴重對電影的結構造成了影響，滕建輝甚至都生出一種衝動，是不是在後期剪輯的時候，完全把女主角的鏡頭給全都剪掉了！
可惜他並不是徐春陽那樣強勢的導演，面對投資方的要求，他不敢拒絕，只能完全遵照賀公梓的指使，不僅增加了女主角的戲份，還把這些鏡頭大多數都給保留下來了。
他現在心裡都已經沒了底，也不知道這部戲剪出來之後，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賀公梓在抱怨了幾句特效公司之後，見沒人搭腔，只好氣呼呼地把注意力收了回來，問滕建輝到：「這部戲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正式上映？」
滕建輝謹慎的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最快也要在六月下旬了，因為我們的打鬥動作比較偏向魔幻，後期特效非常多，所以需要一定的時間來進行後期處理。」
「六月下旬？」賀公梓不悅地撅起嘴到：「《馬行貞》那邊已經定檔了，就在六月九號，正好趕上學生放假，暑期檔的開頭，這樣一來的話，他的優勢就比我們大太多了！」
滕建輝沉吟了一下，說道：「其實我們沒有必要去跟他搶檔期，暑期檔足足有兩個月，我們有充分的時間來排片，所以我認為最好的策略，就是等他們的電影熱度過去之後，我們再上映，這樣正好可以藉助他們把這個題材炒熱，而後由我們來進行收尾。」
滕建輝的意思就是，兩部電影都屬於同樣的題材，如果擠在一起上映，肯定會造成相互的資源爭奪，與其如此，不如等《馬行貞》先上映，反正它最多放個三四周，熱度就會降下來，到時候再把《少年馬行貞》放到電影院，不僅可以藉助《馬行貞》的先期預熱，把那些有興趣的觀眾吸引過來，還可以避免兩檔同類型題材電影的死磕，導致大家兩敗俱傷。
從商業角度而言，滕建輝的這個建議是十分合理的。
但賀公梓會從商業角度來考慮嗎？
「你腦子有毛病嗎？」沒等滕建輝說完，賀公梓就已經瞪大了眼睛訓斥起來：「我拍這部電影是為了什麼，你心裡就沒點兒B數嗎？我為的，不就是和那個港佬死磕，讓他知道，在國內影壇，沒有人敢忤逆我賀公梓的意思？避開他？我憑什麼避開他，老子要的就是跟他剛正面，要的就是打敗他，讓他好好看清楚，得罪我賀公梓的後果是什麼！」
滕建輝臉色一窘，表情不由得有幾分難看。
要知道，他再怎麼說也是國內處於一線的導演，如今被賀公梓像條狗似的呼喝，這讓他的面子往哪兒放？
要不是因為賀公梓背後有個做常委的大伯，滕建輝其實根本都看不起他！
但賀公梓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滕建輝窘迫的面容下隱藏的不滿，他似乎覺得自己罵的還不過癮，頓了頓又繼續大聲說道：「我不管你怎麼做，總之我要求這部電影一定要提到六月初上映，我要和那個港佬的電影一起排擋，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老子當初提議換女主角，是因為我的人選更優秀，而不是為了什麼所謂的潛規則！」
說完他一把摟過身旁駱歆雨的腰，附在她耳邊輕聲笑到：「像這麼優秀的女演員，那個港佬居然不用，真特么的暴殄天物！」
說完他又在駱歆雨的耳垂處舔了一下，駱歆雨頓時咯咯的笑起來，欲拒還迎的伸手撐住了他的胸膛。
兩人這一幕親熱的動作，落在滕建輝的眼中，他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都特么這樣了，你還告訴我不是潛規則？
你真當老子瞎呀？
可滕建輝在影視圈混了這麼多年，什麼東西該看，什麼東西不該看，他還是很清楚的，於是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把賀公梓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
「還有一個問題。」他低沉的說道：「現在我們和《馬行貞》的預告片都已經放出去了，雖說在畫面上，我們更有優勢，但外界的反饋卻是一邊倒，很多人都覺得《馬行貞》贏面更大，一方面是因為它前兩部超高的口碑，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的主題曲，在這方面，我們差距太大了……」
「主題曲？」賀公梓楞了一下，眼中突然射出一股刻骨銘心般仇恨的光芒：「吳良……」
他嘴裡惡狠狠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滕建輝似乎也知道一點兒他和吳良的恩怨，所以並沒有在這上面多嘴，而是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道：「現在我們和對方的兩部預告片，口碑差距有點大，所以我建議，最好再放出一部預告片，重新剪輯一些片段，以挽回我們的劣勢。」
