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醉酒的夜

  夜涼如水。


  夜幕下，總是藏著很多人的心煩和心碎。


  楊華家裡，女傭敲開楊華的門，第三次叫他吃晚飯了。


  「不用了，我不餓，撤了吧。」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可是，沒想到，如此觸及到他的軟肋的時候，他亦是如此柔軟，如同一個小女人一般似的。


  晚飯，估計是沒什麼胃口了。楊華獨兀自的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濃烈的酒，然而一邊，家裡的老管家，卻上來勸說著。


  「姑爺，還是回去把菲兒小姐接回來吧。你一個人在家裡喝悶酒，回頭，小姐該罵我們沒用了。」


  老管家是姚菲兒從娘家帶來的，也是她母親的意思，就怕這新家裡面，沒有人能伺候好姚菲兒。所以，這老管家，自然心中也就更向著姚菲兒了。


  楊華一聽，心中暗道『大小姐脾氣，要我伺候？』


  「勞煩告訴她，願意在娘家呆多久，就呆多久。」


  楊華心中不高興，就算他再有能力哪有如何。三年前效力在律昊天的公司裡面，如今，雖然是自己開了公司。可是，卻也叫姚楊。並非是他小氣，然而，他是個大男人。這，就是委屈。


  楊華轉身，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外套，朝著外面走了去。


  開著車行駛在路上，楊華一眼就看到了一家出名的酒吧。停下車，楊華直接就朝著裡面走了進去。酒吧的氣氛，永遠都是那麼適合各種人的心情的。如果你抑鬱，你可以藏身在裡面，埋頭喝酒，喝到酩酊大醉，不會有人勸你。


  「給我一瓶伏特加。」


  楊華在吧台邊坐下，結果服務員遞過來的酒杯和酒，開始喝了起來。
——

  酒店裡面，蘇影湄坐在電腦前面。


  玩歸玩，煩歸煩，終究還是得將工作做好。這才是她來這裡的目的。


  蘇影湄打開信箱，裡面躺在寧其瀾的兩封郵件。


  蘇影湄這才記起，自己的手機，在下午回來的時候，轉移到了助理那裡。想來，是寧其瀾找不到自己。所以，才發郵件的吧。


  打開郵件，寥寥幾個字，然而，卻透著無限的關懷。


  『你還好嗎？』


  蘇影湄無奈，兩指只在眉心處揉著。她該如何對待寧其瀾這份情深意重呢？他對她的心思，以前礙於凱瑟琳。可是，她如今了解了，沒有凱瑟琳當借口了，直面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似乎又缺少了一份勇氣。


  她不想傷害寧其瀾的情深意重，可是，她也無法將自己的心，完全的交給他。還有律昊天，律昊天……蘇影湄轉身，又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寧其瀾其實一定很想知道，她和律昊天為什麼拉拉扯扯，為什麼律昊天敢衝到她的辦公室，直接將她帶走的吧。可是，他竟然都沒有問。


  蘇影湄想著，心中思考著，忽然，電話鈴聲響起，將蘇影湄給拉回了現實。寧靜的房間，卻是波濤洶湧的生活。


  「楊華？」蘇影湄驚訝電話屏幕上的這個名字。


  這麼晚了，他找她，會有什麼事兒呢？


  蘇影湄接通電話，卻只聽見那邊吵的要死，各種舞動和喧嘩的聲音。蘇影湄聽著楊華的聲音，卻又聽不大清楚。


  他喝醉了吧？蘇影湄心中想，蘇影湄旋即便問了楊華就把的地址。楊華回答的不是很清楚，可是，蘇影湄卻知道那個地方。


  等蘇影湄到酒吧的時候，楊華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了。


  蘇影湄搖搖頭，走上前去。


  「楊華，楊華。是我，蘇影湄。」


  楊華埋頭在吧台上面，落寞且又孤清。


  「影湄……你來了？來，我們一起喝一杯。」


  楊華醉了。


  三年來，他頭一回如此的放縱自己。三年來，他都背負著男人的責任和抱負。然而，責任是不被理解的，抱負，卻是吃軟飯。


  「楊華，你喝醉了？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喝酒呢？你太太呢？她怎麼沒有陪你來呢？」


  蘇影湄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白天的時候，大家才在一起，楊華的確是挺照顧自己的。可是，蘇影湄也明白，楊華也白憶雪是姐弟，自己和楊華，在白憶雪面前，本就避不了嫌。然而，加上一個姚菲兒。這一定是誤會了，看來，她還真不該逞一時之氣，就答應了白憶雪。否則，也就不會弄出這樣的事情來了。


  「不要提她們，這裡只有我們，我們喝酒，來，再給我一個杯子。」


  楊華站起身來，他的姿態，是蘇影湄從未見過的放浪形骸。他的紳士風度，他的氣度，全然都不在了。此時，蘇影湄看到的，是另外一個楊華。一個被責任壓一下來的真誠的男人。


  「楊華，不要喝了。我送你回家，你在這樣喝下去，明天會很難受的。走吧，我送你。」


  蘇影湄扶著那搖搖欲墜的楊華，便要帶他回去。然而，楊華一下子掙開蘇影湄的手，然而，一個重心不穩，楊華竟然就摔了下去。


  「楊華，楊華，你沒事吧？」


  蘇影湄趕緊跑過去扶起楊華。


  「還愣著幹什麼，來兩個人幫我給人送上車。」蘇影湄對著服務員叫道。


  「我不要回家，我不回家，影湄，我去你那裡好不好？我不想回去，我真的不想回去。」


  楊華被人扶著，然而，他的口中卻一直的叫嚷著不要回家。


  車上，楊華在副駕駛上面，蘇影湄開著車。


  「楊華，你喝醉了，坐好，或者半躺著休息一下吧。很快我就送你回去了。」她從心底裡面感激這個男人的，他帶她進入職場，他帶她走出了陰霾。讓她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很大的一片天空，讓她在經歷律昊天和法國之前，知道，自己靠自己，也是可以生存下去的。


