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毒劫
這時候，那個懷抱著嬰兒的婦女，又嘰嘰喳喳說了幾句。
王倫注意到這女人還算年輕，應該就是嬰兒的母親無疑，這女人身段不錯，臉上的皮膚卻呈現多塊暗紅色，彷彿是暗紅色色素沉澱在了皮膚裡面一樣，看上去有些恐怖。
王倫對對方的憤怒並沒有表現出情緒上的暴躁，站在這個女人的立場，或許他喝了幾口水，破壞了儀式，對這個年輕母親有著不小的打擊。
但王倫得向那個長老詢問清楚原因。
「好，那我就告訴你原因。」
古稀長老看起來雖然脾性有些暴躁，不過外表看去，這老人慈眉善目，平常應該是很慈愛的一位老人，王倫猜測，應該是自己之前喝水的行為，徹底激怒了這個老人，這點從周圍蝴蝶谷的居民臉上憤怒的表情，也能猜測出來。
只不過，對方因為自己的褻瀆而憤怒，而自己呢，因為什麼褻瀆就要被殺死，王倫肯定不甘心。
古稀長老控制住情緒，語態平穩了不少，道出了原因。
「今天是我蝴蝶谷的大日子，在我們蝴蝶谷，一直流傳著一個習俗，那就是嬰兒出生一個月後，也就是三十天後，就需要在全谷居民的見證下，在河邊接受聖水的洗禮，不管時間是夏天還是冬天，不管暖春寒冬，都是如此。」
王倫插話道：「這麼說，今天就是這個嬰孩接受洗禮的日子？」
王倫沒說什麼「聖水」的事情，在他看來，要將面前的這河水，等同於聖水，他還辦不到，只會認為這太不可思議了。
古稀長老點了點頭，繼續用生硬的普通話說著。
「嗯，沒錯，這個習俗流傳下來，已經成為了我們蝴蝶谷最最重要的儀式之一，可以說，除了祭祖，洗禮就是最莊重的儀式了，因為它代表著我們蝴蝶谷的新居民，在聖水的洗禮下，能祛除疾病和災厄，是新生居民一生中最為重要的時刻，可就是因為你們，洗禮儀式被嚴重破壞，後果很嚴重！」
王倫算是明白了，自己無意中的喝水，肯定是破壞了蝴蝶谷最為重要的一個儀式，可是，就為了這個儀式，就要殺死自己？
「長老，我尊重你們蝴蝶谷的習俗，就算是我們褻瀆了聖水，可我們完全是無心之失，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蝴蝶谷會有這麼一個規矩。」王倫說道。
王倫覺得蝴蝶谷真的和外面世界不一樣。
像這種傳統的儀式，在外面世界，就是新生兒的滿月酒，那還不辦得熱熱鬧鬧，一般都是在家裡邀請客人，以豐盛的宴席相待，不過到了蝴蝶谷，這個儀式卻這麼莊重，顯然蝴蝶谷對傳統習俗的堅持，甚至到了精神層面上，不容許人的冒犯和褻瀆。
另外，一個蝴蝶谷，沒有什麼村長之類的，卻有長老，像極了原始氏族。
「就算你們是無心之失，可你們的罪惡，也饒恕不得。」這時候，古稀長老再次鄭重說道，竟是不肯有任何的放讓。
「洗禮當天，從我們站的位置算起，下五百米，上五百米，水流動的這一段路程，都屬於洗禮的地方，這裡的水，都是聖水，在洗禮這天，任何人，包括我們蝴蝶谷的居民，都不得破壞了聖水，以前在這兒洗衣服、挑水，今天都不可以。」
「因為一旦聖水被破壞，預示著是魔鬼在搗亂，對我們的新生居民而言，就是一個災難，它代表著這個嬰兒被魔鬼詛咒了，以後的人生只會黑暗無比，多災多難。」
長老說道這兒，轉頭去安慰懷抱嬰兒的那位母親。
王倫到這時候，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位年輕的母親，會對自己這麼憤怒的原因了。
站在年輕母親的立場，嬰兒被魔鬼詛咒了，以後會多災多難，換成誰，誰也接受不了，也難怪對方會這麼憤怒。
只是，將他和柳真真當成魔鬼，蝴蝶谷的人未免太迷信，甚至太愚昧了！
「長老，你會說普通話，那你肯定與外面的世界接觸過，是的，你們的這個習俗我尊重，說是聖水，我也沒有意見，但你說我是魔鬼，我就不同意了，我想你也清楚，孩子以後的成長，成就有多大，主要還是靠他本人，和什麼魔鬼詛咒有什麼關係？」王倫說道，語氣雖然不是咄咄逼人，但話中意思卻一陣見血。
出乎王倫意料的是，脾性暴躁的古稀長老並沒有暴怒。
不過，也沒有鬆口。
「如果是在外面，我管不著，但現在是在蝴蝶谷，我的族民親眼見到了你褻瀆了聖水，按照我們蝴蝶谷的習俗，你就是魔鬼，不管是被動還是有意，反正你就是魔鬼，你的出現，帶給了這個新生兒詛咒，帶給了他母親無盡的憤怒和痛苦。」古稀長老望著王倫和柳真真，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周圍的村民，大部分男子都拿著木製長矛，還有人拿著弓箭，至少超過三十個壯年男子圍著自己和真真嬸，王倫感覺即便最後談不攏，要想脫身，也變得極度困難，非常難完成。
王倫是既莫名其妙又憤怒。
這完全就是胡亂之中就攤上事兒了，而且還是大事兒。
