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69 不後悔的選擇
一句話，當真是驚訝了在場的所有人。
誰都不會想到，莫以宸此刻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曾經多少次，東方婉琪幾乎是用盡手段，他都不肯娶她為妻。可是此刻，他卻為了能夠給東方婉琪活下去的動力，說出這樣的話。
當然，沒有誰會責怪莫以宸此刻說這樣的話，包括秦慕青，她也並沒有責怪他。東方婉琪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東方婉琪了，她又變成了從前的摸樣，她又是以前那個純潔善良的好女孩兒了。只是可惜，她的生命跡象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有你……這句話，我……死而無憾。」
東方婉琪微笑著，蒼白的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大家都很擔心，擔心她就這麼離開了。看她的樣子，是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沒有人希望你離開，你要好好的活下來。」
任由莫以宸怎樣的堅強，他都無法抵過此刻，這樣一個正值青春好年華的女孩子為了他而犧牲自己的生命。沒有什麼，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了。
「好好照顧慕青，我欠她太多了。」
東方婉琪的笑，在臉上已經化開。不知道是她已經絲毫力氣都沒有了還是為什麼，總之，她快要撐不住了，這是事實。她是那麼驕傲的女子。可是此刻，她亦是很明白，她的生命，算是走到盡頭了。到了盡頭，她已經沒有選擇了。她只希望，不要再留下任何遺憾。
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夠看得出來，此刻的東方婉琪已經是處於彌留之際了。她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可恨的是，直到現在，也沒有救護車的任何動靜。
秦浩遠遠的站在一邊，他被眼前的這一切擾亂了原本的心緒。他只是想要跟莫以宸來個對決，他只是想要更好的愛著秦慕青而已。可是，可是為什麼偏偏有個東方婉琪，突然之間就跳了出來。秦浩不是白痴，他也知道，東方婉琪這次是真的要走了，留也留不住了。哪怕莫以宸說出了只要她能夠活下來，就娶她那樣的話，東方婉琪也這次也真的是留不下來了。
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這一切都是他的過錯。槍是他開的，打死了東方婉琪，他也是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哪怕現在在場所有人都能夠看在秦慕青的份兒上給他求情，他也過不來他心裏面的那一關。終究，是死人了。
「哥，告訴爸媽……我對不起他們……」
東方顯的手，緊緊的握住東方婉琪的手，那一刻，東方顯清晰的感覺到，他最疼愛的妹妹，那隻細膩的小手，在他的大手中，無聲的滑落。
「婉琪……婉琪……」東方顯痛苦的大聲喊到。
所有人都肅穆的站在那邊。
東方婉琪終究還是等不到了，她等不到莫以宸承諾的，等她好起來就兌現娶她為妻的那一刻了。人生的舞台，她提前離開了。
她的眼皮在最後的支撐不住下面，沉重的閉上。
安靜的連一隻蒼蠅飛過都能夠清楚的聽到聲音的廢棄倉庫中，彷彿能夠聽到東方婉琪心臟停止跳動那最後的起伏。
「不要……」
秦慕青募得猛然衝過去。她高高的跳起，伸手想要打落秦浩手中的槍支。
東方婉琪的離開，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可是秦慕青卻習慣性的抬頭，只是一眼，她就看到咯秦浩抬起手，他手中的那把槍，對準著他自己的腦袋。
那一刻，秦慕青什麼都沒有想。也許，在她的心中，秦浩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她依舊不希望他用這種方式來改過。
她撲了過去，她想要奪過秦浩手中的槍，或者，打落也好啊，哪怕只要不讓秦浩做啥事兒。
「慕青，危險。」
莫以宸已然顧不得懷中的東方婉琪，而東方顯也很適宜的從莫以宸的手中，接過他那最親愛的妹妹的遺體。
「砰……」
「不……」
秦慕青的手，只夠到離開秦浩的手，儘管她是那麼的用力，可是，依舊沒有奪下秦浩手中的槍，也並沒有能夠打開他的手。
槍聲響起，秦慕青只覺得自己臉上有一股熱流從上至下流出。她的眼睛，看到那極致恐怖的一面。血液，是從秦浩身上迸發濺到她的臉上來的。
那一瞬，傷心，驚懼，心痛，一齊向秦慕青湧來，她再也抵不過此刻的心中驚懼難安，以及這一天一夜的憂慮煩躁不安，最終閉上眼睛，身體重重的，重重的下垂。
「慕青，慕青……」莫以宸擔心的看著懷抱中接住的秦慕青，她若是再有什麼事兒，他該怎麼辦？就這麼短短時間之中，就出了這麼多的事兒。
「華以洋，你還站在那兒傻愣什麼，趕緊看看秦浩到底怎麼樣了？」
莫以宸抱著秦慕青，確定她只是暈倒，並沒有摔倒也沒有怎麼樣，便只是擔憂著那個自殺的人。
華以洋匆忙的趕緊跑了過去。
「還有氣。」
救護車的警報聲終於在耳邊響起。
