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想忘我的妻子,雖遠必銖
當岑致權從海水裡冒出來,爬上停在海中的小艇準備發動駛回岸邊時,水面嘩地竄出一個人頭,隨即一雙男人的手緊抓住船沿。
「喂,拉我一下。」
今晚,真是什麼日子呢?
岑致權看著滿臉是水的連正則時,吐出一口氣后還是朝他伸出手,將水淋淋的他拉上小艇。
「你的手沒事吧?」連正則抹了抹臉上的水,看著正在發動小艇的岑致權正在冒血的左手臂。
「一點皮外傷。」大概是剛才被子彈擦過了,他一邊熟練地操作著小艇往碼頭靠一邊問,「你來做什麼?」
「日子無聊,來找點刺激。」連正則仍舊嬉皮笑臉道。
岑致權不理會他,專心地駕著船。
碼頭上,狄克與漢特威關排站著,迎著海風,面色陰鬱兇狠。
「先生,前面那艘郵輪開了,我們要不要派快艇去追?」
狄克咒罵一聲,正要下令,一艘快艇急速地朝碼頭駛來,他伸出手示意暫時不動。
當快艇靠岸,看到坐在上面的那兩個人時,狄克笑了出來——
「沒想到,岑先生與連先生都一起來了,真是榮幸至極。」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再度回到了古堡。
但卻不再是受禮遇,而是關到了地牢里。
當然,暫時不會對他們用刑,因為明天他們還要靠他將現金運回國。
陰冷無光的地牢里,岑致權與連正則各坐一方。
地牢其實不大,但這樣的黑夜裡,他們其實都看不清對方的臉。
兩人沉默了一會後,連正則打破了沉默。
「我上過岑家了了。」
聞言,岑致權身子動了動,一會後,低聲應道:「感覺如何?」
連正則聳聳肩,「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聽到他這麼說,岑致權黑暗中,勾了勾嘴,「連先生知道你將連家比成狗窩,該要吐血了。」
「我們家連先生大度得很,不在乎住什麼窩,只要自己覺得舒服就行。」
「你們家連先生確實是位非常大度的好男人。」這一點,岑致權不得不承認的。
原本一直處於對立狀態的兩人,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地方,反而能心平氣和坐在一起聊起天。
「說真的,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爭什麼。」連正則嘆息著,「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
「我知道你想挑釁我,無所謂,那就當作競爭對手吧。」岑致權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其實並無多大的意願與他爭呢?
他只是懶得去理會他無聊的舉止,所以,對他總是冷著一張臉,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
連正則幫他說了出來。
「除了一個人,我當時確實是很想跟你搶的。」
「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你敢再想忘,雖遠必銖。」
「她真的很可愛。」
「連正則,你想在這裡跟我打一架?」
「有何不可?」
於是,本來是難得好好聊天的兩人,忽然就這麼地在黑暗的地牢里打了起來,簡直是不分伯仲。
等兩人都氣喘息息地停下來時,外面一個調侃的聲音傳來——
「喂,打夠沒有?需要裁判嗎?」
「開門。」岑致權一聽就知道那傢伙不知在暗地裡聽了多久了。
在來人動作熟練輕巧的打開鎖時,連正則驚奇地問道:「原來你還有內奸啊!」
來人啐了他一聲:「老子從來不做內奸。快滾出來,天亮了就沒這麼容易逃出去了。」
這會,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分,作姦犯科什麼的最適合了。
因為之前岑致權他們逃過一次,狄克的防範更是加重了好多,所以,這次他們要更快才行。
十分鐘之後,這座城堡將會化變成一座火海。
之前,他之所以讓他們先跑,就是留下來做最後的布置,但是因為線路老化問題,他耽擱了一些些時間,才讓狄克這群老傢伙有人力追出去,將他們再度帶回古堡。
這次,他讓他們全都燒成烤肉。
三個男人沒再說話,悄無聲息從地牢里出來,摸索著密道往外走。
只是,他們才踏出密道,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宋瑾行伸出雙手將他們兩個攔在身後。
「SONG,好久不見。」
狄克嘴裡咬著一根雪茄,笑著與還戴著人皮面具的宋瑾行招呼道。
他沒料到,三天前,song還在瓦哈卡追尋著他的下落,今晚或更早之前他便悄無聲息地潛到了他的城堡里,還折損了他一員大將。
果然是不容小覷的傢伙!
