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以後，我做你爸爸

  這個時間，江清淺也剛吃過晚飯不久。


  聽到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她剛剛給寧寧洗完澡，用浴巾將女兒裹好放到床上，她便趕緊出去開了門。


  看到倚在門邊的男人，她微微愣了一下。


  驚訝之中，又有絲絲驚喜。


  「你怎麼來了？」


  她眉眼中的欣喜藏都藏不住，那種眼睛里彷彿都閃著光的感覺是在見到他之後才出現的，慕紹庭看得很清楚。


  他的心頓時就柔軟得不像話，道：「嗯……想來了。」


  這算是什麼回答？

  想來了……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想她了，所以來了？

  她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不禁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懊惱。


  她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麼呀？


  慕紹庭看她低著頭，懊惱又嬌羞的模樣，不由得想起人們常說的，女人似水，你對她冷的時候，她能結凍成冰，你給她溫暖，她就會為你沸騰。


  他現在才明白，實在太有道理了。


  江清淺更是如此。


  他對她冷漠的時候，她比他更冷，脾氣又臭又硬，犟得很。


  可是，只要他對她好一點，哪怕只是對她的態度稍微柔和一些，她在他面前就會柔軟，甚至融化。


  這麼淺顯的道理，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實，他居然在彼此傷害過，把對方都弄得傷痕纍纍的時候才發現。


  他在心裡，落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來者是客，你就打算讓我一直在外面站著？」


  「哦……」


  她訥訥的應著，下意識的退到一旁，為他讓出一條道來。


  最近這幾天，每當面對著他的時候，她總有一種沒睡醒的錯覺。


  不敢相信這是現實，寧願是自己做了一場夢。


  慕紹庭也不跟她客氣，直接就進了屋。


  江清淺這才後知後覺，現在是夜晚，他無緣無故的登門造訪，她還沒有任何防備的放他進去，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即便如此，也已經晚了。


  慕紹庭已經坐在她家的沙發上，脫了外套，還解下了腕上的手錶，坦然得好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樣。


  江清淺看著他的舉動，心裡直打鼓。


  「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兒嗎？」


  「沒事啊！」


  「……」


  「你把安安寧寧給接回來了？」


  「嗯。」


  「那我去看看他們……」


  「……」


  江清淺又傻愣了，眼睜睜的看著他往主卧室走去，在他直接推門而入的時候才驀地反應過來，意圖阻止，「慕……」


  她想叫他先別進，因為，寧寧還沒穿好衣服啊！


  很顯然，她多慮了。


  跟她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寧寧的尖叫聲。


  不過，她這次並沒有驚慌失措的亂叫什麼怪蜀黍偷看淑女換衣服了，而是興奮的從床上跳下來，不顧身上只裹著一條浴巾，像小火箭似的衝進慕紹庭的懷抱。


  「怪蜀黍，真的是你哦，寧寧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哦。」


  慕紹庭有片刻的怔愣，那小小的軟軟的身子撞了過來，準確無誤的撞到他心裡去了，他不由自主的張開手將她抱住。


  好久不見了！

  那還是他和林婉妤訂婚的第二天早上，他從這裡離開的時候確實有想過以後說不定不會再見了。


  因為江清淺的緣故，他似乎對這小小的孩子也開始割捨不下。


  「怪蜀黍，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寧寧啊？」


  慕紹庭將懷裡的孩子鬆開，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為什麼這麼久……


  就像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如果早知道最終還是改變不了這結局，他又是為為什麼要和江清淺鬧了這麼久？

  「我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的哦，可是媽媽說你很忙，讓我不要打擾你。」


  「是嗎？」他的聲音有些艱澀，江清淺是這麼跟孩子說的嘛，原來這小丫頭一直都在記掛著他。


  他也緊接著道：「我確實有點忙，不過以後會經常來看你。」


  「真的嗎？」


  「嗯。」


  「那你還會帶我去吃肯德基嗎？」


  「會。」


  「那還可不可以去拍美美的照片？」


  「可以。」


  「太好了，我們拉鉤！」


  寧寧簡直沒法抑制住自己的興奮之情，慕紹庭也不忍心掃她的興，只好伸出手來，用自己的小指去勾住那小小的手指。


  江清淺看著這溫馨的一幕，都不忍心去打斷。


  在這段時間裡，寧寧確實經常提起他，都讓她給敷衍過去了。


  沒有什麼是瞬間淡化不了的，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寧寧而言都一樣，可慕紹庭又這麼忽然的闖入她們的生活里來。


