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喜喪
老太太一臉認真跟我說：「老婆子拜託你，救救薇薇，還有，就算我求你了，千萬不要破了她的身子。」
我愣住了，救小薇？破她的身子？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小薇不是已經都死了么，這兩件事兒我根本沒法做啊。
然而老太太沒有詳細給我解釋，說完這句話，便趁我愣神兒的功夫，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家門。
等我回過神兒，追著出去想問個明白的時候，老太太的影子都不見了。
我驚訝不已，一個腿腳不方便的老人，怎麼會走那麼快呢？
但我很快的就明白過來了，小薇的外婆，絕對不是一般人，就是行事讓人捉摸不透。
轉念想到，爺爺讓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小薇的外婆打開紅棺材，眼下人都走了，我就沒必要繼續待在這裡了。
隨即，我就回了家，準備趕緊把這事兒跟爺爺說說，問問他小薇的外婆到底是什麼人。
然而等我返回家以後，發現爺爺乾的事兒更加奇怪，更讓我摸不著頭腦。
剛一回到家，我就看到家裡的牆上貼滿了紅紙剪成的大喜字，到處掛滿了紅布，整的跟結婚的新房一樣。
爺爺這會兒還在忙活著，他用黃紙剪出了許多的金元寶，首飾等等一堆東西，這些東西一看就是燒給死人的。
我連忙問爺爺在幹嘛，咋把家裡布置成這個樣子了？
爺爺抬起頭，眉頭當即一緊，反問我咋那麼快就回來了。
我立馬把在小薇家遇到的情況說了一遍，爺爺臉色一沉，道：「既然這樣，那你就別管了，快去準備一下，今天晚上要辦正事兒。」
我一愣，問爺爺辦什麼事兒？
爺爺一臉認真的吐出了三個字：「辦喜喪。」
喜喪？
我不明所以，喜喪是啥。
爺爺隨手把剪好的一個金元寶丟到一旁的盆子里，解釋道：「喜事兒和喪事兒一起辦。」
我不明白的問，給誰辦啊？
爺爺眼中浮現出一抹無奈之色，緩緩道：「給你辦喜事兒，給那姜小薇辦喪事兒。」
什麼？
我張大了嘴巴，這兩件事兒都是莫名其妙的，我那有什麼心思辦喜事兒啊，和誰辦？關鍵是給小薇辦喪事更是沒道理。
爺爺見我疑惑，解釋道：「想要保住你小子的命，就得趕緊把喜事兒辦了，小時候我給你訂過一門娃娃親，是是時候讓你們成親了。」
娃娃親？這事兒我咋不知道啊，也從來沒聽爺爺提起過。
爺爺說，那時候我還不懂事兒，是他和女方家的老人一塊訂下的，說著，爺爺就從懷裡摸出了一張泛黃的手絹遞到了我面前。
我接過來一看，發現這是一張婚書，上面除了有我的名字之外，還有一個陌生女人的名字：姬美美。
我頓時不樂意了，這都啥年代了，還有包辦婚姻，何況我心裡一直喜歡的是小薇，眼下小薇的屍骨未寒，就讓我另一個女人成親，這讓我接受不了。
於是我當下就拒絕了，挺著脖子跟爺爺說，這親我不結。
爺爺出乎意料的沒有喝斥我，而是好言勸我道：「小九啊，我知道，你喜歡那薇丫頭，可她不但死了，還變成了殭屍，說不定她還會害你，只要你成了親，她就不會來找你了。」
我不願意的道：「小薇的外婆都說了，她根本就沒變殭屍，我都不認識那個什麼姬美美，成什麼親。」
姬美美這個名字很陌生，應該不是我們這一帶的人，退一步講，誰知道那個姬美美長什麼樣子，萬一是個麻臉的大胖妞，那還不得噁心死我啊。
爺爺聽到我的話立馬板起了臉，「那老太婆的話能信嗎！她打什麼主意我還能不知道？」
我反駁了一句：「人家都離開村子走了，爺爺你就別在背後說道了。」
爺爺冷哼了一聲，「你以為那臭老太婆真走了？」
我問，她沒走能躲哪裡去？
爺爺陰沉著臉道，「她躲哪裡我不知道，不過，你今晚不成親，村裡就會出大事。」
說這話的時候，爺爺顯得有些緊張，彷彿要發生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一樣。
話說回來，老太太的舉動確實挺奇怪的，不要家就算了，自己親外孫女的後事她就不管了么。
但我還是不願意答應爺爺，跟那個什麼姬美美成親，再怎麼著，也得等小薇的後事兒辦完了啊。
爺爺火了，吹鬍子瞪眼的說，這事兒由不得我，必須辦。
我擔心爺爺的身體氣壞了，妥協道：「那就先讓我見那個姬美美一面，我得看到真人。」
爺爺頓時愣了，戳著我的頭道：「就知道你個小王八羔子喜歡長的漂亮的女娃，但是，那姬美美你沒法見。」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有點兒外貌控，聽爺爺說見不了姬美美，我更懷疑是個醜八怪了。
但爺爺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沒好氣的道：「放心，姬美美三歲的時候我見過，跟洋娃娃一樣可愛，絕對不比那姜小薇差。」
