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意外撞見蘇婉溪
已是晚上十點，正是這座大都市夜生活最為火爆喧囂的時刻。
攙扶著范雲娜走出這片破敗蕭條的城中村，面對著眼前燈火通明車龍水馬的迷離與繁華，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可讓趙小天頗感意外的，卻是發生了今晚這樣的事情，甚至差點慘遭侮辱命隕當場，這個「女閻羅」居然並沒有如同他想象的那般，哭得稀里嘩啦傷心欲絕。
反倒從始至終都表現得很平靜，平靜得有些不真實。
因為被繩子綁了太長時間，雙腿難免有些發麻行動不便，所以也只是任憑趙小天攙扶著她的胳膊，一言不發地向前走著，目光獃滯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直走到大街上趙小天停著的那輛賓士越野前，才慢慢鬆開他，轉過頭來情緒有些低落地望著他，聲音有些哽咽，「能不能把肩膀借我靠一靠？」
趙小天一愣，輕輕地點頭。
范雲娜緩緩向前一步，將腦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
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多餘的動作，更沒有任何超乎男女界限的雜念，只是一種單純的慰藉。
時間流逝，不知過了多久，范雲娜才終於緩緩抬起頭來，喉嚨沙啞擠出兩個字來，「謝謝！」
長長一聲嘆息，臉上擠出幾分近乎洒脫，卻又有些勉強的笑容，「你是不是感覺挺奇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居然沒有哭得死去活來，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趙小天不說話，算是默認。
「其實我自己也挺感覺不可思議的……」范雲娜有些苦澀地笑笑，「我本來也以為，自己會大哭一場的，會哭得死去活來的……」
「或許上次在我的辦公室，你那一通劈頭蓋臉的臭罵說得對，這些年我一個人活得太累了！本就不是什麼內心強大的女人，卻還要偏偏裝作堅強……」
「我本來以為，這些年來，我心裡一直都恨著他，恨他的薄情寡義，恨他毀掉了我的一生！可是直到剛才，看著他奄奄一息被押上警車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其實我並不恨他！本就沒有了一絲感情，本就形同路人，又哪談得上什麼恨與不恨？」
「只是唯獨沒想到，他居然都已經人性泯滅到了這種地步！」
「或許這麼多年，我心裡更多的，也只是一種不甘心而已！不甘心自己的人生，怎麼就遇上了這麼一個人渣，也不甘心居然會被這麼一個人面獸心的人，毀掉了自己的人生……」
短暫的沉默，又是一聲嘆息，「不過還好，結束了，一切都全部結束了！」
圓潤的臉蛋上，已經滿是釋懷與洒脫，「他落得這樣的結局，我也一點不同情他，終究是他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趙小天依然沒說話，其實看著這個「女閻羅」能夠如此，頗感欣慰。
「能不能找個地方陪我喝點酒？」然而半晌，范雲娜卻又小聲說道，語氣有點患得患失。
趙小天一愣，不明所以。
「你別多想，我不會再像上次那樣，把自己囚禁在牢籠里借酒澆愁……」范雲娜趕緊解釋道，聲音依然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只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一段婚姻最終落得如今這場結局，我要真能那般洒脫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那也終究不現實……」
「就當是我，徹底與昨天告別吧！你也知道的，這些年來，我從來都是全部精力投入在工作上，用努力工作來麻醉自己，從來沒為自己活過，也沒什麼可說說話的朋友。」
略微遲疑一下，趙小天還是點了點頭，「好！」
其實他完全能理解，這個女人能做到此時這般洒脫，已經實屬不易。可心裡要真正沒有一點五味陳雜的東西，那也絕對不可能。
至少他也有點不能確定，她究竟是真正的釋懷，或者僅僅是強顏歡笑。
至少還真有點不放心，就這樣讓她獨自一人回去。
因為附近這幾條街上沒有酒吧，所以兩人很快便開著車離開。
然而當賓士才剛剛行駛了不到兩公里，還未找到一家合適的酒吧，趙小天心中卻毫無來由猛地一緊。
因為恰巧這時，他剛好看見街道對面一家名叫「天籟之城」的大型音樂會所門前，正停著一輛黑色邁巴赫，正是蘇婉溪的那輛車。
此時此刻，蘇婉溪正好從車內走下來，將鑰匙順手遞給迎上來的一個門童手中，然後便大步走到會所大門處，一個明顯正等著的中年男人跟前。
中年男人大約五十多歲的年紀，穿一身純白色的西裝西褲，配一雙雪白的皮鞋，倒是精神抖擻滿面紅光。
個子不高，可長得肥頭大耳，腆著滾圓的大肚皮，微微禿頂的腦袋上，稀稀拉拉的頭髮不知澆了多少啫喱水，一根根向後梳著。
可是舉手投足間，卻總充滿著一種官場上手握實權的領導的氣派。
兩人在門口只是短暫的幾聲客套寒暄，然後便一前一後朝會所裡面走去。
在會所大堂通明的燈光下，趙小天能夠清晰地看見，那個女人依然一身整潔的職業套裝，胳膊下夾著公文包，情緒依然很低落臉色有些難看。
可明顯對中年男人的寒暄熱情很不感冒，甚至有些不耐煩，卻依然還是有一出沒一出地陪笑著，明顯像是有求於人。
一時間，趙小天心中有些酸楚。他甚至能夠猜測得到，這女人這麼晚了出現在這裡，恐怕也是因為這兩天公司項目資金的事情。
倒不是對她不信任，相反，對於這個曾經他發誓要為她撐起一片天的女人，他有著絕對的信任。
可至少一個女孩子大半夜進入到這種魚龍混雜的娛樂場所，讓他根本放心不下。
所以最終，也只能扭過頭一臉歉意地望向身邊范雲娜，「看來今天晚上，我是沒辦法陪你喝點酒了，要不你先回家？」
「出什麼事了？」范雲娜一臉關切地問。
「沒事！」趙小天搖了搖頭，「一點小事，但是我得親自去看看……」
范雲娜雖然有些失望，倒也不至於為此生氣，只是招呼了一聲「你小心點」，然後便下車，自己攔了一輛的士坐進去。
直到目送這個女人離開，趙小天才隨便找了個地方將車停好，大步便朝對面音樂會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