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女刺客
【一月之後】
就如夫人所說,泠天的恢復能力極強,不到一周多就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不出三周已經完全痊癒,已是十二月,初冬的濁立寒意還不算深,只是偶有幾陣促促急風來到,才驚覺冬天已經來了。
清心宮羽陽的書房裡,剛開始試著理政不到兩周的她正在書桌前解讀著一份份分量不小的政務,好在雖然是新手,她卻有著難得的理政頭腦,負責教導她的星辰常是被她精妙的思路折服,心中欣然,開始拿一些更難更複雜的政務讓她嘗試。
覺著腰有些酸了,她放下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看著窗外,午後的初冬一片靜謐的矢雨城。
書房門外,泠天雙手抱胸靠在門框上,午後的倦意一時冒起,竟是睡著了。
夜風值班時會站在羽陽身邊,靜靜陪著她,隨時回答她的問題,或關切她的飲食穿著。泠天不同,值班時從不在她身邊站著,只是在門外她看得到他的地方呆著,有事才會進去。
其實說是護衛,更不如說是一種陪伴。
剛起身準備出門走走的羽陽,見門外的泠天抱胸低頭靠在門框上,躡手躡腳的走到他的身後,輕輕叫了一聲:「際泠天~」
而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是睡著。她癟癟嘴,抬起手輕輕碰了下他高挺的鼻子,泠天這才睜開眼睛,看羽陽一臉調笑,忙別過頭去,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副隊長大人,您這是在……修鍊什麼奇妙的靈術呢?還是……睡著了?」羽陽調侃著他,他摸了摸鼻子,活動活動脖子說:「我沒睡著。」
「才不信呢。」
他無言以對,四處張望著去避開她嘲笑的眼神。這時走廊的那頭傳來一聲輕笑,兩人朝那一看,原來是大祭司倓寧來了。
「大祭司,您怎麼來了?」羽陽忙迎上去。
倓寧搖頭笑著:「原是來找羽陽說件嚴肅的事的,看你倆這般光景,頓覺時光甚好,不忍讓這些事情打擾這午後的清幽。」
「大祭司,先進來坐吧。」
倓寧點點頭,看著羽陽又看了看泠天,走進書房,坐在了窗邊的椅子上,也不飲侍女端上的茶水,只是靜靜坐了一會兒,才說:「其實也並非多嚴肅,但事關重大,還是請你們跟我一起去趟天牢。」
「天牢?」
「找到那天開槍射擊泠天的人了。」
聽到這,羽陽忙看了看泠天,和轉頭看她的他四目相對,羽陽忙問:「是誰?」
「她叫嵐綾,安卡拉姆第一女殺手。」
「事不宜遲,大祭司,我們出發吧。」羽陽的表情凝重了起來,腦中努力回想著這個叫嵐綾的人到底是誰。
倓寧祭司騎上齊青獸先走一步,羽陽坐上泠天的車,泠天邊開車邊向她說明:「嵐綾,她在安卡王室地位很高,常年跟隨亦安王子,只是這次回國,她並不在隨隊名單里。」
「那她……是亦安的人?」
「……是。」
羽陽陷入了沉思。
車程不長,兩人隨後來到了天牢。那個叫作嵐綾的女人被關在天牢的最深處,十幾名士兵跟隨著騎在齊青獸身上的倓寧和身後跟著的羽陽和泠天,走了許久才來到關押著她的牢房。
她被綁在一根鋼鐵鑄成的大柱子上,幾條浮著若隱若現咒語的鐵鏈拴著她的手腳。她穿著一件黑色紗裙,打扮成萬亭婦女的模樣,細細一看,那女人身姿曼妙,五官也甚是美艷,被捆綁著的她一點也不顯得狼狽,昂頭挺胸,努力維持著她帝國第一女殺手的尊嚴。