我差點兒噴了出來，三歲的時候見過一面？
都說女大十八變，有長開的，自然就有長殘的，小時候的樣子那能作數啊。
我被爺爺的話整的無語了，不過想到我們村的路不通了，出不去，自然也就進不來，那姬美美咋給我辦喜事兒？
爺爺擺擺手說：「我沒說人家能來，今天辦喜事兒，只是走個儀式。」
說著，爺爺又拿出一套紅色的新娘衣服，上面還綉著姬美美三個字，然後告訴我，拜堂的時候，就跟這件衣服拜。
我頓時長大了嘴巴，敢情新娘不會出現在我的婚禮上，我要跟一套衣服成親？
我趕緊跟爺爺說，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爺爺搖搖頭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姬美美現在在那裡，他也不知道，先把儀式辦了，等以後我離開村子，再去找她。
我徹底無語了，那有這麼辦事兒的，可爺爺說，只有我成了親，小薇以後才不會來找我，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我心下一緊，心道不管小薇是變成鬼了，還是變成了殭屍，都挺可怕的，那怕我以前再喜歡他，前提也得是個活生生的人啊，畢竟不論是鬼還是殭屍，都只會害人了。
想到這裡，我便不好再忤逆爺爺了，只能同意了爺爺這種荒唐的安排。
同時，爺爺又告訴我，先前說的喪事，就是給小薇辦的。
我不解的問爺爺，咱們和小薇家非親非故的，為什麼要給她辦喪事啊？
爺爺搖搖頭，有些無奈的道：「那個死老太婆不管自己的外孫女，只能我們辦，不然，變成殭屍的小薇會不停的害人，趁她現在道行尚淺，得趕緊解決了。」
我疑惑的問爺爺，辦場喪事就能解決了？好像很簡單的樣子。
爺爺聽我這麼一問，沉默了片刻后才又回道：「不一定，但是辦喪事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怎麼著也得試試。」
好吧，我看的出來，爺爺也是沒啥把握，可正如他說的那樣，總得試試。
但是，不管是辦喪事還是喜事，環節都挺複雜的，我的荒唐喜事兒可以從簡，那喪事怎麼辦？
譬如是火葬還是土葬，選墳地，下葬等等環節，誰來辦，只靠我和爺爺兩個人，根本就辦不了啊。
關鍵是爺爺先前還說，兩件事兒都要在今天辦才行。
爺爺說，讓我自己在家辦喜事兒，拜過堂之後直接入洞房，喪事兒不用我操心，他會喊村裡的人幫忙，而且必須要用火葬的方式，連同棺材，一塊兒把小薇燒了。
我哭笑不得，好嘛，這麼說來，我跟一件衣服拜堂就算了，還要跟衣服入洞房，這種事兒傳出去，別人不得笑話死我啊。
可我也沒辦法，只能按照爺爺說的做。
說干就干，爺爺又從家裡摸出了一個木牌，在上面雕刻了姬美美三個字，然後壓在了衣服上面，叮囑我等天一黑，就趕緊拜堂入洞房以後，就離開了家，去喊村裡人了。
不過爺爺最後又叮囑了我一句，今天晚上，不管聽到外面有什麼動靜，我都不能出去，不然會打破喜事兒的儀式，而且他今天晚上也不回家了，要帶人給小薇守一晚上的靈。
也許是村裡人都害怕殭屍，對爺爺言聽計從，所以他很快就喊了一群人披麻戴孝的一路哭著去了小薇家。
我注意到，王勇他們三個小混混居然是領頭的人，而且數他們三個哭的最凶，彷彿是在乞求小薇的原諒一樣。
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同時也明白了爺爺的用意，他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化解小薇的怨氣么？
但是，這麼做，就真的能化解小薇的怨氣嗎？
我不知道答案，心裡想著，等辦完了這件事，還是不能饒了王勇他們三個，堅決不能讓小薇白白的死了。
很快的，天就黑了，我依照爺爺的吩咐，在屋子裡點上了紅蠟燭，把那間新娘衣服放在面前，然後再將刻著姬美美名字的木牌壓在上面。
之後，我象徵性的拜完天地之後，就抱著衣服木牌回了房間，放在床上。
緊接著，我也躺在了床上，蓋上被子以後，就豎著耳朵聽起了外面的動靜。
房間外面，一群人似乎把紅棺材抬了出來，哭天喊地的朝著村后的方向走了去，良久后，我就從窗戶看到村后亮起了一道火紅的光。
顯然，爺爺已經帶人把棺材給燒了。
我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了句，小薇，你安心的去吧，別變成殭屍害人了，你的仇，我給你報。
說完這句話，我翻了個身，準備蒙頭睡覺。
結果，這一翻身，突然摸到了一個柔軟的身子。
借著透過窗戶的月光，我還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在被窩裡沖著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