他之前沒有去動范仲南,就因為知道他們兩個私交甚篤,不想跟他撕破臉,但沒想到,SONG為了岑致權,還是單槍匹馬闖過來了。
他真的不願意與他為敵,但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已經容不得他多作思考。
「HI,狄克,這樣都能被你認出來,看來我應該反省一下自己了。」
既然都被人家認出來了,宋瑾行也不再做無謂的遮掩,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來,露出他一慣痞痞的笑容。
「是你安裝在我城堡里的那些炸彈露了你的行蹤。」
狄克的話剛落下,他兩個隨從已經抬著一個大麻袋出來,當著他們的面,將那些剪掉引線的小型炸彈全都倒了出來。
「真是可惜了。」宋瑾行搖了搖頭。「想不到,你老人家身邊也有如此的高手,不介紹一下嗎?」
「這點雕蟲小計在你在面前哪抬起得頭呢?三位,還是請照原路返回吧,SONG,你應該明白子彈不長眼的道理,他們手上這批武器,可是出自你之手呢!」
宋瑾行身形未動,身後的岑致權與連正則也不動,就這麼默默地站著。
而狄克先生剛是開始數數,「一、二、三……」
形勢比人強,再不願意也得暫時屈服,在他數到三后,他們都各自往密道內退了一步。
隨著他數數的增加,一眨眼,他們三個已經身在黑暗的密道中。
「……十。」
狄克先生的話音剛落,身後一聲驚天的爆炸聲傳來,驚了所有人,隨著爆炸聲而來的是海邊衝天的火焰。
「怎麼回事?」狄克氣極敗壞地抓過一個隨從。
「先生,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海邊的防衛線被人炸毀了。」
緊接著一聲又一聲響起的爆炸聲讓他們無法顧及已經縮回密道里的三人,留下幾個把守出口后,狄克罵罵冽冽地離開。
他不敢隨便走進黑不見底的密道,因為宋在暗,他們在明,這傢伙陰險狡詐得很,剛才他的人拆到的彈絕對是他的故意留下的線索,現在他不知道他在的城堡里暗裝了多少炸彈,當務之急便是去搶救他的金庫。
外面,爆炸聲不斷,海面上已經火光通天。
「喂,怎麼回事?」
岑致權低聲詢問。
「如果我的預計的時間沒錯的話,再過三十秒,這座城堡也開始爆炸。逃不出去,我們三個就在這裡作伴去見上帝。」都這個時候了,宋瑾行還有心情開玩笑。
「上帝遲早都要去見的,有伴也不錯。就怕有人新婚燕爾,捨不得嬌妻呢!」連正則低笑著回應。
岑致權咒罵一聲,「怎麼搞定外面的傢伙?」
「跟我開始數數,數到三,我們一起往外沖。」宋瑾行捏了捏手裡小得如同雞蛋大的新型炸彈,這可是他與他的合伙人剛研究出來的新品,正好試驗一下它的火力如何。
「一……」
在他開始數數之的,岑致權與連正則在心裡也默念著。
三秒之後,出口傳出『碰』地的爆炸聲,與此同時,城堡里也開始爆炸,一時間,爆炸聲響徹黎明前的夜空——
……
半個小時之後。
黎明漸近,天色沒了之前的那般黑暗。
還是昨晚的碼頭。
三人上了來接宋瑾行的船隻,船正要往離開,海上突然出現了另一道光束,放眼望去,一艘比他們的遊艇還大上數倍的大船正緩緩的朝這駛近,光束很強,幾乎要人睜不開眼,突然問,宋瑾行叫一聲「不妙,快趴下。」
連正則與岑致權動作快速地趴下,三人同時倒在遊艇的甲板上。
「喂,那是一艘改良過的戰船,上頭有槍枝和炮彈,我們必須馬上逃。」直接砸爛駕駛艙的雲飛揚跳到了甲板上趴下來對他們低吼。
「你帶著他們先走。」宋瑾行命令道。
「要走一起走,你留在這裡是死路一條,對方已經發現我們了,你也不必繼續在這裡當釣餌!」雲飛揚也對他吼回去。
「這是命令,滾。」
「見鬼的命令,現在我只聽我自己的。」說著,四人同時聽見一聲巨響突然間劃過天際,轟隆一聲之後,遊艇劇烈的搖晃著,接著緩緩的下沉。
「FUCK!到后艙去。裡面有救生艇和救生圈。」
「知道了。」
一切混亂成一團,就在宋瑾行到后艙的同時,另一聲轟隆巨響再次傳來,他們三個趕緊將救生衣穿上身,放下救生艇,手裡還抓了另一件救生衣,目光不斷的梭巡宋瑾行的身影。
「你們先下去,我待會就過去,快。」
岑致權與連正則知道,此時此刻,他們只能聽令行事。、
所以很快下去了,卻久久等不到他們的人,整艘遊艇不斷的下沉再下沉,終至淹沒,他們還是沒見到他們的蹤影,接著,他們聽到無數的槍聲在對方的船上響起,彷彿做戰打仗一般。
「操!」這兩個混球!