－－－－－－
「你醒了？」
華麗安靜的病房中，秦慕青漸漸睜開眼睛來。
她看到雪白的天花板，聽到莫以宸的聲音。那一刻，淚水不由得從眼眶中翻湧而出。
「沒事兒，沒事兒。」莫以宸看到秦慕青醒過來，可是情緒卻還是難以控制。他起身將秦慕青緊緊的抱在懷中，他的懷中彷彿還有東方婉琪最後彌留時候的那股血腥的氣息。讓秦慕青在埋頭他懷中的時候，猛地想起了她暈倒之前，秦浩的血液濺滿她的臉頰。她忽的忍不住胃中的翻湧，頓時推開莫以宸，趴在床邊嘔吐了起來。
莫以宸趕緊送上垃圾桶，然後輕輕的撫摸著秦慕青的後背，想要幫她減輕一些痛苦。
「沒事兒的，沒事兒的。醫生說你已經懷孕三周，嘔吐是正常現象。」
「……」
秦慕青是很亂，她的大腦裡面幾乎就是一團漿糊，可是此刻，她也是很清楚的聽到了莫以宸的話。她懷孕了……
她懷孕了嗎？
秦慕青抬頭，只看著莫以宸，什麼都還沒有問出口來。莫以宸卻對著她直點頭，彷彿是在確定他說的話。
忽然，秦慕青緊緊的抱住莫以宸的脖子，痛聲哭泣了起來。
這一天之中，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她當真是不敢再想了，東方婉琪走了，在她還清醒著的時候，東方婉琪就已經停止了呼吸和心跳，她閉上眼睛，最終離開了這個人世。
秦浩呢，秦慕青不知道。她的內心中，也恨，恨秦浩平白無故的搞出這麼多的事端來。可是，她對他也是不舍的。他是她的親人，不管他怎麼想，秦慕青總是這麼看的。親人，她秦慕青的親人並不多。幸而，如今，她的肚子裡面又有了一個。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去擔憂，懷孕生子是不是會在這個時候影響她的事業。
當初生下小墨陽，她的事業才處於開端，更多麻煩和困難擺在眼前，她不是一樣也挺過來了嗎？而如今，她也不是一個人了不是嗎？沒有什麼，能夠打到她的。
「東方婉琪走了。」莫以宸小聲的在秦慕青的耳邊說道。
「你懷孕了，不能這麼哭，情緒不要太激動。」莫以宸繼續在秦慕青的耳邊提醒著。
「你睡了好久，今天是我們原本訂下結婚的日子。」莫以宸溫柔的告訴秦慕青。
看樣子，他們終究還是不能夠如期的結婚。
算了，沒關係，只要他們還在一起，什麼時候不是良辰吉日呢？
「賓客的事情，我已經讓下面的人都安排好了，你放心。」
放心？秦慕青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然而，卻是秦浩。
大約是秦慕青稍微止住了哭泣，身體微微的動彈了一下，莫以宸便已經能夠猜到，她在想什麼了吧。
「秦浩還沒有脫離危險，那一槍，不算是致命傷，可是，也傷在了腦袋上面。他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醫生說了，能夠渡過二十四小時並且穩定下來，他還能活著。只是……」
莫以宸說著，就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知道，秦慕青從未以男女之情愛過秦浩，可是，卻給了秦浩幾乎全部的親情。
親人，不管他犯下什麼錯誤，依舊還是親人。何況，秦浩會吞槍自殺，不也是因為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只是，他改過的方式，太極端了太極端了。付出的代價也太沉重了一些。
「只是什麼？」
秦慕青不再哭了，坐起身，面對著莫以宸。
「他能活著，也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永遠醒不過來。一種是，醒過來，卻失去了一切行動能力和思維能力。」
莫以宸說的很隱晦，可是，再怎麼隱晦，秦慕青還是聽得明白的。
植物人……
「沒有別的辦法了？」
「沒有。」莫以宸搖頭，他是討厭秦浩搞那麼多事情，可是，已經面對過東方婉琪的死亡。在生命面前，一切都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就連秦浩那一槍是不是真的準備送他去死，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他也試圖在醫生那邊做出努力過，可是，這已經是盡了全力了。盡全力也沒有辦法挽回的事情。
他還能活下來的機會，都是因為東方婉琪呢。是東方婉琪先倒下，才叫了救護車。只可惜，救護車沒有趕到能夠救下東方婉琪。她離開了，可是救護車卻恰好救了秦浩，也抱住了秦慕青的胎兒。
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天註定吧。
如果是等他受傷才叫救護車，也許，秦浩就會像東方婉琪那樣離開了。秦慕青的孩子，也會保不住。
「也許，這是他最後留在我身邊的理由了。」
秦慕青苦笑。
秦浩一直掙扎著，不就是想要有一個光明正大留在秦慕青身邊照顧她們母子的機會嗎？
現在，他有了。只是，他再也無法照顧秦慕青和秦墨陽了。倒是如今，秦慕青得照顧他了。
「好，我們照顧他一輩子。」
莫以宸握著秦慕青的手，也許，這就是命運吧。
秦浩的命運，是可惜的。但是，也許這換來的，他卻並不後悔。
哪怕他已經成為了無法行動無法思考的植物人，可是，他最終能夠相伴在秦慕青的身邊。哪怕只是以這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