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陳殤

  外面的餐廳裡面，律昊天配合著白憶雪吃這頓飯。白憶雪固然是很開心的。


  然而，濱海別墅之中，蘇影湄和孟宇，亦是聊的不亦樂乎。


  和孟宇聊天的時間，蘇影湄覺得過的很快。在這濱海別墅住了這麼久了，她從來都沒覺得有這麼淋漓盡致的感覺。


  和孟宇無所不談，蘇影湄知道了很多白憶雪和律昊天之間的事情，也知道了很多他們從小到大的經歷。


  蘇影湄還知道，多少年前，他們三個人，不僅僅是兄弟，還是當時有名的黑幫混混，成長的過程，是莫名的漫長，他們多半過的是風口浪尖的日子，多半，也是流血不流淚的。


  「其實，我一直最想問的就是，為什麼上一次華謙回去，竟然獨自跑到山上去了？而且，飯也都不會來吃，就連你們老闆看了他的樣子，臉上的顏色也都變了？還有你也是啊，雖然陪著妮妮，一直笑著，可是，為什麼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憂傷感覺呢？」


  蘇影湄奇怪著，自從上一次，她心中就一直有這麼一個結，不知道到底為什麼每一個人都變了臉色。而她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


  蘇影湄想要了解律昊天，華謙，還有孟宇他們過去的生活，可是，孟宇剛剛說的那些，全都不怎麼齊全。


  「你想知道我們以前的生活？」


  孟宇問向蘇影湄。是啊，那是一段，不可回憶的日子。孟宇心中想著，那是一份痛，一份誰都不願意揭開傷疤的痛。


  他們為什麼一定要保住那所孤兒院呢？那是因為，那裡，是他們的家。如果，那個家沒有了，那些去了天堂的人，該怎麼回家呢？所以，孤兒院一定要保留著，不然，她就該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忽然，孟宇想著想著，淚水竟然氤氳了眼眶。


  或許是屋外的逐漸昏暗的光線，正好適宜讓人回憶吧。也或許，蘇影湄是一個很好的傾述對象吧。所以，孟宇竟然就被蘇影湄這麼一提，便打開了記憶的閘門。


  「小的時候，我們是被人遺棄了的孩子。我們可憐，可是，卻還好有一個地方，能夠容納我們，讓我們長大。」


  蘇影湄安靜著，她只認真的傾聽著，或許，她真的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傾聽者的。


  「被遺棄的那年，我還不滿三歲，我的姐姐，也還不滿六歲。然後，我們被那家孤兒院收留了。和華謙，律昊天長在一起。時間慢慢的長了，我們也就成了朋友，一年一年的，我們就長成了好兄弟。人是會長大的。然後，我的姐姐，孟白，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女孩，她漂亮，安靜，美好。好多男孩子都喜歡她的。」


  「外面的世界，對我們這樣的男孩子來說，是充滿了誘惑力的。十五歲，是律昊天十五歲的時候，我們便開始打算要探索外面的世界了。學習，我們就逃課，只有姐姐，還會留在孤兒院裡面，為我們做筆記，然後，幫我們渡過考試大關。」


  「原本青澀的少年，原本不過是想要發泄心中的不滿。為什麼我們就是被遺棄的孩子呢？為什麼我們的生活，就過得那麼的失敗呢？我們曾經在孤兒院裡面站著上過課，下雨的時候，頭上淋著雨，腳下踩著水的上過課。所以，我們不滿，所以，小小年紀的我們，要為自己找出路。外面的世界，沒有我們的資源，所以，我們只能去爭，去搶，去奪。刀光血影的日子，一直，都是律昊天和華謙擋在我的前面的。我從來都沒有受過傷，每一次，流血的都是華謙和律昊天。那會，我還只會流淚。」


  「熱血的青年，就此愛上了我的姐姐，那個美麗善良的孟白。她真的是我的姐姐，親生的姐姐。每一次，在外面打架的時候，華謙都擋在我的前面，說要為我姐姐保護我。」


  「我從來不知道，為什麼華謙要為我的姐姐而保護我。直到有一天，我看到華謙第一次向我姐姐表白。真誠的少年，口中說出了很多感動人心的話語。可是，我卻看到我的姐姐在猶豫，在一直的猶豫。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猶豫。可是，後來，我們才知道，我姐姐愛的人，是律昊天。」