竟然在這麼重要的時刻丟下他們跑去敵方陣營打仗,有沒有搞錯?
「你先走,我去幫他們助陣。」連正則對岑致權道。
雖然論打杖,他跟他們兩個絕對不是一個級別的,但是拿槍往敵人身上射,他還是會的。
「一起去吧。」
岑致權絕對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也知道連正則讓他先走是什麼意思。
三人當中,確實只有他結婚了,但是他們何嘗又不是有父母有家人的呢?
況且,他們也是為了救他而來,他絕無可能在這個時候自己先走的。
他的小乖已經安全的離開了,他現在沒有後顧之憂。
連正則笑了笑,「我們這算是難兄難弟?」
岑致權勾起嘴角笑了,「OK,難兄難弟。」
他們開始奮力的要將救生艇划向那艘大船。
沒想到就在此刻,四面八方突然一擁而上數十艘快艇將那艘改良過的戰船團團圍住,數十道光點在海面上閃閃發亮著,槍炮聲不絕於耳。
「快點拉我們上去。
是宋瑾行的聲音……他們同時轉頭,正好看見宋瑾行與雲飛揚一人一隻手正扶在救生艇上,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GOOD,你們沒事。」|
一人伸手一隻手,將他們將拉上船,心上的喜悅是藏不住的。
「沒事,不過差不多快死了……」宋瑾行微微一笑,整個人終於支撐不住而失去知覺,暈了過去。
「他身上中了幾槍,我們現在必須要上岸。」雲飛揚焦急道,宋瑾行身上的血止不住地從彈孔中冒出來。
「那邊的混戰是怎麼回事?」岑致權一邊划船一邊問道。
「國際刑警就早想抓狄克那個老東西了,這次正好踹了他們的老窩。」雲飛揚淡淡地解釋道。
若不是他們及時趕到,他們四個今天就有可能葬身大海了。
當然,他們會得到消息,肯定是他們通知的啊!
這時,一抹刺耳的流彈聲朝他們的救生艇直直射來!
「小心。」連正則眼角的餘光看到之後,快速地扔下手中的船掌朝岑致權撲了過來——
——
新加坡,岑家。
岑佳怡陪著關閔閔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她想要自己將注意力放在屏幕上,但是沒有辦法,她做不到。
她回來已經一個星期了,可是他那邊卻依然音訊全無,就連宋瑾行也聯繫不上。
這讓她怎麼能不擔心?
這些天,家裡人都擔心著她,婚期馬上就要到的岑佳怡更是搬到了小樓來陪她,她家兒子更是連學校也不去,就怕她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
她,又怎麼可能不胡思亂想?
他到底怎麼了?
「媽咪,晚餐你想吃什麼?我煮給你吃。」剛喂完一堆堆小小捲毛的小關先生從外面進來,走到她身邊坐下。
「都好。」她伸手將兒子摟進懷裡,低聲道,眼眶卻忍不住發紅。
「我中午讓老傢伙煲了你最愛喝的湯,等會就送過來。」岑佳怡看著她憂鬱的眼神,不由得一陣心酸。
新婚的甜蜜與喜悅還沒有過,就經歷了這樣一場生生相離,怎麼能不讓人難受?
可是,不管怎麼樣,她相信,她哥吉人有天相,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一定會!
「你這樣天天讓他跑過來,太麻煩了。」關閔閔朝她歉然一笑,「晚上你跟他一起回去吧,我沒事的。」
許經年每天從公司下班,都會先過來看一下岑佳怡,晚上才回去。
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一家人說什麼麻煩。」看到她願意說話,岑佳怡放心不少,「睿睿,你是不是真的會下廚?小姑姑可以點菜嗎?」
小傢伙得意地昂了昂下巴,「我的拿手好菜是關小姐專屬的。」
「好吧。關小姐專屬。」這個時候,她哪敢爭寵呢?
