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濁眼老人
「無妨」白羽少年渾不在意,只是反覆打量著這處特殊的聚靈之地。
樊成稍定了定心,卻又感到一絲意外
看這少年的樣子,似乎發現了這處靈地的不凡。同為聚氣期,他怎麼能感應到天地靈氣。要知道,單純的氣,與升華的靈氣有著天壤之別。
除非他是擁有者特殊體質的人。因為這類人往往對於天地道義或是自然靈氣有著與生俱來的敏感度。
白羽少年似是明白了樊成所想,直言道:「在下體質特殊,對於這類寶地有著一種親切的感覺,所以想多看上幾眼。」
白羽少年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聽人傳言,這附近似乎是樊江少年時期的一處閉關場所,今日一見,所言非虛。」
樊江的聲名在這一帶宛如神坻。
鎮壓百年黑豹老妖,手撕異國絕頂道人,七進七出萬年禁地,每一項戰績都讓人望塵莫及。
甚至一些與樊江交好的宗門大派,時常用樊江少時的英勇事迹來訓誡自己的年輕一代。
不容置疑,樊江在這一片地域的聲譽有著不可撼動的根基。
落日的餘暉終是謝幕,無垠的黑暗籠罩著大地,點點的星光在殘風中搖曳。幽幽的寒意劃過兩名少年的肌膚。
白羽少年沒有過多的停留,只是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慢慢的遠去。
石纖羽。
有緣自會相見。
宛城,一座面積不大的城池。它地處荒地,就如同沙漠中的綠洲,是附近各個修鍊門派的聚集地。當然,城中更多的還是凡人,依靠物資的交換過著平淡的生活。
樊成從身體中的記憶得知到了這樣一處地方。
現在他的手上,正好有著用來交換錢財的鍊氣丹,儘管兩地隔了數十來里,但還是有必要走上一遭。
風雨兼程了兩日,樊成終於來到了宛城。一路上走的是大道,倒也沒什麼危險。行程趕的么快,這得多虧了他在磨練自己的體魄。
不能走,只能跑,盡量少停,少休息,這就是樊成對於自身的要求。
這算是一種磨練。
當然,江老怪給的凡經也派上了用場,學會一些吐納之法能加快自己恢復體能的速度,再加上簡單的負重跑,以及近乎於極限的體位運動,樊成的身體素質慢慢達到了一具孩子身體的極限。
隨之而來的是肌肉酸痛,但這也不會阻擋其煉體的步伐。
「冰糖葫蘆嘍,三靈幣十串,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青眼雕頭骨,煉器的上等材料,諸位道友來看一看啊,只要三十靈幣」
城中的吆喝聲不絕於耳,有凡人的,也有修士的。茫茫紅塵中,他們都是最普通的爭渡者,只為生存,再無所求。
「借過借過」數名強大的修士簇擁著一輛馬車向前賓士,引得周圍的人群一陣詫異。
「成年的汗血寶馬,好大的陣勢,一定是出自某個大家族吧」
「那幾名修士實力都不弱,真不知馬車裡坐的是什麼大人物」
馬車揚塵而去,只留下了路人的閑言碎語。
一些來了興緻的人或是對這些修士身份有所熟識的人都跟了上去,想去看看究竟發什麼了什麼事情。
人流慢慢的開始朝著馬車的方向涌動,樊成也生出一絲好奇,便跟著人潮前進。
「吁」
寶馬長嘶,停得很乾脆,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這裡是極道場,專為修鍊者修行而準備的道房。
道場有七層,前三層都對應了聚氣期的修鍊者,而後面的樓層就對應了更高境界的修鍊者。
道場內已經有了不少的修鍊者,但他們都沒有在錘鍊己身,反而圍在了門口,與簇擁寶馬而來的修士們相互對立。
讓人注目的是,兩方人馬的中間,站著一位眼睛渾濁的老人。縱然兩方有著劍拔弩張的姿態,他也絲毫不受影響。
「墨雨前輩,宗主說了,如果你能對宗少主進行修行上的指導,所有的恩怨都可以一筆勾銷。」遠道而來的修士對著濁眼老人微一抱拳,正經地說道。
「呀」
周圍的人群眾傳來了不少詫異聲,不少人都知道,這墨雨是墨宗門內的一位不世高手,但在數年前,貌似觸犯了門規而遭到宗內的追殺,未曾想,他竟然在這一座小城內的極道場當起了看門的守衛。
正當眾人為濁眼老人的身份感到震驚之時,墨雨卻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可以指點,但我不能再回宗門。」
眾人又是一陣唏噓。
一人獨擋一方古教,放眼整個楚國也沒有幾人敢這麼做吧。
但對於墨雨的反應,遠來的修士倒沒有感到意外。
他們互相交耳了幾句,便走出了一名帶頭人,掀開了馬車的帘子,恭敬的迎著一名少年下車。
墨宗門竟然是把宗少主給帶了來。
驀地,墨雨抬出一隻大手向那少主壓去,無形的威壓讓修士都抬不起頭,更遑論是普通的凡人。
墨宗門的修士還沒有反應過來,掌風已經到了跟前,所有人都是一陣發憷,大氣都不敢一喘。
這是要抹殺墨宗門未來的希望宗少主要是少了一根汗毛,隨行的人都得死。
「敢爾」修士中的帶頭人修為較為精湛,且一直提防著墨雨,所以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大喝一聲,提起青紅色的巨劍就斬向了大手。
「當」那名帶頭人虎口一震,青劍隨之滑落。
只是一招,他整個身子就感覺快炸開了一般,滑落在地上的青劍也是撼出了絲絲裂痕。
「我不過是想查查宗少主的根骨,可惜,你們連這點信任都不給,倒不如讓蟄伏在暗中的長老出來,與老朽過上幾招」
墨雨短短几句話看似平淡,卻是點破了墨宗門的別有用心,更是讓所有人一陣心驚。
