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堅守的遠方
遲小魚卻手腕一翻,像是回神過來,翻了個白眼,「宮老爺子,您說什麼?」
宮老爺子伸到一半的手頓住。
臉上的神情有些尷尬,「我剛剛不是護著兩個崽子才沒助你么,再說了,你那陰陽術都快逆天了,哪兒用得著我一個老頭子啊?」
遲小魚卻飛了他一個眼刀,「您別以為我不知道您心裡那點小九九。想打我那焚穢爐的主意吧?」
宮老爺子心思被戳破,又乾笑,「沒,沒,沒。」
遲小魚卻不再理他,從小兜里掏了個玉瓶將那命魂裝好,又去收拾了恢復沉寂的香爐。
郎輝十分主動地上前幫她拎了箱子,看向遲小魚的眼神,就跟看活神仙似的。
遲小魚有些好笑,轉臉對宮老爺子道別,「我走啦,老爺子,下回再來看你哦。」
宮老爺子一直顯得有些油滑的臉上,這時候,終於露出一點不舍來。
像送別離家孩子的老人,對著遲小魚擺了擺手。
等她走了幾步,忽然又問:「丫頭,你拿那命魂,難道是……」
視線在郎鏡身上一轉。
遲小魚笑了笑,也看了眼郎鏡,點頭,「嗯。」
宮老爺子眉頭一皺,頓了半秒,「你這丫頭,膽子也忒大了,不怕天道反噬,害了自個兒么?」
郎鏡腳步一滯。
遲小魚卻笑著沒回答,只是朝老人家又擺了擺手,便跟著兩個男人走遠了。
宮老爺子站在啟明星漸起的天光下,搖了搖頭。
一轉身,便見腳邊有個東西。
揀起一看,居然是那畫皮的畫心,兩百二十年的修為。
「這丫頭,什麼時候留的……」
宮老爺子笑了,拿著畫心,一步一步緩緩回到了石屋裡。
走到車邊的郎鏡不知道想到什麼。
回頭一看。
就見,那原本在夜色下空曠荒蕪的平地上,在天光微亮的晨曦中,露出一座石頭堆砌長滿青苔的佛龕。
佛龕里早沒了佛像,唯有前頭,蹲著一尊陳舊已被風化破損的守護石犬。
孤孤單單地,堅守在那裡,看著空遠的遠方。
一顆明亮的啟明星,在那佛龕上面的天空,緩緩升起。
……
回去的路上,原本是郎鏡開車,郎輝坐在副駕駛。
兩人見遲小魚面露疲色,便想著讓她好好休息一會。
可郎鏡卻突然想起之前遲小魚那次施法過後,手指的冰冷,還是中途停車,去摸了摸已經睡著的遲小魚的臉和手。
果然冷得嚇人!
當即下車坐到後車座,一邊將外套脫下,仔細地給她蓋好,一邊小心地將人抱進懷裡。
「大哥,辛苦你開車吧。小魚身上冷得厲害,我抱她一會。」
郎輝哪有不答應的,連忙坐到駕駛座,開著車,還擔心地問,「小大師沒事吧?是不是凍著了?要不直接去醫院?」
郎鏡心疼地看懷裡的小傢伙,這樣的動靜都沒醒過來,可想而知是有多累。
搖頭,「去我那兒吧。先讓她休息。」
郎輝點頭,忍不住又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鏡子,我這一夜真是把這幾十年的世界觀給毀得渣都不剩。你說,小大師不會真是神仙吧?」
他其實有些語無倫次了,實在是一夜太過震驚,滿肚子都是話,卻不知道用什麼語言表達才好。
郎鏡笑了笑,將人抱緊,「誰知道呢。我只知道,她肯定是老天爺賞給我的,誰也不能搶走。」
郎輝失笑,搖頭,「那你可就上點心,我算是真的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高人了。小大師這能耐要是漏了風,跟你搶的,估計得排一個軍!」
郎鏡默然,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小人兒,合攏的睫毛那麼長,小小的鼻子那麼好看,嘴唇粉粉的,臉蛋嫩嫩的。
見識過那畫皮『舉世無雙』的長相,現在再看這丫頭,只覺得真是每一處都長得恰到好處,怎麼哪兒哪兒都那麼合自己的心意呢?
收緊手臂,像個好容易找到自己最喜歡的寶貝的孩子,認真又堅決地宣誓,「她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
遲小魚是被飯菜的香味給熏醒的。
迷迷糊糊地睜眼,意識還沒恢復呢,就看到一張極俊的臉。
心裡還在想,這是電視沒關么?怎麼沒見過這麼帥的明星啊!
然後耳邊就傳來那令人心跳的好聽磁性聲音,「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遲小魚閉眼默了半分鐘。
忽然輕輕地「啊」了一聲。
睜開眼,就見郎鏡眼含笑意地站在床邊,手裡拎著個食盒,正低頭看她,「要不要起來?」
遲小魚眨眼,然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又熟悉的床上。
拎著真絲空調被往上拉了拉,遮住下巴和嘴巴。
郎鏡失笑,見那小小的一隻,陷在自己的枕頭裡,露出一雙又圓又亮的眼睛,懵懂又惺忪地從下方,小心翼翼又略帶羞澀地看向自己。
那無聲勝有聲的撩撥,簡直……就是要他的命啊!
叫他真恨不能化身為狼,乾脆直接撲過去算了!
劇烈地動了動喉嚨,勉力保持著淺笑,「我點了外賣,剛剛送來,想著你會不會肚子餓。」
「……」
遲小魚抿了抿唇,心說,那也不能一睜眼就吃東西呀。真笨。
縮在被子里,嗡嗡地開口,「你先出去,我要起來了。」
郎鏡笑了笑,點頭,「嫂子早上來過一趟,我讓她給你帶了套衣服,放在那邊的衣帽間了,你等會過去看看合不合適。」
遲小魚咬住嘴唇,縮在枕頭裡點了點頭。
剛坐起來,結果,走到門口的郎鏡又回頭,「對了,今晚還有晚宴,今天你要是沒事就別回去了吧?晚上我們一起……」
話沒說完,就見遲小魚頂著亂蓬蓬的頭髮坐在床頭。
T恤衫的領口扣子被蹭開,露出一片好看又精緻的蝴蝶骨。
郎鏡忽然眼睛就有些直。
遲小魚還納悶他怎麼話說一半呢,一抬眼,就看到他的眼神。
不解地低頭一看。
登時滿臉通紅,抄起旁邊的大枕頭,就用力地砸了過去。
「出去呀,臭流氓!」
可惜,力氣不足,枕頭飛到半路,就軟軟地掉到了地上。
郎鏡默默退了出去。
帶上門后,站在原地。
片刻后,忽然仰臉,往門上一靠,無奈又苦惱地笑著,搖頭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