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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二十五下

  陸延白既已經出聲, 那麼光明正大又肯定地護著徐葉羽, 在座各位,包括班娜,也就沒敢再對徐葉羽說什麼了。


  氣氛沉默了許久。


  徐葉羽站在他身後,看不到大家的目光。


  想了想,因為自己心裡沒有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拿過U盤,徐葉羽不想殃及陸延白, 於是打算站出來說兩句話。


  她抬起手,輕輕扯了扯陸延白袖子示意。


  但, 還沒等她從他身後出來,他再一次,毋庸置疑地加大扣在她手腕的力度, 將她拉到身後。


  她有些愣地抬頭看向他背影,皺著鼻子糯聲道:「教授……」


  「你不用出來,」他側頭, 留給她一個剪影,「這不關你的事。」


  他怎麼會看不出班娜在藉機滿足私心, 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班娜一早就在針對她。


  不是這件事發生, 班娜也會借別的事,把矛頭指向她。


  她左右不過一個學生, 又怎麼可能能應付這種棘手的場合。


  徐葉羽只好又乖乖退到他身後, 有什麼情緒順著心臟一路湧上來, 像爆炸分子蔓延開。


  雖然未來的事怎麼發展她沒有把握,但此刻被他握住手心,她就覺得莫名有了安全感。


  沉默了很久,班娜似乎是仔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開口道:「好,延白,你護著她,我也不逼問她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護著她之後後面該怎麼辦,U盤還找不找了?」


  班娜試圖勸說:「現在東西不見了,我們只有找人……你這樣卡著進程,怎麼往下呢?」


  字裡行間的意思,好似徐葉羽就是那個拿了U盤的人,班娜不把徐葉羽逼問到承認,這件事就解決不了。


  徐葉羽到底是沒有忍住,開口問:「為什麼U盤丟了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線索,通過線索確定是誰偷了,而是靠排除法和動機法這樣主觀臆斷一個作案人?」


  班娜愣了一下。


  徐葉羽說:「應該先去找線索,我相信可以找到的,當務之急不是在這裡猜測是你是我是他,而是動用所有確鑿的證據,揪出偷U盤的人。」


  班娜看著她:「你以為線索是那麼好找的?自己一找就能找到?你確定那個人會留下破綻?」


  徐葉羽側了側頭,奇道:「既然做的不是坦蕩的事,又怎麼可能不露出馬腳呢?」


  緊張的氣氛凝滯了一瞬,旋即,有那麼一兩個人笑開。


  「不愧是作家,張口就來金句啊。」


  「行了行了,我感覺也不是人小姑娘。現在先問問酒店有沒有人撿到U盤,還不確定東西是不是被人偷了,就別冤枉小姑娘了,看著挺眉清目秀,不像做這種事的人。」


  剛剛很多人也是看出班娜針對徐葉羽,但礙於合作夥伴的面子,不好去干預,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說上兩句話。


  「得,今兒也晚了,調監控問工作人員也不現實,我們明天再來這裡找線索,跟老闆說一下,叫這個房間暫時別進客人,給我們空著就行。」


  有人在最後提議。


  劍拔弩張的「聲討宴」總算是落了幕,跟著陸延白出去的時候,徐葉羽往後瞥了一眼,努力回憶昨天自己喝醉后發生的事情。


  不是為了維護自己才講出「找線索」那種話,徐葉羽有種莫名的第六感,第六感告訴她,U盤是能夠找到的。


  畢竟就這麼大個地方,除了他們再沒有人知道這個小東西的價值,不是落哪兒了,就是有人拿走了。


  陸延白察覺到她頓住腳步在思索,也停下腳步等著她。


  想了會兒,徐葉羽轉過頭,看他還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她抬起眼睛:「您不走嗎?」


  他淡淡道:「送你回去。」


  「噢,」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站到他身邊,「麻煩您了。」


  走出酒店時,徐葉羽感覺到有點兒疲憊,伸了個懶腰,小聲地嘆息一口:「我真的不能喝酒,喝酒太耽誤事兒了,以後萬一又搞出這種事真的太麻煩……」


  陸延白看了她一眼,道:「不是你的問題。」


  徐葉羽怔了一下,這種全盤皆付的相信,讓她莫名有了很多底氣。


  剛剛那種環境下,她有點緊張,也說了很多話,這時候感覺到渴,下意識舔了舔唇。


  上車之後,陸延白側頭擰鑰匙的時候,發現她又舔了舔有點乾澀的唇瓣。


  車行駛到一半,徐葉羽正在「望梅止渴」,回想著到家之後要吃吃喝喝點什麼的時候,面前移動的景物停了。


  男人停了車,打開車門下去了。


  徐葉羽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覺得自己還是跟著比較好,於是也跟著陸延白一塊兒下去了。


  她跟著他走進了一家奶茶店。


  站在櫃檯前,陸延白垂眸看她:「喝什麼?」


  徐葉羽受寵若驚地指了指自己:「……我嗎?」


  男人點點頭。


  「不是渴?」


  她轉了轉眼珠,花了兩秒時間眨了眨眼,反應過來,感覺驟熱的手心像一剎那間要燒起來。


  ——他居然看出她渴了,是關注她,還是本就這麼細心?