可笑的是，因為喝了幾口水，就要被當成么魔鬼，進而被殺死當做懲罰，這樣的奇聞還真是聞所未聞！
「長老，如果你，還有你的族民，認為我們冒犯了蝴蝶谷，那我們可以誠懇地道歉，可是你口口聲聲說要殺死我們，難不成你能決定我們的生命？這可是屬於我自己的生命！」王倫的語氣逐漸強硬起來。
「我不和你多爭，年輕人，站在我的立場，我雖然性格上暴躁了一點，但也算一個慈愛的人，只不過幼兒洗禮是我們蝴蝶谷最為重要的儀式之一，被你們破壞了，你們就有罪，就會為你們犯下的罪付出代價。」
王倫冷笑道：「這麼說，你還是要殺死我們？」
古稀長老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詢問了一下旁邊懷抱嬰兒的那個年輕母親。
那年輕母親怒聲說了幾句什麼，總之古稀長老隨即扭頭看向王倫和柳真真時，臉色一沉：「格雅說，她的孩子是無辜的，卻要受到魔鬼的詛咒，你們兩人就是傷害她和她孩子的兇手，她請求我按照蝴蝶谷的族規，處罰你們！」
然後，古稀長老大聲喊道：「將這兩人綁住！」
話音剛落，之前就將王倫和柳真真團團圍住的壯年男子，一下將包圍圈縮到了很小的範圍。
「讓她離開，不關她的事！」王倫大聲喊道。
王倫並沒有反抗，他不是傻子，被幾十個人包圍著，還有長矛和弓箭對著，他自己又受了傷，不可能帶著真真嬸離開，所以，他想讓柳真真平安。
「小倫！」柳真真緊緊和王倫挨在一起，卻是怎麼都不肯挪步，顯然拿定了主意，不會離開。
「不行，你們兩人都褻瀆了聖水，都要接受懲罰。」古稀長老斷然拒絕，沒任何情面可講。
「我靠，你要不要這麼拽？動不動就要結束我倆的生命么？」王倫大怒，對方是不是長老和他沒關係，他立即就大罵起來。
「是你們違反了我蝴蝶谷的神聖儀式，按照我們族民一直以來的習俗，你們是魔鬼，必須被殺死，才能消除褻瀆之罪，清除嬰兒的厄運，這永遠都無法更改！」
王倫氣到不行。
可現在這種情況，偏偏無法脫身，幾十號人圍了上來，很快就控制了他和柳真真。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就算和這幫人血戰一場，不見得沒有脫身的可能，但如今多了一個柳真真，王倫不可能丟下柳真真自己逃命，被控制住在所難免。
不過，王倫也沒到垂頭喪氣的地步。
眼下無法脫身，那就再想辦法。
畢竟，蝴蝶谷的長老之前透露過，不會馬上殺死他們。
果然，古稀長老命令族民將他和柳真真帶到了一座房屋前。
王倫起初以為自己和柳真真會被關在牢房之類的地方，然後在明天等著蝴蝶谷居民舉行一個儀式殺死他們，但現在面對的卻是一座房屋。
「儘管明天會殺死你們，不過我不會虐待你們，這房間有床有被子，有食物有水，希望你們今晚住得舒服，明天上午天亮之後，就該你們接受懲罰、為褻瀆聖水謝罪的時候了！」古稀長老手一揮，兩人被推進了房間中。
王倫和柳真真被關在了一間很古怪的房間中。
這房間屬於整座房屋中，最特別的一間。
雖然房間裡面很乾凈整潔，也如同那個長老說的一樣，有床有被子，有水有食物，居住條件算是很不錯的了，不過房間都是木質結構，卻沒有窗戶，唯一的一扇門已經被人從外面釘死，房間內點著蠟燭用來照明，居然找不到任何可以逃走的出口！
是的，一進房間，王倫就仔細將四周查看了一遍，包括房門、天花板以及牆壁，但房間完全封閉著，情況有些不妙。
就算強行踹門或者用蠟燭點燃房間，一時半會能夠出去，不過外面還有人看著，王倫確信那個古稀長老做了妥善的安排，不會讓自己帶著柳真真能離開。
「小倫，我們真的會被殺死么？」柳真真願意陪著王倫涉險，不過肯定不希望王倫和自己死。
「真真嬸，我連累你了。」王倫帶著深深的歉意說道。
雖然兩人都沒有那種悲傷的情緒出現，不過心情也都好不到哪兒去，要知道，明天天亮后，他們會被殺死！
「小倫，如果真會被殺死，嬸子也不會怪你。」柳真真柔聲道。
「放心，真真嬸，沒到最後一步，我是不會將性命交給別人處置的。」內心中，王倫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護住柳真真的安全。
其實也並非全然沒有辦法，王倫就想到了其中的一個，明早蝴蝶谷的人不是要打開房門才能將自己押出去嗎，那時候他隨便用房間中的一根木刺，也能制住對方的一人，破罐子破摔，他就不信拿蝴蝶谷的人當人質，自己和柳真真還不能走脫。
當然，那是在沒其他辦法的前提下。
現在，還遠沒到為即將被殺死而哀傷、垂頭喪氣的時候。
「那個什麼長老不是在將我們關到這裡前，還給了我們一封信，說要我們選擇一種死法么？我來拆開，倒要看看褻瀆了他們的聖水，會有哪幾種死法。」
王倫平靜地拆開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