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忘了我吧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否極泰來，古人誠不欺她。


  而紫陌和從容自從知道龍玄澈要放棲梧出宮的消息之後，也是悲喜交加。


  悲的是，主子為了皇上弄成現在這個地步，現在皇上竟然要放她出宮，要知道主子在這個世上除了遠在西北的七少爺一個親人，鳳家的人哪一個當主子是自己人了？若是主子離宮，自然也不可能回鳳家，這天大地大，主子一個女兒家該如何生存？

  而喜的是，主子終於可以擺脫皇上擺脫這座皇宮，能去追求她一直嚮往的自由了。


  可這些說的簡單，今後的日子怎麼過，還是一回事。


  棲梧本來是想將紫陌和從容留下，但是這兩個丫頭說什麼都不願意，棲梧無法只好再三保證若是走一定會帶上她們。


  可多久走，離宮後去哪兒，都是要好好琢磨的。


  住的地方嘛，她曾買過一座宅子，娘去世后在那兒住過一陣，後面再也沒去過了。到時候再找幾個下人，想來生活是不成問題的。


  至於生活，她這些年存了不少私房錢，雖然也夠花半輩子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也沒幾年好活的，既然紫陌和從容要跟著自己走，怎麼樣也要為這兩個丫頭留足夠的錢才行。思來想去，覺得開個藥鋪倒是不錯，自己也是可以給人看病抓藥的，也不求能把這藥鋪開多大，只要能糊口不至於坐吃山空就行。


  這麼想著，棲梧突然覺得日子也有了盼頭。


  或許是身邊有人習慣了，龍玄澈沒在身邊棲梧總是睡的不好，於是白天就用來補眠，晚上乾脆找本書來看。就這麼晨昏顛倒的過了一個月。


  =========================

  入夏后，暑氣漸強，從容總是喊熱，懶懶散散的不願意動，流了汗就要去沖涼。


  但棲梧許是身體受創后沒有恢復，總是會覺得冷，所以還是隨時披一件披風，入夜後更甚。


  今日是十五，天上的月亮格外圓。棲梧坐在窗邊的貴妃榻上，看著天上的圓月，突然想喝酒。


  這事自然不能讓紫陌和從容去辦，這兩個丫頭現在總是把她管著，這樣不能吃那樣對身體不好，要是被她倆知道又不知道該怎麼念她了。於是悄悄找來翠翹，好生叮囑了一番才滿意的讓她離開。


  果然這丫頭不負所望，除了替她弄來了一壺上好的竹葉青，還弄來了兩盤下酒菜。


  月黑風高夜，喝酒賞月天。


  棲梧坐在房頂上，想著今後自由自在的生活，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


  一杯接著一杯，還沒喝到半壺，便聽身後淡淡的聲音響起：「你身子不好，少喝點酒」。那聲音夾雜著隱忍，棲梧手不經意的一顫，灑出去兩滴。


  「這三更半夜的，皇上不睡覺的嗎？」棲梧笑道，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要去倒，手卻被龍玄澈抓住，「不要喝了」，他的聲音中透著怒氣。


  「為什麼？」棲梧偏過頭仰望他，瑩白的月光灑下來，一襲淡紫色衣袍的龍玄澈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當真是好看的要命。


  龍玄澈嘆氣，和她並肩坐下，甚至不忘將她手邊的酒壺挪到自己一側。


  兩人就這麼安靜的坐著，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阿嚏」棲梧的噴嚏終於緩解了該死的尷尬。


  「可是受涼了？」龍玄澈聲音有些緊繃，下意識的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棲梧吸了吸鼻子，「沒什麼，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


  龍玄澈皺眉，喊了聲：「楚淵，去拿件披風來」


  「不用，真的。」


  「聽話。」龍玄澈的聲音溫柔的不行，棲梧忍不住身子顫了顫。


  龍玄澈想了想，還是伸手將她擁進了懷裡，並催動內息替她取暖。


  熟悉的氣味傳來，兩人都有些心緒複雜。


  「這樣可好點了？」龍玄澈問。


  「嗯」


  「你，明天離宮？」


  「嗯」


  「東西，可收拾好了？」


  「嗯」


  「阿鸞」


  「嗯？」


  沉默了許久，龍玄澈開口問道：「可不可以，不走」他的聲音很小，小的幾乎聽不見。但棲梧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皇上，君無戲言。」