「可以。」賀公梓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只要能打敗那個港佬，不管你做什麼都行，但你記住了，我的目標只有一個，打敗《馬行貞》，證明我才是眼光正確的那一個，你明白嗎？」
「我明白。」滕建輝點了點頭，然後目光一閃：「只是新的預告片，我還想換一首新的主題曲，之前那首，和對方的差距太大了，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眼中拉低了觀眾對我們的預期……」
「新的主題曲？」賀公梓皺了皺眉頭，不耐煩的說道：「你自己去處理不就行了，我們的預算有沒封頂……」
如果賀公梓是一般的投資人的話，滕建輝聽到這句話，心裡不知道得高興成什麼樣子。
預算不封頂的電影，這輩子那個導演不想拍？
但偏偏賀公梓可不是什麼好說話的角色，這個圈子裡，誰不知道他性格剛愎自用，而且反覆無常，如果滕建輝真的聽了他的話，無限制的花錢把這部戲拍了出來，到時候要是贏了《馬行貞》還好說，要是輸了，他恐怕就得被賀公梓給記恨上。
所以這個「不封頂」，滕建輝還真不敢輕易相信。
他決定自己無論是任何大小事，都要先跟賀公梓請示一下，這樣以後要是出了問題，至少對方也不能完全把責任推給自己，自己起碼還有借口抵擋一下。
所以他面對賀公梓的不耐煩，依然小心謹慎的說道：「只是吳良的那首《滄海一聲笑》，我想賀公子你也應該聽過，華語樂壇要想寫出比它更經典的武俠主題曲，恐怕是沒幾個人了……」
「不是沒幾個人，我看是根本就沒有人！」慵懶的靠在賀公梓身旁的駱歆雨突然冷笑著插了一句嘴。
賀公梓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來，陰冷地問到：「你什麼意思？」
滕建輝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想要寫出一首能超越這首《滄海一聲笑》的歌曲，恐怕只有吳良自己了……」
賀公梓猛地轉向他，一雙眼睛透露出一股寒意，冷冷地盯著他的雙眼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想找他來給我們寫歌？」
滕建輝眼珠一轉，避開賀公梓那噬人的目光，飄忽的說道：「只是一首歌而已……」
「哼！」賀公梓大聲的哼了一聲，怨憤地說道：「不可能，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去找他來幫我寫歌，你可以直接絕了這個念頭，這是永遠都不會發生的事！」
滕建輝撇撇嘴，似乎已經猜到會是這樣，所以他也沒有表現得太失望，而是望著賀公梓「誠懇」的問道：「那賀公子您這邊，有什麼優秀的詞曲創作人可以推薦嗎？」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一切讓賀公子來做主，到時候就算是出了任何問題，也怪罪不到他頭上。
賀公梓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的意圖，真的低下頭來開始思索。
而旁邊的駱歆雨，則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滕建輝，然後再一次插嘴道：「要說人選，我還真有一個，說不定你可以去試試。」
「哦？」滕建輝眼神一亮，好奇的問到：「是誰？」
別看他處處在算計著賀公梓，想把責任都撇到賀公梓身上，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想搞好《少年馬行貞》這部電影，畢竟再怎麼說這部電影的導演掛的都是他的名字，要是能成功，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所以他一方面是在努力讓賀公梓來做決定，另一方面也迫切地希望這部電影能夠獲得最終的成功。
這種心思，似乎被駱歆雨給察覺到了，不過駱歆雨並沒有揭穿他，而是用了另一種方法，反而是在暗中幫助他。
估計駱歆雨也是因為自己是這部戲的女主角，同樣不想輸，所以才會選擇幫他。
兩人目標一致，駱歆雨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對滕建輝說道：「我聽朋友說，最近有個節目叫《蒙面歌手》，下周就要正式開播了，上面有個歌手，寫歌挺厲害的，連續三期唱了四首新歌（其中有一首是跟杜沁怡合唱），或許你可以去找他試試。」
「蒙面歌手？」滕建輝咀嚼了兩遍這四個字，若有所思的說道：「你說的，就是魔方娛樂跟湘潭衛視合作的那個，未播先火的音樂節目？」
「對，就是那節目。」駱歆雨笑靨吟吟地說道：「我朋友說裡面有個歌手叫孫悟空，挺厲害的，論到創作能力，似乎一點兒都不輸給那個吳良。」
滕建輝眼裡的光芒更盛了，立刻用力地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騰導客氣了！」駱歆雨嫣然一笑到：「我可是這部戲的女主角，戲要是火了，對我也有莫大的好處，所以我們之間，不用說什麼謝謝這樣的話。」
