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生不如死的折磨
「娘……娘……」軟糯軟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夾雜著抽噎聲,聽得人莫名覺得有些心痛。
棲梧覺得眼皮像是有千斤重,無論怎麼努力都睜不開,試了好幾次都沒用。可是身邊那個軟糯的聲音一聲聲的撞在她的心底最痛的地方,連帶著四肢百骸都在顫抖。
「啊!」軟糯的聲音突然變成了尖叫,棲梧心中一痛,突然睜開了眼。
卻見四周圍全部是一片血紅,整個世界,死一般的安靜,周圍聽不見一丁點的響聲。天地彷彿融為一體,綿延伸向遠方,遠的看不到盡頭。空中一輪紅色的滿月高掛,那樣的艷紅,顯得有些詭譎。而棲梧身邊全部是大片大片紅的詭異的曼珠沙華,開的鮮紅欲滴,彷彿能滴出血來。
「這是哪裡?」棲梧坐了起來,四下望了望。
「娘」身後響起那軟糯的聲音,棲梧微微一愣,轉過頭看見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正淚眼朦朧的盯著自己,一邊抽噎道「娘,你為什麼不要我,我好痛,好痛!」
娘?棲梧心中一揪,細看這下,這小糰子眉眼間竟是和龍玄澈如出一轍。
棲梧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果然不痛,看來真的是在做夢了。
那麼這個孩子,莫不就是自己親手殺掉的那個孩子?棲梧心裡一驚,隨即濕了眼眶。
伸出手,輕輕的攀上了那個孩子的臉,可是手在觸到他的瞬間,他的身體便被一陣白光所籠罩,整個人也變得透明,棲梧白皙手就這麼穿過了他的身體。
「乖,不哭」棲梧只覺得心如刀絞,可那孩子卻越哭越凶,撕心裂肺。
「寶寶,娘不是不要你,娘是不敢要,娘不能讓你一出生便沒有父親。」棲梧也跟著哭,如今看著眼前這個孩子,棲梧是真的後悔了,當年的她太過要強眼中更是揉不得半點沙子,龍玄澈心中另有他人,而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這讓她如何能忍得?
再加上她和他的第一次,他口中卻是喊著別人的名字,這已然成為一根拔不出的倒刺,深深的扎在她心底,血肉模糊。
更何況,後來龍玄澈在她體內中了「噬心」,若她真的生下那個孩子,此蠱必然會過繼到孩子身上。這又讓她如何忍心?
即便時光倒流,或許她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棲梧仍舊昏迷不行,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臭娘們,老子還沒用刑呢就開始哭了!要不是這個娘們,我們也不會死這麼多兄弟!來啊,把她給老子潑醒!老子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痛!」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惡狠狠的啐了一口,起身去抽鞭子,並將它放在鹽水裡洗了洗。
一桶涼水從頭澆到腳,棲梧終於一個凌激醒了過來。
環視四周,牆壁上的火把,灰暗的光線,焦油燃燒時刺鼻的味道,而自己正被綁在十字木架上,一切的一切無一不是在提醒著棲梧——即便他們拼盡全力,卻還是失敗了的事實。
一如以往「噬心」發作后的癥狀,棲梧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放進絞肉機裡面攪碎了重裝,甚至每一次的呼吸都變得格外困難。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她知道每逢十五便是「噬心」發作的日子,可是她還是想賭一把,賭自己能躲得過,誰成想還是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
她既已被擒,不知道陳柏舟是否得以倖免,如若不然,那麼多士兵的血當真是白流了。
「喲,臭娘們,終於睡醒了!」那漢子拿了皮鞭,走到棲梧面前一把鉗住她的下巴,笑意森然,眼中是掩藏不住的驚艷,「別說,這娘們長得真不賴」。說著還順便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掌心粗糙的厚繭,和那人身上濃重的體味都讓棲梧幾欲作嘔,棲梧萬分嫌惡的剜了他一眼,將頭偏了過去。
許是棲梧眼中的嫌惡太過刺眼,那漢子怒了,一巴掌扇了過去:「臭婊子,裝什麼貞潔烈女!」響亮的耳光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尤其突兀。
棲梧右半邊臉頓時腫得老高,火辣辣的疼,舌尖也嘗到了一絲腥甜。
「如今你在大爺我的手上,生死全看我的心情。說吧,那個什麼,什麼……」那漢子摳了摳腦門,是什麼來著?