  「是啊」龍玄澈苦笑，「君無戲言，阿鸞，朕突然有些後悔了，朕不想放你走，怎麼辦？」


  「……」


  「阿鸞」


  「嗯？」


  「是不是我們，再無可能？」


  「……」


  「從今以後，你我二人將各不相干。」


  「嗯」


  「朕會再娶很多女人進宮，然後生很多王子公主。」


  「那我祝吾皇福壽綿延千秋萬代。」


  「你呢？你會怎樣？」


  「我啊，我不過也只有五年的壽命，也折騰不了什麼了。或許會藉此機會，到處走走，看看著大好河山。」


  「阿鸞」


  「嗯？」


  「阿鸞」


  「嗯」


  「阿鸞」


  「……」


  「阿鸞」


  「……」


  「阿鸞」


  「……」


  「沒有朕的允許，你不許死」


  棲梧突然笑了：「皇上什麼時候這麼孩子氣了，生死有命，誰能左右得了？」


  她這個「死」字似乎是戳到了龍玄澈的痛點，渾身一僵，隨即一把將她抱在懷裡，雙手扣緊，但卻沒有弄疼她。就好像只要這麼死死的抱著她不放，她就能在自己懷裡一輩子一樣。


  棲梧也沒有說話，就這麼任由她抱著。


  「皇上，不早了，您」剛開口說了一般，後面的話就龍玄澈盡數吞進口中。


  龍玄澈閉著眼，吻得很認真，那樣小心翼翼卻又極盡纏綿。棲梧還沒反應過來這人怎麼說動口就動口，下意識的就要掙扎，但就在看到他臉頰滑落的淚珠時，卻是生生愣住了。


  她從未見過龍玄澈流淚，在她的印象中龍玄澈絕對是流血不流淚的人，而且還是那種見了棺材都不流淚的人！可是此時她親眼看著這個男人的眼淚，突然覺得好像有人在抓著她的心臟狠狠的捏，鈍生生的疼。


  棲梧閉了眼，不再反抗，甚至不知從何時起，還青澀的回應他。


  察覺到她的回應，龍玄澈突然睜開眼，眼睛亮得嚇人，看著這張如花的容顏，原本小心翼翼的吻變得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像要將她吞進肚腹揉入骨血中在不分開。


  當一陣刺痛傳來，棲梧這才回過神來，這人竟然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要了她！


  「龍玄澈，你，你起來！」棲梧羞得滿臉通紅。


  「阿鸞……阿鸞……不要離開我……」龍玄澈似是囈語一般，將她抱得更緊。


  月色皎白，滿地的銀輝。


  夏蟲的叫聲時起彼伏。


  楚淵拿了披風回來，卻聽到那屋頂上那情意繾綣的聲音，不禁羞得面紅耳赤，抱著那披風就奪路而逃。


  最後棲梧是被龍玄澈抱回寢殿的。甚至還親自替她將身體擦拭乾凈。


  看著棲梧雪白的肌膚上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疤痕，龍玄澈有些呼吸困難，雖然他已經讓韓無衣給她用了最好的葯，但還是留了疤。


  棲梧見他表情格外凝重，便將被子扯過來將自己蓋住：「很醜，是不是？」


  龍玄澈心中一痛，將她連著被子抱住，「怎麼會，阿鸞永遠是我心中最好看的。」


  棲梧鼻頭一酸，將頭偏過去，不再說話。


  而棲梧，在這一瞬間，卻終於相信，這個男子，或許真的愛她的。


  不禁想到了一首詩「我喜歡你的時候，你愛著別人；我愛上你的時候，你喜歡上我，我離開你的時候，你卻愛上了我」雖然他們之間的情況跟這個不盡相同，但是在這一瞬間，來解析他們之間的情況，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她在最好的時候遇見了他，但是卻是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而現在，時間對了，可是卻再也回不到那個時候了。


  原來人總是與天斗，與地爭，可是終究還是敵不過命。


  命該如此，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一滴清淚滑落腮邊，有點苦，有點澀，有點咸。


  「乖，不哭，不哭」龍玄澈輕輕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淚，不忍去看她破碎的表情，將她按在自己的懷中，感受著她在自己懷中的溫度，在這一瞬間，卻是突然對以前的事有了几絲昨日不可憶，往昔不可追的慨然。


