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葬禮vs婚禮
慕紹聰這兩天其實也給莫晚打過電話，但她一直沒接，他再打的時候已經變成無法接通的狀態……
他有些心煩，恨不得直接將那女人給捉回來。
不過，想起慕東升這兩天就要做手術了，他只能打消了這種念頭。
暫且讓她逍遙幾天吧！
很快，他身體的檢查報告就出來了，他身體很好，各方面的條件都符合捐肝的標準。
手術就安排在三天之後……
如此也算是皆大歡喜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大家都相信慕東升一定能通過手術平安無事的時候，卻在手術的前一晚，慕東升去世了。
一點徵兆都沒有！
雖然慕東升的身體狀況在一天天惡化，但這幾天的精神卻好極了。
手術前夕，即使他不能出院，但還是提議一家人一起吃個飯，於是就在他住的私人病房裡，慕紹庭和江清淺帶著安安寧寧來了，慕紹聰雖然姍姍來遲，但最終也還是來了。
他們這還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齊聚一堂。
雖然是在病房裡，但慕東升好幾次都激動得眼眶都濕潤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是何鳳儀陪在他身邊的，儘管慕東升看著何鳳儀這樣守著他日漸消瘦很心疼，總是說醫院有護工，讓她好好休息，但是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情，何鳳儀還是堅持親力親為。
何鳳儀以前一心盼著能做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但自從得到慕紹聰的諒解之後，她反而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
現在，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希望手術一切順利。
慕東升的精神也不錯，即使蠟黃的臉色沒有絲毫改善，但他心裡還是滿足的，跟何鳳儀說了許多話……
半夜，儀器響起來的時候，何鳳儀還是懵的。
等到她反應過來叫來醫生的時候，卻等來醫生遺憾的搖搖頭。
慕東升就這麼離開了，無聲無息。
明明睡前還是好好的，明明天亮之後就可以等著做手術了，他們已經憧憬著未來的生活，家庭和睦，兒孫繞膝，幸福美滿。
可是，說沒了就沒了！
所有人都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但醫生卻解釋是情理之中。
依照慕東升之前的身體狀況，不過是遲早的事兒，他這幾天的好轉，也許是因為迴光返照，也許是因為終於得到了慕紹聰的諒解，壓在心頭的大石頭被搬開了，從此了無遺憾。
不管是因為什麼，他就這樣離開了。
這一切，實在太突然。
其他人倒是還能平靜的接受這個現實，可是何鳳儀卻實在讓人擔憂，就連慕紹庭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母親。
苦等了大半輩子，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然而，何鳳儀卻表現得比他們想象的都要堅強，她只是有些呆愣，無比平靜的站在那兒看著醫生給慕東升的屍體遮上一層白布……
「等等！」
她忽然走上前，阻止了。
慕紹庭看這狀況有些慌，趕緊扶住她道：「媽……」
何鳳儀反而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我沒事兒，我就想單獨和你爸待一會兒，你們先出去一會兒吧！」
「媽……」
「我真的沒事兒，要是不放心的話你就在門口等著。」
「……」慕紹庭看著她堅持的樣子，也不便再說什麼，只能先退了出去。
病房裡再度恢復平靜，何鳳儀這才朝著病床走過去，在邊上坐了下來，就像昨晚一樣，慕東升躺在床上，她守在他身邊。
那時候，她心裡雖也擔憂第二天的手術，但內心卻是期待又歡喜的。
她跟他憧憬著以後……
她說，等他的病好了，他們一家人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如果慕紹聰不高興的話，她可以不求那個名分，也可以勸慕紹庭從慕氏退出來，為了家庭和睦兄弟團結，沒有什麼是不能退讓的。
她說，反正孩子都長大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也別再摻合孩子們的事情了，他們還有彼此，可以一起攜手去環遊世界。
她還說，他們一定都要好好的，努力的讓自己長命百歲，那就可以看著孫子孫女長大，看著他們結婚生子……
當時，她在憧憬，他在傾聽。
她說什麼，他都說好。
睡覺前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鳳儀，我這一生欠下的債太多，對不住你的地方也太多，你要相信我，我最大的心愿就是陪著你長命百歲。
可，他食言了。
何鳳儀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竟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慕東升昨晚在對她說那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全是遺憾和歉疚。
