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他想回家
那具屍體不是別人，正是容溯！
原來，容溯跟林啟鋼一起來B市之後，就隨意找了一個住處。
這處兩室一廳的舊房子是他買下來的，已經有些年頭了，雖然屋裡重新裝修過，但房子的外觀已經很舊，而且此處還是開放式小區，旁邊建了幾棟廉租房，可謂是人蛇混雜，什麼人都有，治安什麼的就更不必說了。
按理說，容溯跟在林啟鋼身邊這麼多年，作為林啟鋼最親近的心腹，他最不缺的就是錢，完全可以找更好的地方居住。
但，容溯偏偏就挑了這裡。
明面上的理由是這裡距離林氏的辦公樓近。
而事實上，不過是為了方便他和秦蓉來往而已。
住在這裡的大多是生活在這個城市底層的人，也有不少外來務工的農民工暫居在這裡，這些人平時都是起早貪黑，忙得不得了。
正是因為人太多太雜了，他和秦蓉低調行事的話，也沒人會刻意注意他們。
可以說，在林婉妤和秦蓉一起搬進江濱的別墅之前，這裡就是他和秦蓉私下裡約會的根據地。
後來托慕紹庭的關係搬進了別墅，而林啟鋼又從來不會出現在別墅里，他和秦蓉就明明知道在別墅偷情了。
除此之外，他唯一居住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由於很少回來，他和這裡的鄉親鄰里都不熟。
他家的大門緊閉已經是常態，本來也沒人留心，但是他家的廚房卻與鄰居家的廚房相鄰，而鄰居家的女主人在做飯的時候竟聞到濃郁的煤氣味兒……
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家的煤氣漏了，也沒怎麼在意。
但是，這味道卻越來越重，後來終於確定了是從隔壁飄過來的，鄰居一家也是好心去敲了容溯家裡的門，但卻始終沒人來開門。
他們意識到事情不對，於是報了警。
警察破門而入，在床上發現了容溯的屍體。
除了廚房那邊開了一條小縫之外，其餘的地方全都門窗緊閉，滿屋子充斥著濃郁的煤氣味兒，而容溯就靜靜的躺在了床上，如果不是臉色發青，身體僵硬，看起來就像是安詳的睡著了一樣。
警察找到了他的證件，確定了他的身份之後，第一個就通知了林啟鋼。
因為容溯不是B市人，他在這裡最親近的人就是他的老闆了。
林啟鋼在接到警察的通知后迅速的趕到了容溯家裡，看到自己一直信任的助理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他既痛心又意外，震驚得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同時，也有一絲絲自責。
他向警察交代，其實已經有兩三天沒聯繫上容溯了，但他的工作太忙，所以沒想到要來容溯家裡看一眼，誰知道竟發生這樣的意外。
是的，意外！
因為是舊樓房了，並沒有安裝監控。
經過警察的仔細勘查，並沒有在屋內發現其他人出現過的跡象，而容溯身上也沒有與人爭執搏鬥過的痕迹，反而是整齊的穿著睡衣，安靜的躺著，就像是下班回到家，吃過晚飯洗完澡就上床睡覺了。
只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而已。
另外，廚房的垃圾筐里確實扔有塑料袋，還有摘下來的菜頭，鍋碗瓢盆也有使用過，根據這種種跡象，基本上可以確定為容溯做完飯之後忘了關煤氣，但煤氣卻意外的漏了氣，他在睡夢中中毒而亡。
最後，還是林啟鋼將容溯的屍體認領走的。
容溯是H市人。
他沒有結過婚，沒有妻子子女，父母又都不在了，其他的親戚也很疏遠，最親的就只有一個姐姐，但那個姐姐早已遠嫁，跟容溯已經二十多年沒聯繫過了，林啟鋼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上哪兒找出他那個姐姐來。
於是，林啟鋼就自然而然的操辦起了容溯的後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個做上司的對下屬有多麼愛戴。
林婉妤來找林啟鋼的時候還沒有容溯的消息，所以很快就離開了。
等到她和秦蓉兩個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沒來得及震驚，就聽說容溯的屍體已經被林啟鋼火化了。
秦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雙眼一瞪，竟站在原地直直的往後倒去。
「媽！」
林婉妤驚得大叫起來，急忙將秦蓉扶住。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林婉妤一時也接受不來。
她還清楚的記得就在幾天之前，就在這棟別墅外面，容溯還單獨和她說話，他說希望她能過得幸福。
那日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可，那麼活生生的一個人，卻說沒就沒了。
她抱住秦蓉，不停的搖晃，又是叫喊又是掐人中，秦蓉這才悠悠轉醒過來。
林婉妤舒了口氣，只覺得傷感的情緒比她預料的來得還要快還要猛烈，她邊開口的同時竟邊落下淚來。
「媽，你別這樣……你別嚇我啊媽……」
「……」
秦蓉愣愣的，一時之間不言也不語，林婉妤剛想勸她去好好休息一下，自從容溯失去聯繫開始，秦蓉就沒能好好的睡過一覺，此時的精神狀態差得不得了。
