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在吃醋？
在面對梁昊天的時候，慕紹庭總是在盡最大的努力表現出自己的淡定、從容。
譬如，此時此刻。
儘管安安那孤傲的眼神和寧寧的啜泣聲莫名的拉扯著他的心，但他依然面不改色的，淺笑道：「孩子們很好奇你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不去看他們，我好心帶他們過來找爸爸，所以梁昊天，這就是你的答案？」
他在說話的同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凌菲和小宇，意有所指。
梁昊天卻無言能辯。
「爸爸，是這樣嗎？」
安安忽然開了口，他抬手指著凌菲，一字一頓的問得極其冷靜，「你就是為了這個壞女人不要我們了，不要媽媽了，是嗎？」
很顯然，安安理解了慕紹庭的意思。
可是，他在問出這番話時那嚴肅的神情以及超乎他年齡的冷靜卻讓梁昊天為之一怔，就連慕紹庭都覺得不能小看了這個孩子。
他很懵懂，卻什麼都懂。
梁昊天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大人之間的恩怨，他不知道要怎麼和孩子解釋。
何況，有慕紹庭和凌菲在場的情況下，他也不能解釋。
「安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是爸爸不要你們，我永遠都是你們爸爸，等你長大以後會明白的。」
「那他呢？」
這一次，安安指的是小宇。
他的冷靜一如既往，「你真的也是他爸爸嗎？」
這孩子，不僅眼神犀利，問的問題也夠直接，梁昊天忽然覺得不能把他當成四歲多的孩子和他對話。
比如這個問題……
他有種預感，如果他點了頭，就回不了頭了。
可，他如何又能否認？
在感情上，甚至可以說他對安安寧寧的感情更深，但小宇確實是他的親骨肉，並且經過這些日子他也看出來了，小宇跟著凌菲，從小生活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里，心思極其脆弱敏感。
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傷害自己的兒子。
所以，他沉默了，許久……
安安從他的沉默中，似乎也讀懂了什麼。
他什麼都不再問，只是牽住自己的妹妹，還伸出手替她擦了下眼淚，道：「別哭了，我們回家找媽媽。」
寧寧果然停止了哭泣。
兩兄妹手牽手往外走的時候，那一對背影顯得異常蕭條。
慕紹庭看著這一幕，竟震撼了一下。
這麼小的孩子……
他知道，他們被傷害了！
所以，在梁昊天試圖追出去的時候，慕紹庭伸手攔住了他，「一個小孩兒的心思尚且如此通透，如果你夠識相的話，應該知道自己沒有追的必要了吧？」
梁昊天眼神一冷，「與你無關！」
慕紹庭也不肯退步，「他們是我帶來的，我還就告訴你，這樁閑事我管定了，我看你還是安撫好你的私生子吧，別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梁昊天止住了腳步，眼睜睜的看著慕紹庭追出去。
慕紹庭送安安寧寧回的家。
兩個小傢伙極其安靜，就連聒噪的寧寧都不說話了，乖乖的坐在哥哥身旁，就連慕紹庭說要帶他們去吃肯德基都無動於衷。
最終，只能作罷。
將他們送到莫晚那裡，慕紹庭並沒有和江清淺碰面，很快就離開了。
今天的事情被他一不小心搞成了這樣，他暫時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接受江清淺的責問，但她找他『算賬』似乎也是遲早的事兒。
然而，結果卻讓他失望了。
他一直留意著手機，直到第二天都沒有江清淺的電話。
難道，龍鳳胎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
他很快就否決了這種猜測。
不可能！
他在莫晚的眼皮子底下把孩子接走，還特地打電話和江清淺說了這件事，那麼江清淺一定會追問他們跟他去了哪裡。
就算安安不說實話，寧寧也憋不住。
那麼，江清淺怎麼可能不來找他？
他還沒等來江清淺，卻等來了江心彤。
原來，江心彤旁敲側擊的打聽到他的母親也住在這家醫院，於是借著探望自己爸爸的名頭隔三差五就往醫院跑，希望來一場偶遇。
結果還真讓她給遇上了。
慕紹庭雖然忙於工作，但還是每天會到醫院來一趟，有時看一眼就走，有時會在病房裡待上一陣。
那次，他正打算離開。
在小花園裡看到迎面而來的江心彤時，第一反應便是掉頭就走。
豈料，江心彤看到了他，就像蜜蜂見到了糖，哪裡還肯輕易走開。
「慕紹庭！」
她也不顧路過的醫護人員以及在花園裡曬太陽的病患，大聲的叫著他的名字，然後飛奔過來。
「又見到你了，好巧哦！」
這嬌滴滴的嗲聲，聽得慕紹庭一身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唇角，聲音有些冷，「哪裡巧，我怎麼不覺得？」
他絕對是看在她是江清淺堂妹的份上，才挑沒那麼難聽的話來說，可說完他就為自己的仁慈感到無比後悔了。
因為，他話中的疏離，江心彤壓根就沒聽出來。
「當然巧了，我好幾天才來醫院探望我爸爸，沒想到一來就遇見你了，這還不是巧是什麼？」
「那就當是吧，借過！」
他此時正在一條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而江心彤就這麼大咧咧的堵在他面前，臉皮這麼厚的姑娘也算是世間少有了。
他連話都不想跟她說太多。
否則，她懷孕又賴到他身上就不妙了。
江心彤往旁邊讓了讓，看到慕紹庭頭也不回的走掉，她又死乞白賴的跟上去。
「誒，你怎麼走了啊？還有上回……你去我家吃飯的時候怎麼那麼快就走了，人家本來還想送你的。」
