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臨死之前
棲梧獃獃的站在原地,看著太監將從容拖下去,愣了許久,直到嘴角嘗到一絲咸澀,這才回過神來,在臉上胡亂的抹了一把,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後宮犯了錯的奴才都會被拖到「刑房」受罰,棲梧不識路,待找到刑房時,從容已經被打得暈了過去,裙子上也滲出了血。從棲梧的角度看過去,從容臉色慘白,就像是死了一樣。
而兩邊的太監似是見怪不怪,木然的揮動著手中的刑杖。
棲梧眼眶一紅,直接撲了上去。
行刑的太監沒能反應過來,兩杖下去,狠狠的打在棲梧腰上。
「唔」棲梧悶哼一聲,疼得差點厥過去。
「娘娘!」紫陌大驚,慌忙上前推開行刑的太監蹲在棲梧旁邊,想去碰她又不敢碰,主子身子本就沒有條理好,若是再添新傷可怎生了得?
行刑的太監也嚇著了,戰戰兢兢的拿著刑杖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從容,從容」棲梧忍者腰上的疼痛翻身下來,手抖得跟篩糠子似的伸到從容鼻翼下,感受到微弱的呼吸這才送了口氣,隨即眼淚嘩嘩的往下砸,「從容,我帶你回去,我帶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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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中,空氣中隱隱還殘留一絲情慾過後的淫靡氣息,龍玄澈看了看身邊已經熟睡的人,那張白皙臉上微微泛著坨紅,右半邊的臉哪怕已經上了葯,還是有些紅腫。龍玄澈輕輕撫摸著她紅腫的臉頰,神色莫測。
想起白日里的種種,倏而心情有些煩亂。
披衣起身,出了寢殿。
值夜的小太監正坐在外面的石階上打瞌睡,聽到開門聲被驚醒,見到龍玄澈從裡面出來,驚得瞌睡全無,手忙腳亂的爬起來。
龍玄澈沒有理會他,徑自離開。
一幫奴才忙不迭的跟在後面亦步亦趨,陛下今日心情不好,他們生怕逆了龍鬚,惹來禍事。
龍玄澈也不知道要往哪兒走,待回過神來時竟發現自己是站在棲梧宮的門口。
小太監上前一步正要唱喏「皇上駕到」,但卻被龍玄澈攔下,神色莫測的在宮門口站了一陣,卻是轉身離開,回了承乾宮。
回到寢宮,龍玄澈並未就寢,而是在窗戶前站了好一陣,這才隨意的喚了聲:「影」。
一直隱在暗處的影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跪在龍玄澈身後:「主上」。
「那邊怎麼樣了?」
那邊?影想了想,轉而悟到他問的是誰,便答道:「回主上,寧妃那邊請了太醫,許是沒什麼大礙了。」
「許是?」龍玄澈有些語氣不善。
「寧妃的丫頭受了杖刑,約摸傷到了筋骨,寧妃一直在旁邊守著。不過太醫說了,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龍玄澈眸色微沉,「既然無礙,為何有此一說?」
影心裡一番天人交戰,但還是據實以告:「楚白回報說,寧妃到了刑房時從容正在受刑,寧妃見了,直接撲了上去,太監沒控制住……」影的聲音越來越小,但龍玄澈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龍玄澈只覺得心中一緊「傷著了?可有問過太醫是否要緊?」
「這……屬下就不知了,寧妃好像沒有讓太醫瞧。」
龍玄澈眉頭緊鎖,他知她向來要強,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人掌摑,她心裡一定不好受,這會子又受了傷,想來不讓太醫瞧估計也是在鬧彆扭。但她身上的傷本就沒有好,若是再傷著哪裡……
思及此,龍玄澈幾乎是下意識的便門口走。
手才觸到門上,卻又想到棲梧自己本就是懂醫術的,她一向愛惜性命想來也不會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再則她身邊的紫陌也是懂醫的,那丫頭護主的緊,也不會對棲梧放任不管。
如此一想,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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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刑的太監下了重手,從容傷到了筋骨,一直昏迷不醒。到了晚上就開始發燒,燒得滿臉通紅,直說胡話。棲梧一直在旁邊守著,心裡被油滾過一樣,難受得不得了。
期間紫陌和小林子勸過好幾次,畢竟她身上也是有傷的,白天那兩杖也是下了大力氣的,回來后紫陌替她檢查過,腰上有明顯的兩道淤青,不過萬幸沒有傷到筋骨。但棲梧畢竟在雨中跪了大半天,多少有些受寒,回來后就開始咳嗽,每咳一次就會牽動到她腰上的傷,然後疼得直皺眉。
「從容這麼傷著,讓我如何放心?即便我回房睡了也睡不著,不如在這裡守著她要安心些。」棲梧這麼說,下人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紫陌聽了棲梧的話不停的用酒給從容擦身,折騰了大半宿她的溫度才慢慢降下來,棲梧又給她探了探脈,確定吳虞這才在紫陌的再三催促下回了房。
倒頭便睡。
棲梧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日的晚上。
中午的時候紫陌去看過,見棲梧睡著,以為昨夜折騰了許久是累了,便沒叫醒她。過了晚膳時分,竟也不見寢殿里有什麼動靜,紫陌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一直守在棲梧寢殿外間的翠翹說她一直睡著,沒見醒。
紫陌心中咯噔一聲,忙上前叫了兩聲,不見答應。又搖了搖她,也沒反應。紫陌這才慌了,直接將手指放到棲梧鼻翼下,那如同遊絲的氣息幾乎要感覺不到。
「娘娘!」紫陌徹底慌了,「翠翹,快去請太醫來!快去!」
翠翹從未見過紫陌這般大驚失色的模樣,再看她方才的動作,也是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慌忙往外面跑。
紫陌的手顫顫巍巍的把上棲梧的白皙的手腕,脈象幾乎要感覺不到!