他早料到了的吧！
如果在他們還年輕的時候，她此刻一定會呼天搶地，哪怕他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她也會撲上去責備他，說好的一起長命百歲呢？為什麼說話不算數？為什麼要丟下她一個人？
可此刻，她卻只有平靜。
因為，她懂他！
尤其是在知曉慕紹聰的母親是跳樓自殺身亡之後，她更加明白他這麼些年背著這筆良心債過得有多辛苦。
如此，也算是一種解脫了吧！
她掀開了被子，將他的手拿了出來握在手裡，他的餘溫猶在，可她明白他是徹底離她而去了。
她感覺眼睛里澀澀的，輕輕一顫，便有眼淚掉出來。
她失去了他，可她還有兒子媳婦，孫子孫女，正是知道了她有了寄託和牽挂，所以慕東升才敢棄她而去吧？
何鳳儀握住慕東升的手，很平靜的流著淚，直到眼中乾澀得什麼也沒有的時候，她才拍了拍那隻枯黃的手，輕聲道：「東升，我不怨你，我也會好好的，你安心的睡吧！」
最終，還是何鳳儀親自將那白布蓋上了慕東升的臉。
慕東升的葬禮訂在三天之後。
那日下著小雨，連天空都在哭泣。
許多親朋好友都特地趕來送了慕東升一程，看著他下葬之後才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安安寧寧知道爺爺去世都很難過，何鳳儀也帶著他們提前走了。
最後，墓地上只剩下慕紹庭、江清淺和慕紹聰三人。
慕東升去世后，他們兄弟倆一起操辦的後事，這都好幾天了，慕紹庭都沒在慕紹聰臉上看到任何錶情，也沒聽到他說一句話。
如今他就這麼站在墓碑前，形單影隻，莫名的孤單。
小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慕紹庭撐著一把傘上前去遮住了慕紹聰的頭頂，道：「回去吧！」
慕紹聰沒有回頭，依然盯著墓碑上的照片，道：「你們先走吧，我想自己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他執意如此，慕紹庭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隨他去了。
慕紹庭和江清淺共用一把傘，轉身離開的時候問了一句，「婚禮是下午五點開始，你若是想去的話，回去洗完澡換身衣服應該還來得及。」
畢竟是剛失去了親人，江清淺的表情有些惆悵，深深的疲憊著。
「還是算了，畢竟這剛結束爸的葬禮，又趕去參加婚禮……不合適！我跟晚晚說過了，她會理解的，還是……」
江清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你說什麼？誰的婚禮？」
慕紹聰忽然沖了上來，擋住了江清淺的去路，臉色陰沉得可怕。
江清淺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倒是慕紹庭替她答道：「莫晚今天結婚。」
「結婚？今天？」猶如遭遇了當頭棒喝，慕紹聰暴躁得幾乎要跳起來，「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你也沒問啊！」慕紹庭這次真的不是幸災樂禍，而是真的有點無辜，更何況他以為慕紹聰知道的啊！
前些天莫晚都還在慕紹聰家裡，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都不重要了，關鍵是莫晚真的下定決心嫁給江漠遠，他以為他們是徹底玩完了。
但不管怎麼樣，慕紹聰應該會知道的啊！
畢竟，莫晚要結婚的消息傳出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沒錯！慕紹聰知道莫晚要結婚，但一直不知道具體時間，況且他的心裡也有過僥倖，覺得她不過是和他賭氣，不會真的結婚的。
他原本還打算等慕東升的手術結束後去找她談談，誰知道卻在這個時候傳來她婚禮的消息。
就在今天！
她倒是比他想象的還要決絕的多。
可，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嫁給別人，他什麼都沒有了……
剛才站在慕東升墓碑前那一瞬，沒有誰能體會得到他有多自責，他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早一點放下架子，若是他肯早一點來看慕東升，早一點手術，也許慕東升就不會死了。
以前他再怎麼恨慕東升都好，但至少知道這個世界上他還有一個爸爸，可現在連爸爸都不在了，慕紹庭他們一家子在一起，他們才是一家人，而他孤家寡人，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怎麼還能再失去莫晚？
即使是搶，他也要去把她給搶回來。
「她在哪兒結婚？」他像是狂躁的獅子，忽然吼出了一句。
江清淺被他吼得懵了一下，「啊？」
「莫晚，她在哪兒結婚？」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打聽了，從江清淺這裡是最快得到消息的途徑。
「在那個……君悅酒店……」
江清淺的話剛落音，就看到慕紹聰像是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