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半血半碧，半生半死

  「大人有所不知，前段時間，不知什麼原因，那壩塌了……埋死了不少人……」


  那人說話聲音漸小，可這句卻讓凰無雙拿筷子的手驀地一頓。


  出了事故？她怎麼沒聽人說過？

  若無其事地又夾了塊肉，她悶頭扒飯，耳朵卻豎了起來，想一知詳情。


  隔壁又有聲音傳來，「事故？……怎麼沒聽人上報？死了多少人？」


  先是片刻的沉默，聲音再次響起時，凰無雙從中聽到了一絲顫抖，「大人，死了兩，兩百多人……下，下官不敢報……」


  凰無雙的眉梢挑了一下。


  「什麼？！」那道聲音明顯高了幾度，然後又沉了下來，嚴肅許多，「怎麼回事？水壩怎會突然塌方？」


  「劉，劉大人，上次的兩千萬兩白銀……咱們不是只用了一千萬么……怕是，用料不當的緣故。」


  凰無雙的眉頭皺了一下。


  而正低著頭的她，並沒有注意到，對面的雲落塵同樣面色凝重。


  隔壁也是良久的沉默。


  那人又繼續道，「大人……這若是報上去了，皇上一定會怪罪下來，到時候……哎！」


  凰無雙聽到瓷杯碰在桌子的清脆聲，然後有些渾厚的男聲傳來，帶著一絲果斷，「用盡所有辦法，壓下去。此事絕不能上報。」


  「不服者，殺。」


  ……


  「啪！」


  凰無雙手上動作一僵，手肘無意間一動，筷子掉落在地。


  隔壁的談話戛然而止。


  雲落塵也朝她看來。


  凰無雙心頭一緊，暗罵今天真是倒霉，然後露出個明媚的笑容道，「呀，真是不小心。」


  她彎下腰去，就要去拾那雙滾落在地的筷子。


  而雲落塵也剛好俯下身子，手朝筷子伸去。


  凰無雙將頭埋進了桌子下方，腰又往下壓了壓，才堪堪碰到那兩支筷子。


  而她這樣一個動作，剛好讓脖子上掛著的玉墜從衣領處滑落了出來。


  雲落塵見她已經摸到了筷子，正要直起身，一個抬眸間，就瞟到了她頸間的玉墜。


  幾乎是在一剎那，溫潤沉穩如他，面上卻是一凝，眸中重重一震，劃過的是驚詫，不解，好奇……


  直到凰無雙夠到了筷子起身，他仍是俯身的姿勢，手臂拄在腿上，頭深深埋著，眸光一點點的暗下去，如同黑夜般深沉。


  「雲大哥？」凰無雙喚了一聲。


  雲落塵手指動了動，面上又掛上他一如既往的笑意，直起身子掩飾道，「你動作還挺快的。」


  目光看似不經意地掃過她雪白的頸間。


  那玉墜已不知何時被她塞回了衣口處。


  他絕不會看錯。


  翠綠晶瑩的玉墜上面，刻的是一朵曼珠沙華。


  而碧玉中間，是如血般殷紅的絮狀物，襯在曼珠沙華底端，彷彿為它上了色一般，半血半碧。


  碧，喻為生。


  而曼珠沙華又稱彼岸花，傳聞開於地獄之門，以血為壤，以肉為肥，怒放如火。過了地獄之門，過了那片彼岸花，便可通嚮往生。


  半血半碧，半生半死。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凰無雙一眼。


  她怎麼會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