這樣的脈象,分明是將死之人才有的脈象!
「怎麼會這樣。」紫陌腦中一片空白跌坐在地,只覺得像是有人掐著她的喉嚨,有種將要窒息的錯覺。
她雖然懂醫,但是畢竟資歷淺,更何況躺在面前的是棲梧,她更是不敢妄動,只得等太醫來看了再說。
彷彿過了好幾年那麼久,翠翹終於拉著太醫氣喘吁吁的沖了進來。
「太醫,快,看看我們娘娘!」那老太醫尚未來得及喘口氣,便被紫陌拉到棲梧床前。那太醫畢竟這麼多年的經驗,一看棲梧面色青灰便知有異,忙在腳踏上跪下,在棲梧腕上搭了條絲巾,方才靜下心來診脈。
過了許久,那老太醫才長長的嘆了口氣,起身道:「寧妃娘娘,怕是不中用了。」
一句話讓紫陌如同雷擊,半晌沒有緩過神來,遊魂似得一把拽著那太醫的手腕問道:「不中用了?什麼叫不中用了?」
那太醫面色悲戚:「寧妃的脈象分明是將死之人,怕是無力回天了。」
紫陌眼前一黑,直愣愣的朝後面倒下去,虧得那翠翹眼疾手快,慌忙將她扶住:「紫陌姐姐!」
待暈眩過去,紫陌一雙猩紅的大眼睛狠狠的瞪著那太醫,怒道:「你胡說,我們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怎會將死!她昨兒還好好的!怎麼會!怎麼會……」說到最後,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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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龍玄澈今日總有些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可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皇上,您這看了兩個時辰的書了,歇會吧」言月婉將手中的托盤放下,笑道,「您晚膳也沒怎麼吃,臣妾想著現下您該餓了,這是您愛吃的芋圓甜湯和龍鳳一品,水晶蒸餃,您嘗嘗。」
龍玄澈看了看手邊的點心,光是看著便讓人覺得食指大動,不由得端起那芋圓甜湯喝了一口,笑道:「手藝愈發好了」。
「皇上喜歡就好。」言月婉在他旁邊的圓凳上坐下,從龍玄澈的角度,剛好能看見她依然有些紅腫的側臉,略微有些晃神,不知為何,心中那股不安更加明顯。
似是察覺到龍玄澈的目光,言月婉抬頭與他對視,不由有些羞赧,隨即不安的摸了摸臉頰:「是不是很醜?」
「月婉怎樣都好看。」
「皇上就知道取笑人家。」言月婉面飛坨紅,襯得那張如花的臉越發嬌艷。
看著她嬌羞的模樣,龍玄澈竟有些動情,一把將她拉過來鎖在自己懷裡。言月婉還未來得及驚呼,便被封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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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醫束手無策,只好搖著頭離開。紫陌飛快的寫了個方子讓翠翹去太醫院照著上面的東西將藥材拿回來,又叫了小林子去請皇上來。
隨後拿出銀針,然後將棲梧的衣衫脫了,迅速將銀針扎入她身上的各個大穴——此時她已經顧不得許多,棲梧命懸一線,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即便她並沒有把握能救她,但至少能拖一刻是一刻,若是皇上能將韓無衣請來,那棲梧就有救了。
不知是不是紫陌施針起了作用,棲梧竟悶哼一聲,幽幽轉醒。
「娘娘!」紫陌喜極而泣,甚至手都在不住的顫抖。
「紫~陌~」棲梧的聲音虛弱的不像話。
「娘娘您覺得怎麼樣?可有哪兒不舒服?」
棲梧搖搖頭,沒說話。
「娘娘,紫陌醫術不精,診不出您是什麼病,無法對症下藥,您可有法子?」
棲梧微微閉了眼,許久沒有說話。
紫陌以為她又暈過去了,驚得眼淚都掉下來了,慌忙去替她診脈,摸到微弱的脈搏時才略微鬆了一口氣,隨後有強行穩定心神,要替她行針。
「紫陌,不必了。」棲梧突然開口,把紫陌嚇了一跳,手一顫,扎了下去,棲梧疼得悶哼一聲。
「娘娘!對不起對不起,我,我」
「紫陌,我要死了,等我死了」
「娘娘,您在胡說什麼!」紫陌聲調突然拔高,可眼淚卻是大顆大顆的往下砸。
棲梧勾了勾嘴角,伸手握住紫陌緊握住被子的手,「我中的,是『纏綿』」話音落,紫陌瞪大了雙眼,滿布血絲的眼中儘是不可置信。
「生老病死本就尋常,不必太過傷心。」棲梧頓了頓,說了這些話有些喘的厲害,稍微平靜些了才接著說道,「我從未怪你,你也不要怪你自己,活在這個世上,誰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只是我還有些心愿未了,想求你」
「娘娘,您別說話,您會沒事的」紫陌已經泣不成聲。
「我若死了,哥哥一定很傷心,所以這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還有等我死了,我想葬在我娘身邊;從容那丫頭我始終放不下,今後在這深宮內院中,她始終還是要你提點才行……」說著說著,棲梧開始猛烈的咳嗽,每咳一聲,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在叫囂。
而紫陌只是捂著嘴,任憑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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