  「最後，我們離開了孤兒院，正式的開始了那種生活。姐姐留在了孤兒院，成為了孤兒院的一個老師。那個時候，我們都已經成年了。」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是一個雨天，我姐姐擔心我們，出來找我們，可是不幸的是，她卻被我們的死對頭給抓了去。為了要挾我們放棄手中的一塊地，那些人竟然做出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儘管，我們已經儘力的趕過去了，儘管我們已經天真的交出了他們所要的東西了。儘管我們還忍受了他們的各種各樣的侮辱。可是，我的姐姐，還是被他們輪|姦殺害了。」


  蘇影湄的鼻頭，酸酸的，眼中，亦是不自覺的飽含了淚水。該是多麼純潔善良的女孩子啊！當蘇影湄抬頭的時候，蘇影湄近日看到孟宇的眼中，竟然滴下淚來。他本是多麼開朗的男孩子，竟然此時也掉了淚來。


  「都過去了。」


  蘇影湄遞給孟宇一方手帕，輕聲的安慰。


  「孟白真的死的很慘，我們不敢看，不敢想，她還那麼年輕。她是那麼的善良，可是，老天爺卻對她太不公平了。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還剩下一口氣，卻說，要我們都好好的，要幸福，要華謙和律昊天保我無憂！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個血親，可是，說完那些話，她卻再也不看我一眼。」


  孟宇沒想到，原本今天晚上是打算出去泡妞的，結果，卻是和蘇影湄談起了多年前的往事來。那些傷心的往事，孟宇以前從來沒有勇氣去面對的，更是沒有一點勇氣去提起的。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之後，孟宇依舊不敢說，不敢提。可是，今天晚上，他卻是忍不住的思念了起來。思念起那個從小照顧他的姐姐。


  「她死了，墳墓沒有遷進公墓，而是在孤兒院後面的那座山上。每一次，我們回孤兒院，華謙都會一個人上去陪孟白的。而我和律昊天卻從來不去，因為我不敢去，我不敢想起，我的姐姐她已經死了。這麼多年，我從來都不相信，在我的心底，總是我們出門的時候，孟白在背後叫我們，然後我一回頭就能看到雀躍的孟白囑咐我們要小心，要早點回來。這麼多年，孟白就一直這樣的活在我的心底裡面的。律昊天也不去，因為我姐姐一直愛著他。可是，那個時候的律昊天，心中沒有愛情，他一心一意的，只是想要讓我們生活的更好，能夠成為人上人。然而，華謙，他對孟白的愛，卻是始終不渝的，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什麼女人都無法走近他的心裡，我想，孟白也就像活在我心中那樣的活在他的心中吧！」


  從來沒有聽過如同孟宇這般年輕的男人，說起過那樣的過去。蘇影湄不知道他們還經歷過什麼，但是，今天晚上，孟宇的情緒的確是激動了一些。她本不該提這樣的傷心事的，不過，前提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曾經的日子，竟是這樣。


  這三個大男人，對，看起來的大男人，竟然如此讓人心疼。


  「其實，你有的地方，和孟白真的很像。」


  孟宇忽然抬頭，是的，蘇影湄的確是有和孟白很神似的地方。不是長相的神似，而是一種貼近時候的感覺。


  「我？我哪裡和你姐姐很像？」


  蘇影湄頓時一驚，她和孟白有相似之處？

  「當然，我不是說你們長的像，而是一種氣質。安靜，善良，還有一種積極的感覺。孟白也是這樣的。」


  是孟宇的錯覺嗎？

  難道，律昊天也是感覺到了這種相似？


  蘇影湄此時的驚訝，絕對不亞於孟宇。是啊，她怎麼會和那個曾經那麼愛律昊天的女子相似呢？難道，律昊天也是這麼覺得的嗎？律昊天也感覺到了嗎？那麼，這麼說的話……突然，蘇影湄才為這一切，找到了理由。


  然而，理由當然不僅僅是如此。


  律昊天第一次和蘇影湄上床之後看到的蘇影湄，的確是看到了一抹孟白的影子。可是，卻又是不一樣的。律昊天太忙，哪裡還能感覺到那麼多。對於律昊天的理由，不過是因為，蘇影湄當時騙了他，他要報復罷了。


  然而，如今，對於蘇影湄來說，如今和律昊天的糾纏，律昊天囚禁自己的理由，便是自己不過是曾經的一個影子的替身。


  然而，這一切，又是一個錯誤，一個誤會。


  就連華謙，也不覺得蘇影湄和孟白相似，因為華謙的心中，滿滿的都是孟白。


  律昊天也不會覺得，因為他曾經。腦子裡面對孟白的印象，最深也是孟白死去的樣子。


  只有孟宇，太久，太久，他的思念，找不到著落點。


  然而，孟宇是怎麼都不會想到的，竟然讓蘇影湄誤會了律昊天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