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還未說完。
她就被帝止大手用力一勾，猛地帶進了懷裡。
隨即。
一聲悶響。
帝止背後又中了一箭。
不知是因為箭的衝力，還是因為箭上帶的毒。
他整個人都伏在了凰無雙身上，下頜抵著她的肩膀，好像要說什麼，張了張口，卻是又吐出一口黑血。
凰無雙抖著雙手抱住他，彷彿那箭一把扎在了心臟正中，生疼生疼，心微微抽搐著，還汩汩地冒著血。
她一手摸上箭桿，咔嚓兩聲，將箭掰斷。
然後將他的手臂繞過肩膀，踉踉蹌蹌地扶他起身。
腿太軟，帝止一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嘗試了幾次，她才堪堪站穩。
帝止靠著她，唇角已染上青紫，額前幾縷髮絲垂落，劍眉因難受而緊緊蹙起，眸光依舊深邃而平靜。
他吐了口血，垂下頭，唇貼在她的耳邊。
聲音雖然很小。但對凰無雙而言，已足夠清晰。
他彷彿用盡所有力氣，只說了三個字。
他說。我沒事。
凰無雙猛地側首看著他。清幽似潭的眸里隱隱有光亮閃爍。
帝止想像以前一樣，抬手摸一摸她毛茸茸的頭。
可身體卻好像有千斤重，動彈不得。
最後他只能勉強地扯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主子！」
風影從廝殺的人群中飛奔過來，手中長劍一伸，為他們擋去周圍刺來的劍。
他一把扶過帝止，將他放於馬上，隨即翻身上馬，轉頭朝仍伸著手，有些發怔的凰無雙道。
「六殿下，現在還不是難過的時候。主子受傷，你身為副將，此刻便是領軍。時間緊要，請儘快做決斷。」
說完，他劍起，斬殺敵軍幾人。
凰無雙緩緩低頭，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然後又抬眸看了眼風影前方的帝止。
他的唇開始變得黑紫。
她空洞的雙眸漸漸地聚了焦。隨即布滿森寒的冷意。
毫無血色的唇緊緊抿起。
然後彎腰，拾起了帝止那把掉落在地的，沾滿血跡的長劍。
她提著劍，一個轉身劍鋒便掃過一片，周圍頓時倒下幾人。
帝澈跌坐在地，抬手想抓住她的衣擺，卻被她躲了過去。
「六哥，對不起，是我……」
「你沒錯。」凰無雙從他身側走過，長劍在地上劃出一道深深長長的痕迹。
「是我的錯。」
如果她剛剛躲過那箭，帝止也就不會受傷了。
指甲狠狠地嵌進肉里，再疼，也掩不去她心底的自責。
凰無雙牽過兩匹馬，「小澈，走了。」
帝澈掙扎著起身，點點頭，跟著凰無雙上馬。
她抬頭朝著黃昭看了一眼。
那眸里，神色複雜，卻冷如寒冰。含著怒意，恨意，和殺意……
黃昭與她的目光對上，脖頸之後不由一涼。
不過這都不能阻止他在傷了帝止之後，心中那澎湃如潮的喜悅之情。
他大手一抬，下了軍令。
「夏清主將已是重傷，給本將都往上沖！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頓時。
西涼軍士氣大震，又有一大批的人朝著他們一衝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