然而，林婉妤還沒來得及開口勸，秦蓉就像是忽然回了魂似的，雖然雙目依然無神，但卻開口說話了。
「他在哪兒？」
「……」林婉妤愕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是誰，一想起容溯，她又落下淚來，道，「我聽說他……我爸爸已經把容叔叔的屍體火化了，也給他選好了墓地，過兩日下葬。」
「我去找他！」
秦蓉忽然語出驚人。
這回林婉妤困惑了，搞不清楚秦蓉這次說的『他』究竟是指容溯還是指林啟鋼。
林婉妤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但秦蓉卻始終沒有哭過，一滴淚也沒掉過，但任憑誰都能看出來她是在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剛剛還倒下的人，這會兒像是忽然活了過來一般，立即就往外面衝去。
「媽！」
林婉妤依舊想要制止的，可是……什麼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生之類的安慰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來，秦蓉就已經出去了。
這一次，林婉妤終究是沒能制止住。
秦蓉出門攔了輛計程車，林婉妤趕緊的跟著上了車，只見秦蓉雙目空洞，但卻無比冷靜的向司機報了一個地址。
林婉妤一聽就嚇壞了。
那是林啟鋼的公寓地址，她是要去找林啟鋼！
「媽，你不能去！我知道……媽，容叔叔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很難過，但是我們誰也預料不到的，你現在去找我爸爸，你……媽，你冷靜點兒，容叔叔已經去了，你不要再這樣，若是惹惱了我爸爸的話……」
類似的話，林婉妤說了一路，但卻沒得到秦蓉的任何回應。
就這樣，她們母女兩個出現在林啟鋼的公寓里。
大勢已去，林婉妤知道有些局面她是註定挽回不了了……
她有些膽怯的望著林啟鋼，看到林啟鋼蹙起眉來，目光在他們母女兩人之間來回徘徊，問道：「你們來做什麼？」
這話問的……理所當然。
但，就是太理所當然了，才不對勁。
他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來找他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嗎？為什麼到了林啟鋼的口中……林婉妤總覺得此刻她們母女倆連陌生人都不如。
「爸，我媽是……」
林婉妤先開的口，在事情沒鬧到最糟糕之前，她依然希望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秦蓉卻不想要任何的餘地，她打斷了林婉妤的話，一開口就是，「容溯呢？」
林婉妤閉了閉眼，不忍再看。
在她的預想中，林啟鋼此時或許會有絲絲疑惑，或許會直接雷霆大怒，但出乎她意料的是……
林啟鋼卻異常的平靜，深吸了口氣道：「是意外，我也是昨天下午接到警察局打來的電話才知道的。」
「我問你，他人呢？」
「已經火化了，骨灰還在殯儀館，過兩日安葬，他沒有別的家人，看在他跟了我這麼多年的份上，後事我會處理好。」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就這麼急著將他火化了？他是怎麼死的？真的是煤氣中毒？他好端端的怎麼會煤氣中毒？」
秦蓉的面色看起來依然很平靜。
可她說來出的這些話，林婉妤卻覺得母親是受打擊不小，瘋了。
否則，她怎麼會如此直接的在自己丈夫面前關心姦夫，還一副質問的語氣，好像林啟鋼就該知道一切似的。
林啟鋼也瘋了，他居然還是很平靜的回答道：「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沒想到……但是警察已經到現場看過，這就是意外！」
林婉妤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父母，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究竟怎麼一回事兒？
忽然，沉默下來。
秦蓉一臉悲憤的盯著林啟鋼，誰也看不懂她眼中的情緒，她就這麼看著看著……剛剛還那麼激動的人，像是忽然之間就接受了容溯的死訊一樣，道：「你把他的骨灰交給我，我要帶他回H市安葬。」
「不可能。」
「他不是這裡的人，他不會想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這裡，他想回家，我……」
「秦蓉！」林啟鋼打斷了她的話，眼中終於有了一絲不悅的情緒，道，「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林啟鋼的太太，你和容溯私底下的事情我不管，但是安葬他……你以什麼身份去安葬他？你怕全世界不知道你們的關係是不是？」
林婉妤聞言一怔，像是被人敲了一下後腦勺似的，獃滯的望著自己的父母，徹底的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