  轉向面前的顯示屏,徐葉羽看了會兒,隨便從招牌特飲里選了一個。


  「雪頂咖啡吧。」


  卻換來男人的搖頭:「大晚上喝咖啡,你還想不想睡了?」


  徐葉羽退而求其次:「那就雪頂奶……」


  「雪頂太冰,喝點溫和的。」


  徐葉羽撇唇:「好的吧。」


  「那要一杯椰汁晶鑽。」


  喝椰汁,夠溫和,夠營養健康了吧。


  陸延白抬手付了錢,倚在一邊等待。


  就在櫃檯人員開始做奶茶的時候,徐葉羽忽而撲閃著眼睫,湊到陸延白身邊,滿懷期待地抬起頭。


  「所以說,教授您剛剛是在關心我嗎?」


  他眄了她一眼,像是沒聽到她這狎昵的垃圾話一樣,自動過濾掉。


  頓了頓,他想到剛剛房間里發生的事,開了口,嗓音沉冷:「今天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若不是因為他,班娜也不會那麼針對她。


  班娜對他的心思,明裡暗裡都挑明過,只是他都婉拒掉罷了。


  如果不是他賞識徐葉羽,帶她來,班娜其實不會對她有這麼強的敵意。


  他也清楚,假使他那時沒有站出來護著她,班娜的火氣也不會又翻一層——他愈表現出對徐葉羽的重視,班娜只會愈加憤懣。


  但那時候,看她一個人站在那兒,想解釋又沒有開口,以往總是笑著的小姑娘因為突如其來的指控懵了片刻。


  他控制不住自己,要去護她。


  徐葉羽反應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班娜的事。


  「跟您也沒關係,」她後知後覺地笑笑,「今天您能幫我,我很感謝。」


  他手指搭在吧台上,不輕不緩地抬了抬:「不用。」


  又道:「你是我學生。」


  言外之意是,你是我學生,我護著你,是應當的。


  徐葉羽想說點什麼,被服務員的叫號聲打斷:「26號椰汁晶鑽好了。」


  她接過飲品,椰汁的溫度透過杯子密密麻麻地漾上來。


  陸延白正要起身時,徐葉羽終於鼓足勇氣,抬起頭對上他眼神,把剛剛沒有說的話說完:「如果換做是別的學生,您也會那樣做嗎……?」


  他頓了一剎,眼睫斂了斂,正要開口時,被一通電話打斷。


  奶茶店裡信號不好,陸延白邊走著出去接,徐葉羽合著他的腳步,就那麼跟著。


  電話那邊要說的很多,耗時很長。


  直到陸延白走到車門邊,又站了十分鐘,那通電話才打完。


  「我知道了。」


  男人掛斷電話,尾音像不夜城裡斑斕的霓影,在空氣里燙下一個不輕不重的休止符。


  他看了一眼時間,旋即側頭同她道:「很晚了,上車吧。」


  徐葉羽扯了扯飲品外的塑料包裝袋,坐進車裡。


  他沒回答她那個問題,不知道是忘了,還是其它的可能。


  ///

  當晚洗過澡之後,徐葉羽在床上整理自己所獲得的,有關U盤被盜這件事的資料。


  向微聽她說了這件莫名其妙的事,也穿著睡衣窩在她房間里。


  「你當時怎麼不跟那個班娜正面剛?就說你沒有啊!」


  徐葉羽聳肩:「可我確實不知道我到底做了沒有呀。」


  「你就不能堅定一點兒嗎,你不記得了就是你沒做,你以前等量代換不是學的挺溜的嗎,」向微看她,「比如什麼陸延白帶你回家,就等於愛你愛得如痴如醉成瘋成魔啥玩意的。」


  「……」


  徐葉羽看著手機:「……萬一我真的拿了怎麼辦,因為我關於那會兒的記憶真的是一片空白。」


  「你能不能清醒點,人喝醉了不代表沒有腦子吧,你拿那種東西幹什麼?你也用不上啊。」


  「但我那時候不是代表自己嘛,是陸延白把我帶過去的,萬一出了什麼差池,別人不得說陸教授的學生不僅拿東西,還撒謊成性。」徐葉羽摸摸鼻子。


  向微癟了一下嘴唇:「行,你這麼在意你的陸教授的話,那你就根據已有的線索,自個兒好好地找一找,U盤到底去哪兒了。」


  向微:「你之前不是說,你好像給班娜叫了個專車?你拿訂單看一看,看一看這件事時間有沒有對不上的地方。」


  徐葉羽看了一下向微:「你的意思……」


  向微點頭:「賊喊捉賊的可能性也很大啊,班娜做那個質問你的人,同時,她也不代表就一定是無罪的。」


  其實不需要向微說,徐葉羽自己也有一點想法。


  畢竟想要了解清楚這件事,就需要把所有的線索整合起來,然後看各人的證詞里有沒有矛盾的或是跟現實對不上的部分。


  假如能找到破綻,就好解決多了。


  徐葉羽打開訂單,看了一下時間。


  她下單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十分,司機十分鐘內應當能趕來,而訂單是在十一點四十五截止的。


  為了確認一下,又為了騷擾一下陸延白,她發消息給他。


  【教授你在嗎,還記得那天散場大概是什麼時候嗎?班娜的上車時間呢?】


  陸延白收到消息之後想了想,回給她:【十一點的時候結束飯局,班娜十一點二十左右上的車。】


  徐葉羽:【好的,我知道了。】


  徐葉羽:【那是差不多。】


  陸延白:【你在推算線索?】


  徐葉羽覺得有點羞赧,好像自己真的是個很專業的人員一樣。


  說來比較不好意思,她不少朋友都是寫推理類小說的,她耳濡目染下,就也堪堪會一些小技巧回推。


  徐葉羽又問他:【您也會推這種嗎?】


  陸延白看到消息后頓了頓。


  平素工作已經很麻煩,這種東西費腦子,況且……看她似乎忙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為了表現自己不打擾她,也證明她的忙碌有價值,他言簡意賅道:【我不行。】


  很快,那邊慎重中不失嚴肅,嚴肅裡帶點挑.逗的消息發過來——


  【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的。】


  陸延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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