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二位是來看雙兒的么？快進屋，別著涼了。」


  帝止抬手，「不必，小六正在休息，別吵醒了她。」


  靜妃點頭，「那……二位要不，去前廳坐坐？」


  下人倒了熱茶后，便退下了，前廳內也只余他們三人。


  相互來往得不多，所以也沒有什麼可談的話題。空氣就那麼靜謐了半晌，有些……尷尬。


  雲落塵還好，早就與靜妃相識，再加上天黎族的那層關係，說起話來也便自然得多。


  倒是帝止……


  莫名地有些緊張了。


  以前倒沒覺得有什麼。自從跟小六確認關係之後……


  這畢竟是見家長……總得留個好印象……


  上萬大軍前都面不改色的皇叔，竟然開始擔心，如果靜妃不喜歡他該怎麼辦……


  #在線等，挺急的#

  於是乎，帝止勇敢地邁出第一步，生硬地開了口，「娘娘，小六的身體如何了？穆長歌可有說什麼？」


  一提起這個，靜妃又是愁容滿面。


  她怎能不愁？


  這可是關乎了一個女人這輩子的幸福。


  萬一小六有個三長兩短……


  悠悠地長嘆一聲，靜妃見帝止和雲落塵面上儘是擔憂之色，這才將穆長歌的話轉訴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太陽漸漸地從西邊落下，直至不見蹤影，只剩餘暉。


  帝止在凰無雙床邊站了很久。


  看著那蒼白得毫無血色，又瘦了一圈的小臉，心彷彿又揪了幾分。


  墨色的眸光很沉，隱隱透出自責之色。


  若不是他保護不周，她仍是那個活蹦亂跳的凰無雙，根本不會得病，更不會受傷。


  指腹在她的小臉上輕輕劃出輪廓，動作輕柔，彷彿連帶著他側顏硬朗的線條都柔和了許多。


  小六，以後不會了。以後絕不會讓你再受一分一毫的傷害。


  夜幕一點點降臨。


  當天邊的最後一抹餘霞沒入大地，帝止終於動了動身子，回頭深深望了一眼，步出了房門。


  畢竟，這裡是後宮，是重華殿。


  皇上已對他不滿，從身份而言，他更不該在此久留。


  重華殿至宮門口必經之路。


  雲落塵坐於一廢棄宮殿的屋頂，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壇酒，對著仍未黑沉的天色，小口飲啜著。


  那背影，有些單薄。


  似是等人，又似是在思人。


  幾月前的花燈節，他也曾與她並肩坐於屋頂，飲酒聊天，舉杯邀月。


  可短短几月，早已物是人非。


  不，人還是當初的人，可心……


  呵。他低笑一聲。


  心也是當初的心。


  只是，心裡好似堵了什麼東西，壓著，喘不過氣，移走，卻又空落落的……


  臉上驀地一點冰涼。


  隨後，一絲接著一絲的冰涼落於臉頰。


  雲落塵握著酒瓶的手一頓。


  抬頭，墨色青絲垂下，滑落片片銀白。


  ……下雪了。


  新年已過，春天就要來了。


  這個冬天的最後一場雪。


  入冬的第一場雪，是同她一起看的。


  可這最後一場雪，是獨自看的。


  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瓶，他隨手一扔，垂首間，目光落向下方負手而立的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