  「不，不，我不要回家，我不想回去。」


  楊華夢靨一般的掙紮起身。忽然，藉助著外面飛馳而過的一盞盞路燈的燈光，楊華看清楚自己身邊的人，竟是蘇影湄。他忘記，是他自己給蘇影湄打的電話的。


  「影湄，是你？蘇影湄，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三年多了，你杳無音信，你知不知道這很讓人擔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的愛你？」


  楊華坐直了身子，他的雙手，保住蘇影湄的左手，蘇影湄掙扎不開，又得顧及著開車。無奈只好將車開到路邊，暫停了下來。


  「楊華，你不要激動。這三年多我過的很好，真的。你先鬆開，好好的坐著，我這就送你回去。」


  一番如同哄妮妮睡覺一般的，蘇影湄撫慰著楊華的情緒。楊華終於不再鬧了，靠在車座上，微微酣睡了起來。蘇影湄坐好，繼續在夜幕之中賓士著。她去過楊華的家，所以，也還記得路。


  半路，蘇影湄才想起，楊華家裡的那個地方，根本就打不到車。然而自己出門的時候，也圖方便，就叫了計程車。這會開的是楊華的車，一會，她該怎麼回去呢，也不能開楊華的車不是。


  索性，蘇影湄還是只能麻煩他了。


  「其瀾，睡了嗎？」


  蘇影湄將電話撥給了寧其瀾。總歸，如今，她只能依靠他。


  酒店裡面，寧其瀾一直都坐在電腦前面等著蘇影湄回郵件呢。不過還好，終於是等來了一通電話。


  「還沒有，艾米，你在哪裡啊？」


  「我一個朋友喝醉了，我現在開車送他回去呢。出來的時候沒開車，他那邊打不到車。所以，只能麻煩你來接我一趟了。」


  蘇影湄抱歉的說道。


  「沒事，我樂意呢。你告訴我地址，我現在就來。」
——

  當蘇影湄敲開楊華家的門的時候，老管家驚訝極了。


  雖然不知道她們是什麼關係，可是，卻都在報紙上面見過蘇影湄。


  美。在任何心中，蘇影湄都是這個概念。


  「他喝醉了，麻煩你幫我扶一下。」


  楊華整個的重心，全部都壓在了蘇影湄一個人的肩頭。蘇影湄還真的是有一點吃不消了，她還扶了他走了好一段呢，從停車場到家門口。


  「哦，哦，哦，好好。」


  老管家和蘇影湄一人一邊的扶著楊華，將楊華帶進了卧室去。


  老管家不敢問蘇影湄和楊華是什麼關係，也不敢問楊華為什麼喝的如此之醉，更是不敢問，為什麼她們會在一起。


  將楊華放在床上，蘇影湄轉身就要離開。


  「影湄，影湄……不要，不要走，不要再離開我。」


  楊華在夢中囈語著。然而，卻是把老管家給驚了一跳。


  「你去給他準備點醒酒茶吧。」


  蘇影湄吩咐道，她不想從楊華的口中再說出什麼來。讓這裡的傭人聽見了，然後，傳到姚菲兒的耳朵中，就更加的解釋不清楚了。


  蘇影湄轉過頭，看著楊華，心中無限的無奈。


  「其實，你愛的人，已經不是我了。而是姚菲兒對不對？三年夫妻，你們一直相敬如賓，到如今，其實你的心中已然有了她，那天見到你，你都會考慮她了。這還不能說明，你心中已經愛上她了嗎？為什麼要這麼執著，讓自己這麼痛苦呢。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結婚的，也不知道你這三年來付出多少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可是，姚楊公司是你的，姚菲兒也是你的。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楊華，不要讓自己想的太多，太累了好嗎？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是不是？」


  蘇影湄坐在楊華的床邊。她輕輕鬆開楊華拉住她的手，為楊華掖了掖被子。她站起身來，這間卧室，看起來那麼的溫馨。原來，姚菲兒除了面上的飛揚跋扈和大小姐脾氣之外，骨子裡面，卻依舊還是有著女人的柔軟的。


  蘇影湄微微一笑。


  這是她，律昊天和白憶雪的事情，不該牽扯了楊華和姚菲兒進來的不是。如果白憶雪要玩，她可以奉陪，但是，如此拿別人的幸福開玩笑，這也太不負責了不是？

  這三年，蘇影湄就學會的最有用的東西。就是獨立思考和獨立判斷。雖然她沒有證據，可是，她能判斷，這跟白憶雪脫不開關係。然而，律昊天，蘇影湄卻是不確定，因為她心中裝著他，愛著他。她不忍猜測，不忍隨意的揣摩。這也是她一直都要躲著他的原因，因為他不會告訴她答案，她也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