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以習凜的能耐,這人間的禮法枷鎖是困不住他的,他不願意當狀元,那麽他便去邊遠之地,如今他願意回來,也自然有他的辦法讓皇上寵信於他。
但至於,他為什麽回來.……
我覺得有一部分是為了我,但我又清楚的知道,他就算是為了我,也是為了我折射出來的影子。
如果沒有朝白,僅僅隻有寒江,僅僅隻為了寒江,他會不會回來,我連半分的把握都沒有。
小丫鬟告訴我習凜要回京的時候,我就在心裏設想,如果遇見他了怎麽辦?
質問?
不,自取其辱。
沉默?
不,我做不到。
我心底沒有答案。
如今他真的來找我了,以一種英雄救美的姿態出現在我身邊,一如當時他闖蒼瀾的陣救我那般的情景。
但我的心境卻和當時大相庭徑。
我並沒有很感動,因為就我被平空關在小黑屋的處境而言,我並未覺得有多慘。
這些,都隻是身體上的痛苦。
習凜的出現雖然解救了我身上的痛苦,卻也同時帶給了我精神上的折磨。
我一想到,我站在他眼前,他看到的卻是另一個人,我就寧願自己從來不認識他。
習凜得了皇上的寵信,在京城裏也有了氣派的大宅子住。
他將我帶回他的宅子,為我安排了自己的房間,每日下了朝都過來我的屋子坐上一會兒,有時候會噓寒問暖,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的。
我沒開口說過話,他也沒問過我之前發生的一切。
不問我為什麽突然不見了,不問我為什麽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平空的府裏,不問我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
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樣的日子,簡直快要把我逼瘋了,我不問,是因為我在極力忍耐,想保住自己最後的一絲尊嚴。
我不問,是因為我等在著他開口,等著他解釋,可是他卻保持緘默。
我猜,習凜心裏一定清楚我發現朝白的事了。
可是他卻什麽都不願意說,因為他太知道我的脾氣,如果話說開了,我就一定會離開。
習凜不願意我離開,他不能忍受失去朝白。
如果我走了,他就連朝白的影子都留不住了。
我們之間有了一條無形的鴻溝,而他隻願站在我的對岸,看我映在水裏的影子。
不管這影子,是不是一碰就會碎。
一開始我是故意賭氣不和習凜說話,並不是真心不想說話,到了後麵,我所有的耐性被磨光,徹底對習凜失去了期待。
沒有坦白沒有解釋是嗎?
很好,那我們就慢慢磨,磨完這一生,然後各不相幹。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空和落玉隔三差五的會來鬧,平空是為了我鬧,落玉是為了習凜鬧。
落玉起初還會陰陽怪氣的諷刺我,偶爾買通小丫鬟往我的飯食裏放些無關痛癢的毒藥來整蠱,但是後來慢慢的,她也不鬧了。
因為連她也看出來,習凜和我之間根本就無話可說,我不會是她的威脅。
我,不過是習凜府裏的一個玩偶,一個擺件。
“老女人,你說天佑哥哥到底為什麽留你在府裏?”
落玉放下手裏的湯勺看著我。
最近,她摸清了習凜晚間會到我房間來坐一會兒的規律,便總是留在我這裏用晚膳。
她之前以為我對習凜心懷不軌的時候,便總是老女人老女人的叫我,提醒我自己的年齡,更是提醒我,我與習凜的不般配。
現在她雖然知道了我並沒有什麽歪心思,但稱呼這種東西,習慣了就很難改。
“喂,我問你話呢,你和天佑哥哥到底是什麽關係?”
我已經不再開口說話,落玉是知道的,不過每次她都喜歡問我些問題,翻來覆去的,總是那些問題,她自己在那裏自問自答一番,也就罷了。
她這一張嘴,我就知道今日份的碎碎念又開始了。
“喂,我從前覺得天佑哥哥喜歡你才留你在身邊,但又覺得不可能,你就算再美,年紀也這麽大了,他到底也該忌諱些世人的眼光。我如今倒不覺得他喜歡你,可是他不喜歡你的話,為什麽又將你留在他府中呢?”
“說來也怪,我看他對你並沒有什麽情意,但卻又處處透露著關心,你說他到底怎麽想的?”
“喂,老女人,你日日呆在這府裏肯定特別無聊吧,要不要我幫你逃出去?”