就在兩人相互客套的時候，賀公梓似乎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頓時一副饒有興緻地模樣插進來問到：「你說那個誰，真的寫歌能趕上那個吳良？」
別看賀公梓對吳良恨之入骨，但是對他的能力，還是很肯定的，畢竟吳良短短時間能從一個網路主播做到樂壇大咖，靠的不就是他天才的創作能力嗎？
賀公梓自己也很清楚，他要想搞倒吳良，或許很簡單，但要想搞死吳良，卻沒那麼容易。
因為只要這種創作能力還在，吳良到哪兒都能混到飯吃。
但如果再找一個比吳良的創作能力還優秀的人來跟他對壘，那就難說了，畢竟越是優秀的人，越是難以接受自己在最擅長的領域被打敗，到時候吳良要是寫歌寫不過人家，不僅對他的名望是種巨大的打擊，就連他的精神，也有可能被擊垮。
賀公梓現在很想知道這個「孫悟空」，到底是誰，而這個人，又是否能夠為他所用。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用這個人在吳良最擅長的創作領域，徹底的擊敗他，讓所有人都知道，吳良並不是華語樂壇最好的音樂創作人，他的那些神話，什麼踏韓踩泥，大鬧米聯眾，征服英吉利，都是運氣好而已，時無英雄，所以才致豎子成名！
賀公梓的小心思，沒有逃過依偎在他身上的駱歆雨的眼睛，但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不經意間，駱歆雨的眼中竟然閃過一絲譏諷的笑容。
「是與不是，反正那個《蒙面歌手》下周就要開播了，到時候我們看一眼這個節目，不就知道了？」駱歆雨笑靨如花地在賀公梓耳邊說道。
賀公梓嘴角一翹，笑道：「說的也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等到下周看過這個節目之後，我們就知道那傢伙到底是不是真本事了，要是他真的這麼厲害，哼，我們就算多花點兒錢，把他招攬過來又怎樣？」
說完他志得意滿的看了看身側的玻璃窗，這商務會所建在城市中心，用的是全落地的大塊玻璃窗，從賀公梓的位置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外面長安城的中心，以及長安城著名的代表建築物——鐘鼓樓。
古色古香的鐘鼓樓原本有二三十米高，可是在賀公梓的角度看來，這座宏偉的建築此刻卻彷彿螞蟻般不值一提，因為他所在的這個商務會所包間，位於八十多層樓高的半空中。
這讓他油然的升起一股壯闊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巨人，正在天空中俯視著螻蟻般的芸芸眾生一樣。
然而賀公梓並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這所商務會所之後，滕建輝和駱歆雨之間，卻還有一場對話。
兩人是以討論電影宣傳的借口留下來的，等賀公梓離開之後，兩人說的話題，卻和電影宣傳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駱小姐，謝謝你剛才替我說話。」滕建輝先是很客氣的對駱歆雨開口道謝。
駱歆雨也還是擺擺手，回答道：「我說過，滕導太客氣了，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幫你也就是在幫我自己，所以你不用多謝。」
滕建輝抿了抿嘴唇，擠出一個笑容，同時擔憂的問道：「你說的那個什麼孫悟空，到底是誰，他真的能幫我們寫出超越《滄海一聲笑》的主題曲來嗎？」
駱歆雨嘴角微微上翹，竟然透著幾分諷刺。
「他當然可以。」她悠悠的說道：「你不是也說過嗎，能打敗吳良的，只有他自己。」
「啊？」滕建輝楞了一下，突然醒悟過來，睜大了眼睛驚訝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孫悟空……」
「不錯，我雖然沒有去過現場，但我有很大的把握，他就是吳良！」駱歆雨環抱雙臂，露出一副很篤定的樣子。
要不怎麼說，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呢？估計吳良要是在這裡，一定會比滕建輝更驚訝，因為他怎麼也不可能想到，駱歆雨對他的信心，竟然如此之足，彷彿已經認定了他就是那個能寫能唱的「孫悟空」！
「可是，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他就是吳良了，為什麼……」滕建輝想不明白，賀公梓都已經如此明顯的表示絕不會找吳良寫歌了，可駱歆雨只是他的情婦，為什麼卻偏偏要忤逆他的意思？
「還是剛才那句話。」駱歆雨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回答道：「能打敗他的，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