「……」
「後來我聽我媽媽說了才知道，原來我爸爸的手術費是你墊付的啊？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可是，會不會很麻煩你啊？」
「……」
「本來也不用這麼麻煩的，我姐夫之前也來過醫院，都怪我姐姐死要面子，否則醫藥費早就解決了，就不要……」
「你說什麼？」
慕紹庭陡然停住了腳步。
他冷不丁的一句話，那嚴肅的神情，讓江心彤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
「什……什麼呀？」
「你剛才說你姐夫……梁昊天？」
「對呀。」
「他來過醫院？」
「對呀。」
江心彤似乎只會說這兩個字了，他願意和她交談，簡直讓人欣喜萬分，但他的樣子怎麼看起來有些嚇人呢？
慕紹庭接著又問道：「梁昊天來醫院做什麼？」
江心彤如實道：「我姐夫當然是關心我爸爸的病情啊！都怪我姐姐矯情，人家都把支票遞到她手上了，她非說當是借的，以後還得還什麼的……」
「當然得還。」
他忽然冒出這四個字，江心彤糊塗極了，哦了一聲。
「還有，他已經不是你姐夫了。」
「哦……」
慕紹庭看著她呆萌的模樣，無語透頂。
其實，江心彤長得挺招人喜歡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花痴和缺心眼的毛病改一改。
罷了，他也不想費心和她周旋太多。
聽江心彤一口一個姐夫的叫著梁昊天，他心情很不爽。
而且，他一直以為在關鍵時刻英雄救美的只有他一個而已，那麼就足以讓江清淺一直謹記他的恩惠。
沒想到，梁昊天還是趕在了他前面。
他，原來不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心情更不爽了。
既然江清淺沒來找他，他只能主動找上她。
所以，那天下班之後，他的車子又停在了維也納攝影城外，看到江清淺從裡面出來，他二話不說就扯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將她塞進車裡。
他的出現，江清淺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是對於他這種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霸道行為，她心裡多少有些抗拒，尤其是他強制替她繫上安全帶的時候，終於引發了她的不悅。
「你這是幹什麼？」
他抿著薄唇不語，直接啟動了車子。
江清淺以為自己的心情寫在臉上已經很明顯了，她現在疲憊得很，沒有多餘的精力應付他，但他卻目不斜視的，壓根就不看她。
「慕紹庭，你……」
「閉嘴！」
他沒好氣的呵了一聲。
江清淺算是了解他的，這樣子十有八九是在鬧情緒。
可，他跟她鬧哪門子情緒？
若換作平時她可能還會問上一句，但她今天卻不想看他的臉色。
「你停車，我要下去！」
他卻不理，反而加了速。
江清淺的身體往前一傾，被安全帶勒得肋骨都疼，終於氣惱了。
「慕紹庭，你今天發什麼神經？我說我要下車，你馬上給我停車！」他今天一出現就不太對勁，如果是心情不好找她當出氣筒的話，她就不奉陪了，自己也煩著呢！
她要下車！
甚至，還抬起手去捶打他。
慕紹庭的臉色越來越冷，猛地轉動方向盤，將車子拐了個大彎，在路邊的噴泉廣場上停了下來。
江清淺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慕紹庭卻搶先了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低著頭，想要繞開他走。
他看著她倔強的模樣，這麼些年過去了，她變了很多，唯獨犟起來的喜歡低著頭咬著唇還和過去一個樣兒。
他的心頭柔軟了一下。
拉住她的時候，已經不由自主的放柔了語氣，「從昨天到現在我一直都以為你會給我打電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他的話中之意，江清淺秒懂。
她今日的異常，也全因為安安寧寧昨晚回來后的變化。
她確實有過質問慕紹庭的想法。
可是，她卻只是深吸了口氣，語氣有些涼，「反正結果都一樣，已經發生了的事情，說與不說還有什麼區別嗎？」
「你在怪我？」
「沒有。」
「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剛開始是安安要求我帶他去找梁昊天，我覺得既然孩子想見爸爸也無可厚非，沒想到會遇到凌菲……可是你要明白一件事兒，真正讓孩子受傷的是梁昊天的態度以及他有個私生子這個事實，他……」
「不關他的事！」
「你在維護他？」
慕紹庭的語調再度冷卻，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質疑這個問題。
只要談及梁昊天，縱然他說梁昊天有千般不好，江清淺卻從未說過一句不是，而且還一副維護的語氣，將梁昊天排除在外。
不關他的事！
「怎麼不關他的事？那孩子總是他的吧？他有哪裡值得你這麼死心眼的？是不是只要是他，無論你被傷害多少次都心甘情願？」
江清淺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幾分痛心疾首的味道，心也跟著一痛。
她覺得自己肯定是被他咄咄逼人的樣子弄得精神錯亂了，有些話不經腦子就脫口而出，「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操什麼心？你這麼介意的樣子會讓人誤以為你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