“我跟你說,我這次可不是要把你誆出去害你啊,我是真的想幫你。”
落玉是個奇女子,麵對我的時候,她總是能在情敵和朋友兩種角色之間轉換自如。
可是我本來就不是個害怕無聊與孤獨的人,加上如今心如止水,便是被困在這府裏一輩子,也不會覺得難受。
所以落玉的好心對我而言,我也隻能心領。
“她哪裏也不能去,公主如果以後再說這樣的話,便不要來我府上了。”
習凜不知何時回來了,悄沒聲兒的就進來了,也不知落玉的話他究竟聽進去多少。
“天佑哥哥,我保證我再也不說了。”
落玉一個激靈從凳子上站起來,衝到習凜的麵前舉起手發誓。
“嗯,天色不早了,公主請回吧。”
“奧,那我明日再來看望寒江姐姐。”
落玉朝我眨了眨眼,便帶著丫鬟侍衛離開了。
在習凜麵前,她總是叫我寒江姐姐,從來不會稱呼我為老女人。
不過是姑娘家的小心思,有討厭的人,卻又不願意在喜歡的人麵前表現出自己的不大度不優雅。
“寒江,過幾日我要陪董將軍出征西北,你好好在家裏等我回來。”
習凜從來不與我說朝堂上的事,今天倒是反常。
而且他不是文官嗎?他跑到戰場上去做什麽,送死嗎?
而且我聽落玉說過,西北一直是皇帝的心頭大患,想要收服隻怕很難,感情習凜這是要去替皇帝平天下。
但是我依舊沒有言語,他愛去哪就去哪。
習凜出征的那天,天氣不是很好,外麵刮著大風,將庭前的小樹都吹歪了。
習凜出門的時候,突然將一個畫匣子交給我,那匣子真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裝著朝白畫像的匣子,匣子上被磕壞的一角已經被習凜修補好了,但仍然依稀看得到痕跡。
他把匣子拿給我,卻什麽也沒說,我也不知道他這是幾個意思。
我也不想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我當著習凜的麵打開匣子,將裏邊的畫像拿出來撕碎後隨風揚了。
他看著我將那些畫像撕碎,本想阻止,但到底欲言又止,隨後便走了。以習凜的能耐,這人間的禮法枷鎖是困不住他的,他不願意當狀元,那麽他便去邊遠之地,如今他願意回來,也自然有他的辦法讓皇上寵信於他。
但至於,他為什麽回來.……
我覺得有一部分是為了我,但我又清楚的知道,他就算是為了我,也是為了我折射出來的影子。
如果沒有朝白,僅僅隻有寒江,僅僅隻為了寒江,他會不會回來,我連半分的把握都沒有。
小丫鬟告訴我習凜要回京的時候,我就在心裏設想,如果遇見他了怎麽辦?
質問?
不,自取其辱。
沉默?
不,我做不到。
我心底沒有答案。
如今他真的來找我了,以一種英雄救美的姿態出現在我身邊,一如當時他闖蒼瀾的陣救我那般的情景。
但我的心境卻和當時大相庭徑。
我並沒有很感動,因為就我被平空關在小黑屋的處境而言,我並未覺得有多慘。
這些,都隻是身體上的痛苦。
習凜的出現雖然解救了我身上的痛苦,卻也同時帶給了我精神上的折磨。
我一想到,我站在他眼前,他看到的卻是另一個人,我就寧願自己從來不認識他。
習凜得了皇上的寵信,在京城裏也有了氣派的大宅子住。
他將我帶回他的宅子,為我安排了自己的房間,每日下了朝都過來我的屋子坐上一會兒,有時候會噓寒問暖,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的。
我沒開口說過話,他也沒問過我之前發生的一切。
不問我為什麽突然不見了,不問我為什麽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平空的府裏,不問我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
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樣的日子,簡直快要把我逼瘋了,我不問,是因為我在極力忍耐,想保住自己最後的一絲尊嚴。
我不問,是因為我等在著他開口,等著他解釋,可是他卻保持緘默。
我猜,習凜心裏一定清楚我發現朝白的事了。
可是他卻什麽都不願意說,因為他太知道我的脾氣,如果話說開了,我就一定會離開。
習凜不願意我離開,他不能忍受失去朝白。
如果我走了,他就連朝白的影子都留不住了。
我們之間有了一條無形的鴻溝,而他隻願站在我的對岸,看我映在水裏的影子。
不管這影子,是不是一碰就會碎。
一開始我是故意賭氣不和習凜說話,並不是真心不想說話,到了後麵,我所有的耐性被磨光,徹底對習凜失去了期待。
沒有坦白沒有解釋是嗎?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