  寧寧似乎很依賴他，這讓江清淺感到惶恐，不知是好是壞。


  她過來抱住女兒道：「好了，我們先去把衣服穿上，否則要著涼的。」


  寧寧也就乖巧的任她抱進卧室里，卻還不忘扭過頭來對慕紹庭說道：「怪蜀黍你不準走的哦，等我穿好衣服還要和你玩……」


  這話簡直說到慕紹庭心坎里去了，他馬上答應下來。


  寧寧穿好衣服也不過是兩分鐘的事情，她再從卧室里跑出來的時候，安安也聽到了動靜從隔壁的小卧室里出來了。


  江清淺租的這套房子比莫晚那邊稍大，兩室一廳。


  安安是個男孩子，從小就比較自主獨立。


  他們自從搬過來之後，他就自己住一個小房間，所以，他在自己的房間里，剛剛才知道慕紹庭來了。


  他依然表現得酷酷的。


  對於這個消失了一段時間又忽然出現的不速之客，他也很冷靜，並沒有像寧寧一樣過於激動。


  只是打個聲招呼，又回到自己房間里去了。


  寧寧跑出來的同時，懷裡還抱著一幅畫和一堆的水彩筆。


  「怪蜀黍，你看……這是你還沒來的時候我畫的哦，你看我畫得好不好？」


  「呃……」


  慕紹庭看著那幅被展開在茶几上的畫，遲疑了。


  這應該是一幅抽象派的作品，除了上面花花綠綠的顏色之外，他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沒看出來畫的是什麼。


  卻還是違心的點點頭，不忍打擊孩子的積極性。


  「嗯，很好。」


  「真的嗎？我在幼兒園的時候，連老師都誇我畫得好哦，你看……這是我，這是安安，這是媽媽，還有……我本來想畫一個爸爸的……」


  寧寧興奮的情緒忽然受到感染，竟變得低落起來。


  她嘟著小嘴，凝著自己的畫看了半晌，又抬起頭來望向慕紹庭，忽然問道：「怪蜀黍，你說寧寧以後是不是真的沒有爸爸了？」


  「……」


  這問題，實在是令人措手不及。


  如果這話是安安問出來的，他一點兒都不會覺得奇怪。


  可，寧寧這孩子一直都比較單純，怎麼也會問這個？是不是江清淺和她說了什麼，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於讓她慢慢明白過來，她所生活的家庭和以前不一樣了？爸爸這個角色，似乎已經缺席了很久。


  慕紹庭愣在那裡，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寧寧的小嘴撅得更高了，不高興的哼了一聲，道：「你們都不說，可是我知道，哼！你們大人就知道騙小孩子，連怪蜀黍也騙小孩子。」


  慕紹庭那個無辜啊！


  「我什麼時候騙人了？」


  「哼！」


  「再說了，是誰說你以後沒有爸爸了？」


  「……」


  「要不……以後我做你爸爸，你看怎麼樣？」


  「……」寧寧眨巴著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他，小臉上寫滿了疑惑，似乎是在很認真的思索著這個問題，這樣也可以的嗎？

  她並沒有馬上同意，而是道：「我要問過我媽媽哦。」


  慕紹庭頓時有些氣餒。


  他原本還以為小丫頭會很好騙，誰知道有人家的媽媽擋在前面，他主動送上門來給人家當爸爸都不被接受。


  「媽媽……」


  寧寧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之後，江清淺馬上就從卧室里出來了。


  她的目光不自覺的往慕紹庭身上瞥了一眼，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


  寧寧卻沒看出來兩個大人之間有什麼異常，馬上又要問道：「媽媽，剛才怪蜀黍和我說他要……」


  「寧寧！」


  江清淺卻打斷了女兒接下來的話。


  她過來收拾好了寧寧的畫紙和畫筆，哄道：「寧寧乖，你先進去和安安一起畫畫好嗎？媽媽有些話想要和……他說。」


  寧寧有些不太樂意的樣子。


  她眼巴巴的望著慕紹庭，似乎在害怕他一會兒就走了。


  慕紹庭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微笑著安撫道：「去吧！先把你的畫給畫完了，我保證不會走。」


  寧寧這才放下心來。


  江清淺將她抱到安安的房間里，又將房門給關上，才返了回來。


  原本有話要說的兩個人，少了孩子在中間調和，兩兩相對之下，兩人竟是沉默無言，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半晌后……


  「你……」


  「你……」


  兩人竟又同時開了口，異口同聲。


  慕紹庭輕笑道：「你先說。」


  江清淺卻遲疑著，心裡有兩個聲音在打架。


  別天真了，不是每個成年人說的每一句話都負責人的，有些話說出來只是為了哄騙小孩子的，聽過就算了，何必去較真？


  可是，又有一個聲音在爭論，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


  他已經說了。


  不僅是寧寧聽得那麼清楚，就連她自己也當真了，那麼，她追問一句總是可以的吧？就算不是真的，那也要他來親口告訴她……


  最終，後者勝！


  她終於還是開了口，問道：「你剛才和寧寧說……以後不要隨便對孩子說這種話，她會當真的。」


  慕紹庭卻挑挑眉，反問道：「我和她說了那麼多話，不知你指的是哪句？」


  他居然還在裝傻！

  江清淺頓時有些惱了，臉色也沉了下來，嚴肅的道：「我和梁昊天離婚……本來是兩個大人之間的事兒，可是對孩子卻造成了很大的傷害，經過這麼長時間，他們好不容易開始接受現實了，他們就是生活在單親家庭的孩子，就是沒有爸爸，這是事實！孩子還小，心理很脆弱，請你不要隨便的給她希望……」


  「我哪裡隨便了？」


  「你，你剛才和寧寧說……」


  「我是很認真的在給她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