「武哥,是大炮,大炮和火藥!」旁邊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兵湊上前小聲提示。
「哦,對!大炮和火藥!」那漢子恍然大悟,隨即面上有些掛不住,一把拍在那小兵的後腦勺上,怒道:「老子知道,要你小子多嘴!」。
原來如此,他們之所以沒有殺自己,原來是為了這大炮和火藥的製作方法。
不過也是,沒有誰見過這樣威力巨大的武器還無動於衷的。不過這也有好處,那就是在段時間內他們是不會殺她的。
為今之計,只有等人能來救她了。
見棲梧不說話,那漢子臉色更差了,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但仍未得到回應。棲梧只是閉著眼不說話。
被忽視了,那漢子怒不可遏,一鞭子抽在了棲梧身上。
那鞭子是專門用來拷問犯人的刑具,上面遍布倒刺不說,還沾了鹽水,一鞭子下去棲梧頓時皮開肉綻。才經歷過一場生不如死的疼痛,此時一點的痛意都會讓她生不如死,更何況是下了重手的一鞭子。
「說是不說!不說的話老子就讓你好好嘗嘗這鞭子的滋味!」
棲梧咬緊牙關,愣是一個字都沒說。鞭子接二連三的落在身上,棲梧終於順利的暈了過去。
「混蛋,我不是說過不要弄死了嗎!怎麼搞成這副模樣了?」
「回,回將軍的話,小的下手已經算是輕的了,只是這臭娘們嘴硬得很,怎麼撬都撬不開,這才,這才……」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棲梧有些迷迷糊糊,耳邊隱隱約約響起了交談聲,隨後又是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底,不過和前一次不同的是,這次是鹽水。
鹽水碰到傷口時那一瞬間的疼痛讓一向忍耐力極強的棲梧都忍不住叫出了聲,一個凌激醒過來,隨即而來恨不得馬上死過去。
眼前的人輪廓模糊了又清晰,在看清那人的臉后,棲梧心尖一顫,竟還是失敗了嗎?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張朝!
「很驚訝是嗎?」張朝對棲梧的反應很是愉悅,甚至眼尾都染上了笑意。
「陳柏舟呢?」棲梧也不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問道。
「你現在自身都難保了,怎麼,還想著別人?」
「看樣子,他還活著。」棲梧突然鬆了一口氣。
「哦?我可什麼都沒說,你又如何斷定他還活著?」張朝斂了笑意,眼神越發深邃。
「這個刑訊室一看便知是臨時搭的,若是陳柏舟死了,你們將蘄州奪回,那此時我就應該在蘄州城中的刑訊室了。而那個地方我見過,並不是這個樣子。再說了,你太自負了,自負到根本就不屑於說謊。在我提到陳柏舟時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殺意,若是陳柏舟已死,你不該是這種表情。」
話音落,張朝的臉色格外難看。幾步上前,一把鉗住棲梧的下巴,眼神中全是狠厲:「作為一個女人,太過聰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能讓號稱『常勝將軍』的你栽了跟頭,也不算太壞,不是么?」
「呵呵,當真是伶牙俐齒。只可惜,再聰明又能如何?還不是得不到男人的心,好端端的正妃位置被人奪了去不說,還要和自己姐姐共侍一夫。」
本以為戳到她的痛處,她的反應會很激烈,可是沒想到棲梧不過是臉色微微白了一下,隨即笑道:「想不到將軍也會對這些婦人之間茶餘飯後閑磕牙的八卦感興趣,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
「鳳棲梧,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你現在可是階下囚,就不怕惹怒我之後會有什麼後果嗎?」
「我並不認為我表現出害怕的樣子,你就會放過我。再說了,既然走到這一步,自然是做好了死的覺悟。既然如此,又有何足道哉?」
「是么?」張朝突然笑了,「既然如此,長夜漫漫,那咱們慢慢聊。」說著走到旁邊,拿起了一支鉗子一樣的東西,走到棲梧旁邊,輕輕的抬起了她的手嘖嘖贊道:「倒是果真不同於一般的女子,瞧這掌心的繭,還真是難以想象鳳家八小姐陵王側妃會擁有這樣一雙手呢。」
即便她沒有經歷過刑訊,但是滿清十大酷刑她還是知道的,而張朝手中的東西,也讓她隱隱約約知道他即將做的是什麼。不由得變了臉色。
「還當鳳姑娘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也是,這雙手雖然不算細膩,但還算養眼。若是就這麼毀了,還真有點可惜了。」張朝有意無意的拿著那鉗子在棲梧的手指上比劃了幾下,隨後笑道:「罷了,若是你願意交出那大炮和火藥的製法,我便放過你,如何?」。
棲梧一臉慘白,咬牙道:「不可能」。
若非為了保住潼關,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大炮和火藥的製法講出來,畢竟在冷兵器時代這東西的威力實在是太大,此物一旦問世將會造成多大的災難根本就不難想象。屆時,便是自己在造孽了。
那樣的場景,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
知道棲梧不會輕易說,張朝不怒反笑,「既然如此,便不要怪我動手了」說罷,張朝大手一揮,竟是直接將棲梧食指的指甲連根拔起!
「啊!」棲梧慘叫一聲,痛的幾乎暈過去。
「十指連心呢,是不是很痛?你把製法告訴我,便不用經受這種痛了,這很公平,不是么?」張朝行軍數十載,手腕狠辣異常,以他的手段還從來沒有問不出的話,更何況對付一個女人,根本不在話下。
畢竟十指連心,棲梧疼的汗珠大顆大顆的往下砸,臉色更是白的近乎透明,彷彿隨時都會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