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之的日記
第540章 550.胡適之的日記
韓懷義指著歡聲笑語的人群:「這是你我為他們做的,你信嗎志強,我初登十六鋪的時候,做夢也想不到今日。我便是回到紐約后也沒有想到今日。命運是偉大的推手,他將你我安排在了這裡而已。」
蔣志強默默的點頭:「希望他給我們更多的時間。」
沉重的話題突如其來,韓懷義覺得自己真是煞風景,然而這是他和他逃不開的事,沉吟了下,韓懷義道:「東北易幟的好處未必抵得上壞處。」
「我還是心急了些。」
「不,你沒得選的。小六子沒來參加你的婚禮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肯定走不開。但你要和他密切聯繫的,他的心性起伏不定,東北那樣的局面非老奸巨猾之輩不能穩定,這就是東洋人除掉雨亭的根源。」
「我也不看好他啊。」
「馮玉祥已倒,閻錫山怎麼說?」
蔣志強苦笑道:「只有打。」
韓懷義不再和他討論國內,道:「節后我就走了。然後要回美國。」
「中美貿易如能早日進入軌道,對大家都是好事。」
「我會放心上的,對了,那個陳誠很不錯。另外張宗昌我會帶走,這混賬留在這裡容易出差錯。你知道劉大鵬的事情嗎?」
「聽秉青說了下,真正想不到。」
「我這次順道去處理此事。」
兩人說罷散去自己女人的身邊,蔣志強從背後輕輕摟住宋美美,看著平靜的海面:「上海真漂亮。」
「總有一日全國都會這樣的。」
那邊的周玲在和韓懷義說:「懷義,你真的帶我走嗎?」
「恩。」
「我可能懷孕了。」
「那就生下來。」韓懷義毫不猶豫的道。
周玲心中的石頭落地,將頭溫柔的靠上他的肩:「好。」遇到這樣的男人,她覺得這輩子真的值得了。
29年的新年剛過。
元宵時,韓懷義便帶著周玲,隨韓秉青一起前往香港。
隨行還有袁克文,張宗昌,以及有心從政的胡適。
胡適總嚷嚷要做駐日大使以了解東洋,同時又和一群文人寫什麼人權論抨擊政府,主要是說蔣志強的做派。
蔣志強實在拿他沒辦法,就請韓懷義幫忙。
韓懷義便邀請他隨行訪美,看看世界再回來羅嗦不遲。沒錯,韓懷義就是這麼說的,胡適給氣的夠嗆便賭氣不從。
但韓懷義太缺德。
他悄悄派人提前告訴胡適的悍妻江冬秀,說胡適在上海有花頭,又和人同居云云。
胡適是干過這事,不過是在23年,他和老婆的親眷曹姓女子一見投緣雙宿雙飛,回去就和江冬秀鬧離婚,結果悍妻兩把菜刀飛舞,胡適給扁的找不到北,別說離婚了,大聲說話都有生命危險,於是悲劇分手。
有這樣的前科,江冬秀深信不疑,瞬間炸毛要來上海找他麻煩。
韓懷義又安排人無意透露給胡適這個致命消息。
這下,輪到胡適天天求韓懷義帶他走了,這段時間把大才子給憋的,低聲下氣裝孫子的日子可不好受。
直到開船,胡適才感覺到了安全,便要揚眉吐氣和韓懷義辯論辯論人權問題。韓懷義哪有時間和他扯這些,粗暴的直接將他交給張宗昌。
這下胡適又悲劇了。
張宗昌這二愣子天天拉住他打牌玩樂,胡適說要做學問,張宗昌就說你難道比克文公子還拽嗎?胡適給堵的只好從他。
他是文人,有記日記的習慣。
一日,快抵香港時,天氣晴朗,大家曬艙內東西,胡適無意將日記本落下,被船員撿起交給韓懷義,韓懷義看完就噴了。
日記內容如下:
3月4日
新開這本日記,也為了督促自己借這個出行的機會多下些苦功。先要讀完手邊的莎士比亞的《亨利八世》。
3月13日
打牌。
3月14日
打牌。
張宗昌今天出千被抓,竟將紙牌吃掉,真正是神經病一個。
3月15日
打牌。
3月16日
胡適之啊胡適之!你怎麼能如此墮落!先前訂下的學習計劃你都忘了嗎?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3月17日
打牌。今天我也出千張宗昌竟沒有發現,快哉!賭神胡適滿塞!
3月18日
打牌。
韓老闆估計是故意輸給我的,不過他利用悍妻恐嚇我,我還是不原諒他。
……
當晚,胡適灰頭土臉的坐在韓懷義面前,韓懷義和他談心:「你愛說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是不是?」
「是。」
「你既大膽假設了我利用你的悍妻恐嚇你,現在請你小心求證我是如何操作的,請。」
文化人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胡適扶了扶快滑落鼻樑的眼鏡,深覺前途灰暗。
29年的經濟危機總爆發之前,作為東南亞金融中心和貨轉樞紐的香港已有明顯的預兆。
雖然大多數人以為這是司徒拔執政時期強硬針對省港大罷工的餘波,那些工人們因為擔心金文泰新政的堅定性而觀望不來。其實,圈中人都已深感壓力。因為就近的東南亞各處的橡膠產業的局勢,堪比當年滬上股災時節。
韓懷義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下,帶著自己的兒子,字頭大佬韓秉青抵達這裡的。
劉大鵬被關在和勝和的堂口中,好吃好喝的對待著。沒有人去虐待他,除了讓他失去自由。
韓懷義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很滿意兒子處置此事的分寸。
這天清晨。
劉大鵬正在院子里澆花。
冬日的南方,貼地的海棠枝葉依舊翠綠,花灑噴出的細碎水珠在陽光照耀下竟有霓虹的顏色,頭髮微白的劉大鵬看著近在咫尺的美景嘆息著:「釋家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這大概就是花界里的佛光了吧。」
「能有這樣的心境,看來你這次是真消停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劉大鵬的身體微微一怔,轉過頭來苦笑道:「你還是來了。」
韓懷義看著當年的同學半生的手下,泰晤士河畔的意氣風發轉眼便成如今的階下囚徒,這一切彷彿是眨眼間,他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