  「不要胡思亂想了，你不是累了么？睡吧。」龍玄澈小心的替她掖好被子，坐在床榻旁邊，看著她閉上眼，呼吸漸漸平穩。


  正欲起身，但手腕卻被一把抓住，龍玄澈有些吃驚，棲梧仍舊閉著眼，但是手上的力氣卻不小，不禁笑道「怎麼還沒睡著？」復又坐了下來。


  棲梧也不說話，只是這麼抓著他的手腕，卻也不鬆手。


  龍玄澈何時見過她這般的粘他？一時間心裡暖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輕笑道「好，朕不走」說罷，又鑽進了被窩，將她輕輕的擁在懷裡。


  棲梧竟也不掙扎，任由他抱著。


  就在龍玄澈以為棲梧睡著了的時候，她卻突然悶悶的開口，輕輕的喚了聲「龍玄澈」。


  「嗯？」他喜歡她沒大沒小的直呼其名，放眼天下，哪個人對他不是畢恭畢敬，也只有她敢對他大呼小叫，可他卻也很喜歡她這麼叫他。


  棲梧沉吟了片刻，最後還是開口問道「你，愛我么？」。


  話一出口，龍玄澈有片刻的怔忪，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如此直白的問出口，轉念一想，這是不是代表著她開始決定接受他，想要和他重新開始了？

  想到這裡，龍玄澈心中一喜，不由得將她攬的更緊，似是喟嘆一般「是，我愛你。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罷，在天牢中對你說的那些話，全是真心的。從小到大，周圍危機四伏，所以我不能讓自己有任何的弱點，可是，你卻是我的一個例外，或者說，你是我的劫數。」


  沒錯，她是他的劫數。


  其實在很早之前他便知道了，只是他卻還是甘之如飴。


  棲梧看著他的側臉，思緒百轉千回，最後坐了起來，直接摟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龍玄澈微微一愣，隨即高興起來，眼前棲梧那雙秋水剪瞳，越發深邃。


  看著他的眼神漸漸的開始渙散，棲梧苦笑，隨後將他抱住，輕聲的在他耳邊念著「龍玄澈，忘了我，好好的愛她，畢竟她有了你的孩子。你已經負了我，便負到底吧，再也回不了頭了。忘了我，你的生命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鳳棲梧，忘了過去的一切。」


  此時是他最放鬆的時候，他對她不會有任何的防備，所以，她使用了「攝魂術」。


  龍玄澈神色木然的點了點頭。


  棲梧嘴角的笑容越發的苦澀，她輕輕的捧過他的臉，認真的盯著他，似乎是想將他的樣子刻進腦海中。


  手指一寸寸的描摹著他的輪廓，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肆無忌憚的看他，也是第一次這樣眷戀的摩挲著他的臉頰，竟是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和無限的眷戀。


  或許，只有在這時，她才敢真正的面對自己——承認吧，你一直都愛著他的，雖然恨過，可是終究還是割捨不下他。當他真的要忘了她的時候，她卻是止不住的心痛。


  剜肉般的痛。


  「阿澈」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叫他，但聲音輕的彷彿一陣風，她的唇輕輕的貼上了他的，卻是貪戀著片刻的溫柔，在上面停留了好幾秒鐘，這才離開。「我愛你，比任何人都愛，可是，我也只能到此為止了。阿澈，如果可以，我寧願沒有輪迴，寧願從未遇到過你，寧願從未愛上過你……如果有來世，我們再也不要這麼糾纏下去了。」說著，眼淚決堤。


  她極少當著他的面哭，可是這次，她卻不再避諱，即便世界一片朦朧，甚至看不清他茫然的眼神，卻還是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他的心跳，而自己的心，卻在逐漸冰冷。


  只有今晚，他是屬於她的。


  今晚以後，他們便是形同陌路，從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


  或許，這樣，便是最好的結局吧。


  =======================我是非歡派來的分割線=========================

  將將將，薩普萊斯！


  沒想到吧，今天還有一更！吼吼！


  對了哦，寶寶們要積極去圈子裡許願言哦，非歡發四真的會選小夥伴送禮物的！咬手帕=￣ω￣=

  愛你們，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