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醒來

  遲小魚打著哈欠翻了個身,模模糊糊的時候,忽然察覺有什麼不對。


  睜開眼,便見一襲暗色調的窗帘,以及床頭柜上一本鎏金書殼的收藏版《羊脂球》。


  眨了眨眼,坐起來,伸手,翻了翻那書墨幽香的書。


  嘖嘖,純英文版啊。


  左右又看了看。


  男人的卧室,簡潔而舒適,很乾凈爽朗。


  抓了抓頭髮,想起是怎麼回事來著。


  本來只是破一個奪命咒倒不至於讓她如此疲累,主要還是之前為郎鏡點了掌紋運道時,耗損太多。


  居然會睡死到被人帶回家裡還不自知。


  遲小魚抿唇,鼓了鼓腮幫子,下床,走了出去。


  竟是一間複式公寓,主調黑白,裝潢簡單卻又無處不顯主人的尊貴與極高的品位。


  沒有多餘的擺設,只是一些必需的生活傢具,整潔清爽,卻始終少了些人氣,略顯冷清。


  遲小魚下了樓梯,便見一層客廳南北通透,窗明几淨清風徐徐。


  這樣的居所,風水極佳,若是常有人居住,也是十分的心曠神怡,心情舒暢。


  客廳的茶几上放著一杯白開水,像是有人特意準備好的。


  遲小魚走過去,看了一會兒,便伸手拿起,慢慢地喝了。


  轉臉,見到外頭漸漸被夕陽染紅的火燒雲,層層疊疊,瑰麗旖旎。


  漂亮極了。


  一個小時后。


  郎鏡拎著御膳堂的精緻實木餐盒,腳步略顯加快地走出電梯。


  打開指紋鎖,進門。


  朝里一掃,眼中原本的微微熱切淡去,片刻后,將餐盒放下。


  視線變了變,徑直上了樓。


  那張除了他,只有那個女孩兒睡過的床,鋪得整整齊齊。


  他站在門口,心底有些空。


  就這麼消失了么?


  重新下樓。


  看到茶几上的那杯水沒有了,原先的位置多了個洗得乾乾淨淨的杯子。


  杯子的底下,還壓著什麼東西。


  快步走過去,便見一枚描畫硃砂符文的三角符篆,以及一張便籤條。


  他拿起一看。


  清秀小巧的字跡,像她的人一樣,乾淨又漂亮。


  ——今日多謝。符篆贈與兄長,可避一禍。


  署名,遲小魚。


  郎鏡盯著那字跡看了許久,才微微一笑,捏著紙條,掏出手機,撥通趙崢的電話。


  「甜點不用送來了。」


  那邊一個字還沒開口的趙崢,看了看已經被掛斷的電話,又看向後車座數十個品種的高級甜點。


  摸了摸下巴。


  翌日。


  遲小魚照舊搬著小塑料凳和寫著『鐵口神算』四個大字的黒木牌,找了一處天橋,放下黒木牌。


  今日陰天,看著不出中午就要落雨的樣子,所以天氣悶熱得厲害。


  姚可可搶了遲小魚的凳子,一臉的憤憤不平,「那個段磊,昨天送到警局,還敢滿嘴噴糞,居然還敢說你是他女朋友,氣的我大耳刮子啪啪就是幾個,要不是方津攔著,我能廢了他命根子。下作的東西!」


  遲小魚喝著冰紅茶蹲在她身旁,無言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注意形象,美女。」


  姚可可瞪了她一眼,「你記得去謝謝肖總啊。」


  昨天后來的事情遲小魚自然不知道,聽了姚可可說,是肖晨跟警局打招呼,對段磊的刑罰可不算輕,有了案底,將來的前途可算是毀了。


  遲小魚對那種人渣毫不在意,倒是想到肖晨昨天給自己轉的近七位數辛苦費,便掏出手機,慣例地給公益基金會匿名轉賬。


  姚可可瞄了一眼,起身擦了擦汗,「行了,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去公司了,今晚方津說要請你吃飯,給你賠罪,你可不許不來啊!」


  遲小魚一笑,把手裡喝了兩口的冰紅茶遞過去,姚可可接過,喝了一大口,又塞回去給她,然後踩著恨天高,很有氣勢地走了。


  遲小魚揉了揉還有點痛的腳腕,坐下。


  看著姚可可的mini開進車流里,笑了笑。


  「你……是算命的?」


  面前忽然站了個人。


  遲小魚笑容未變,抬頭,就見面前站了個身材微微發福,年紀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女子。


  穿著有點艷俗,不過雙目清明眉宇周正,且面帶焦色,印堂……隱隱發青。


  看來是遇到難事了。


  於是點了點頭,「阿姨是要算命還是問卦?測字,占卜皆可。」


  那中年女子名叫張翠柳,家裡前幾年拆遷,有點小錢,就來龍都做點小生意,手裡又攢了些錢。


  正是順風順水的時候,家裡卻忽然鬧出點挺嚇人的事情。


  她有心想找個高人來看看,可又沒什麼門路,怕遇到騙子。


  今天正好到這附近辦事,就見到那明晃晃的四個大字——鐵口神算。


  心頭一動,連忙走近。


  卻看到一個靜靜秀秀的小姑娘坐在旁邊。


  一下子就像當頭一盆冷水,可終究還是存了一絲希望,便試著過去問了問。


  「我,我算命。」張翠柳瞅著這女娃娃,最多也不過十七八的模樣,心裡更加沒底,「你這算一下子,多少錢?」


  「三百。」


  遲小魚微笑。


  這要是擱以前,張翠柳是斷然不肯出這錢的,可她現在隨便請人吃個飯都是大幾千,又加上心裡實在著急,便點了點頭,在遲小魚面前蹲下。


  「那你給算吧。」掏出三百塊,放在她手上。


  遲小魚收了錢,笑了笑,掃了眼張翠柳的面相,然後輕輕慢慢地說道,「阿姨是好福命相,不過前三十年,家道艱辛,受盡磋磨,夫婿脾氣不好,膝下有一獨子,后十年,家遇轉折,攢金攢銀,日漸富有,門堂豐裕,是么?」


  張翠柳一臉不可置信地看面前的女娃娃。


  「你……你真的是高人啊?」


  遲小魚被她逗笑了,搖了搖頭,又道,「阿姨的命道極好,若能度過如今這一難,將來必定子孫繞膝福壽滿堂。」


  張翠柳渾身一震,一把抓住遲小魚的手,「你你你,娃娃,不是,大師,你能看出來我家最近遭了難?你幫幫阿姨好不好?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遲小魚被她一扯,後背的傷口又痛了幾分。


  抿了抿唇,拍她的手背,「阿姨,稍安勿躁,先把情況與我說說吧。」


  她的聲音素來綿軟柔和,配著那雙含笑的雙眼,讓人望之,滿心的焦苦,都會不由自主地安寧下來。


  楊翠柳深吸一口氣,顫著嗓子,開口,「大師,我家新買的門面房,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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