暗中還有高手墨雨的洞察力可見一斑。
一道幽鬼般的身影悄無聲息的落下。只見此人向前微一拂袖,修士中的帶頭人就不敢再妄動。
幽影並沒有過多造次,默默收斂了一身恐怖的氣息,恭敬地向墨雨作揖:「一幫小輩,不懂得規矩,道友不要在意。」
幽影打著哈哈,頗為忌憚地看著眼前的墨雨:「我們宗主當真是想和解這段恩怨。至於我在暗中保護少宗主,這也是算是合情合理。」
墨雨眸子深邃,任誰也猜不透其想法,他只是反覆觀察著少年的根骨,並不再做過多的表示。
場面一下尷尬了起來,兩邊的人馬都陷入了沉寂。
眼見墨雨無動於衷,那道幽影的氣息開始逐漸陰冷起來。
「罷了」墨雨輕輕嘆氣,生出了一種無法擺脫命運的無力感。他知道,少宗主如此被看重,必定有著不俗的空明異象。
在剛一接觸到這個少年,他就已然明白,若能好好教導,日後必成大器。
然而,他並不願意這樣,這相當於是著了墨宗門的道。
認了少宗主做弟子,自然就與墨宗門有了不可分割的聯繫。現在的墨宗門,少了樊江坐鎮已是大不如從前,他們急需要攀上一棵大樹再復昔日的輝煌。
「少年根骨著實不錯,是個修鍊奇才,但要歸入我的門下當有我的一番考驗。」墨雨退了一步,不再僵持不下,似乎心中有了一些別的想法。
他望了望人群,一雙濁眼憑空那麼晃動,讓人猜不出他到底在看誰。
樊成打了個冷戰,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他發現,那雙無神的眸子在他這裡頓了頓,雖然只是一剎那卻也讓他感覺到了不安。
人群一陣騷動,尤其是寶馬身旁的幾名修士,都開始忿忿起來。在他們看來,宗主讓墨雨教導少主那是給足了面子,換做別人那根本不夠看。
墨雨對四周的議論不聞不問,也不急著說是什麼考驗,只是朝著樊成的方向笑了笑。
我去,還真是樊成心下一緊,當即向後縮了一步,不料,身子卻是一下浮空了起來,一點一點靠近了人群的中心,直到懸在了濁眼老人的身旁。
「你要做什麼。」
樊成兩手在空中亂揮,慌張地看向四周的人群。
「兩名少年同為聚氣一階,放在一起互相有個競爭。」
墨雨向眾人解釋,又對著樊成淡淡一笑。他很能理解樊成心中的鬱悶。
樊成可要氣得吐血。這可是個活生生的擋箭牌啊
若是輸了,那倒好說,墨雨就說選的少年資質不佳,不能和少宗主相提並論,需要重新比試.
但如果贏了比試才算是真正的為難。堂堂一大古教的少宗主敗在了不知名的山野小子手上,那教中的名宿長老豈能放過自己
樊成孩童外表,可心裡卻是明白得很,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
幽影般的老人默不作聲,點頭示意可以競爭。他看過少宗主的空明境象,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少年可以比擬的。
而且,一大古教的少宗主自幼習武,天賦異稟,聚氣之前就已經鍛煉好了上等的體魄,同階之間早就沒了敵手,區區路人小子怎可比擬
「各位叔叔伯伯,我我不想比」樊成早已是成人的年齡,但縮在了少年的軀體中,不得不模仿著孩童少不經世的語氣。
聽到這話,幽影更是定下了心,略帶輕蔑地瞥了一眼樊成。
「嘿嘿,小子,要是我把你身上的秘密抖了出去,不知道又要掀起一場怎樣的腥風血雨。」墨雨暗中向樊成傳音,語氣像極了一個愛整人的糟老頭子,可臉上卻仍是保持一貫的淡定。
樊成一驚,這老頭知道自己身上有著外來的靈魂
猛然間,他有了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遇見過這個濁眼老人。
這不可能啊,新得到的軀體還沒出過草廬,難不成是這幾天趕路時遇上了
樊成一時半會兒想不通,又換了個角度琢磨了下。
對了,是那場曠世之戰
樊成想起來了。在那場爭鬥中,有幾個老頭外加一名老嫗搶得最凶,都想把他的靈魂據為己有。
這其中就有墨雨。
即便身上的氣息認不出來了,那雙渾濁的老眼也給了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樊成有點發毛,這簡直就是羊入虎口。
「趕緊,別那麼婆婆媽媽,答應了就眨眨眼。」所有的修士都等著樊成的答覆,墨雨只得傳音催促道。
樊成權衡了利弊,只得眨了眨眼。
如果現在不答應,只會有更多的修士知道靈魂在哪,到時候追殺自己的,可就不止墨雨一人了,姑且就賭上一次吧。
在答應的那一瞬間,樊成似乎又想起了那場大戰。
那是黑暗的一天,聚集了各路的強者,甚至出現了從未感知過的無上禁忌人物。
一切的開端不過是一團神秘的靈魂,而所有的強者都在為之心動。
在至寶面前,死亡是那麼的平淡,就像是一個符號,僅僅代表著一個生命的逝去。
血雨染青天,大部分的超然存在都隕落在了其中,能活著出來的,必然有著一場驚天造化。
不管是經歷過那場戰爭的,還是沒有經歷過的,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樣,不願回憶,不再提起,彷彿世間從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場鬥爭。
墨雨只是參與那場戰鬥的一員,卻能很快的感應到樊成體內的秘密,那到底還有多少人能感受到現在靈魂的所在。
樊成感嘆,修行前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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