不過,心裡卻暗暗想著,以後,她也要調教出一個會下廚房的兒子,到時可以好好地使喚一下。
「寶貝,謝謝你。」關閔閔在兒子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鑒於關小姐現在心情極度不好,小關先生勉其為難地沒去擦去媽咪的口水。
「在去做菜之前,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小傢伙一雙大眼滴滴地轉著。
「什麼好消息?」一說到這,關小姐焦急地抓住兒子的小手,岑佳怡也急切地望著他。
「最新消息,那個叫狄克的老傢伙已經被抓了。」
這可是他剛剛從太爺爺那裡得到的最新消息呢!
「那你爹地呢?」一聽這個,關閔閔臉上終於露出一抹驚喜的笑。
「爹地他們要配合警方對證,所以。暫時沒有跟我們聯絡。」
剛才沒有馬上告訴她,是因為那邊的消息說,爹地與SONG的同伴還有阿ken叔叔四人當中,有兩個傷情比較重,但都沒有生命危險。
那邊沒有說是誰傷情比較重,所以,他斟酌了一下,沒有將他們有人受傷的事情說出來。
「太好了,太好了!他沒事了,沒事了!」
關閔閔終於喜極而泣。
這些天以來的擔憂終於得到化解!
晚餐,因為心情好,她的胃口也好了起來,多吃了一碗飯,一碗湯。
晚餐過後,她回到樓上房間,坐在陽台的椅子上,望著滿天的星光,雙手置於胸前,眼眶盈淚。
感謝上天,她家老公終究沒事。
這些天,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睡覺時,想念他的體溫與氣息,下意識地將枕頭當成他來抱。
吃飯時,想念他的細心與體貼,自己學會了將牛扒切得非常漂亮。
想念他!想念他!想念他!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而他,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媽咪,你的牛奶。」
小關先生端著一杯溫度剛剛的牛奶進來,看到媽咪又在看著夜空發獃,走到她的身前,將牛奶遞到她的手裡,「快點喝了去睡覺。時間到了,孕婦不能熬夜。」
看著兒子如同她老子一般命令式的語氣,關小姐心中更是感動不已。
這幾天,她不僅讓長輩們擔心,連兒子也擔心著她。
「好,媽咪喝完就去睡。」
她將牛奶一口氣喝完,小傢伙體貼地遞上紙巾,有些嫌棄地看著她唇邊那抹牛奶沫,「擦掉啦。以後妹妹也跟你一樣笨怎麼辦?」
「關景睿,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媽咪?」
好久沒有跟兒子鬥鬥嘴,關小姐在今晚終於恢復了些許精神。
「好啦好啦,不要像小孩子一樣了。喝完了回去睡覺。這樣皮膚才會美美的,等爹地回來才能將他迷得神昏顛倒的。」
哼,等他回來,她一定會將他迷得再也不會離開她的身邊。
關小姐,岑太太在心裡暗暗發誓。
——
翌日,得到消息的戚佩思再度上岑家來看望關閔閔。
一掃往日的陰霾,婆媳倆愉快地在客廳里喝下午茶,聊天,都是圍著她肚子里的小傢伙來談。
一會之後,聖陶沙那邊的管家榮叔送了一大箱東西過來,是戚佩思讓他送的。
裡面都是岑致權小時候的照片,從剛出生到五歲之前,全都有。厚厚的一大本。
小傢伙也湊過來看熱鬧,看著自家爹地小時候的照片,除了眉眼相似之外,五官好像沒有多相似嘛!
「奶奶,你不覺得我比我爹地帥嗎?」
戚佩思看著他傲嬌的小模樣笑彎了眼,「是,是,你比你爹地帥多了。」
可是,奶奶的認同並不能讓小關先生滿意,「奶奶,你說得一點誠意也沒有。」
「我哪裡沒有誠意了?」
「爹地是你生的也,身為一個母親一定會護著自己兒子的。」
「……」
好吧,真是說他帥不行,不比帥也不行,她是不是應該避開這個問題?
其實,孫子與兒子,哪有什麼可比性呢?
這小傢伙,腦子裡每天不知想什麼?
三人繼續翻看了好一會,小傢伙又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奶奶——」他非常嚴肅地開口。
「嗯?」
「為什麼這些照片里,只有我爹地與二叔,我的前任爹地呢?」
「前任爹地?」戚佩思一愣。
「媽,你別聽他胡說。他是說阿齊。」
關閔閔有時候真的好想拍自己兒子腦袋啊!
一天到晚專門挑牛角尖的問題來問!
雖然她也很八卦就對了。
「阿齊啊……」戚佩思臉色一僵,正想著要怎麼回答時,老管家進來稟報——
「少奶奶,有位蕭逸華女士說要見您一面?要我請她進來嗎?」
蕭逸華怎麼來了?
在座的關閔閔與戚佩思同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