羽陽上前,緊緊盯著她的雙眼,接受她眼裡冰冷的殺意:「抱歉,作為一國儲君,我沒有好好款待貴國的來客,甚至還把她囚禁在這矢雨城天牢的最深處。嵐綾,我們萬亭懷疑你就是當日在靜竹酒店意圖刺殺我的人,對此,你有什麼辯解?」
嵐綾並不言語,只是別過頭去,不再看著羽陽。
羽陽也早知道她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趁著她不再戒備,細細觀察她身上的各處有什麼線索,然而她身上沒有武器,也沒有什麼奇怪的物件,只是腰間掛著的一串鈴鐺引起了羽陽的注意。
「關於你的事,我與大祭司會專程跑一趟瑞安城,詢問一下亦安王子的意見。」羽陽試探著提到亦安,果不其然,原先毫無反應的她聽到亦安的名字,忽然轉過頭看著羽陽說到:「是我自己企圖刺殺你,與王子沒有關係,要作何處罰,請拿出你作為一個儲君該有的大氣,不要牽連無辜,還傷了兩國和氣。」
羽陽只是淡淡一笑,從她的腰上扯下那個鈴鐺,嵐綾故作鎮定,說:「你要是喜歡那個玩物,給你便是。」
「我倒不喜歡這種小玩意兒,只是你一個殺手,怎麼會佩戴這種叮噹作響的東西?」
「……」嵐綾無言,因為那是亦安所贈,她自是心愛之極。
羽陽將鈴鐺遞與大祭司,大祭司拿起鈴鐺上的絡子細嗅,點點頭,還與羽陽,羽陽走回嵐綾身邊,小心幫她把鈴鐺系回腰間,對她一笑,留下一句「失禮了」之後,與大祭司和泠天一起離開了牢房,嵐綾見鈴鐺沒有被取走,心中卻意外的有幾分感激之意。
在天牢外,大祭司對兩人說到:「那鈴鐺確實是亦安之物,刺殺事件與他必定有重大的聯繫。嵐綾擅用刀,若真是她所出手,必不會用槍,她身上的靈力也不足以駕馭那種銀彈。泠天,你先回瑞安城,亦安那邊的一舉一動你必定要把握住。嵐綾在此關押,想必安卡拉姆那邊必然會有所行動,羽陽,隨我一起到雲若宮。」
兩人點頭,羽陽和大祭司騎在齊青背上朝雲若宮跑去,而泠天則駕車回到了瑞安城。
當日晚上,瑞安城一家與平日無異,只是熱鬧的吃了頓晚飯。在座的除了泠天,似乎誰都不知道亦安可能的面目。吃過晚飯後亦安扶著長雲回了房間,孩子已經八個月半,長雲的行動很是不便,活潑的她也漸漸地變得安靜起來。
「小心點。」亦安扶著她坐下后蹲在她跟前,看著她笑著。
「安子,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你今天……都不怎麼說話。」
「沒有啊。」
「真的?」
長雲笑著說:「別擔心啦,對了,你不是說你今晚有事嗎?快到點了,要出門了嗎?」
「差不多該出去了,長雲,你自己小心點,晚上我可能會晚點回來,自己先睡吧。」
「好,安子,你路上小心點哦。」
亦安穿上外套,正打算出門,轉身問她:「你為什麼……從來不問我去哪?」
長雲眨巴著眼睛,半天才笑了,問他:「那你不回來了嗎?」
亦安愣了一下,只是一笑,離開了房間。那笑容很複雜,明明是溫柔,卻夾雜了幾分歉意,幾分糾結。
他走後,長雲終於是皺起了眉頭,叫來了侍女。
另一邊,泠天見亦安離開了瑞安城,派人立即通知大祭司,匆忙趕往夫人房間,剛趕到房間,正欲開口,夫人先一步說到:「嵐綾的事我已經知道,隨我一起去矢雨城,羽陽在哪?」
「雲若宮。」
「那就好。走吧。」
兩人正欲出門,侍女匆匆忙忙進屋喊道:「夫人,公主那邊……」
沒等侍女說完,夫人忙跑出了書房,泠天也跟著跑了出去,兩人匆忙趕到長雲房間,只見她臉色發白攤在地上掙扎著,冷汗淋漓,侍女們急的團團轉。
「長雲!你堅持一下。」夫人急忙安慰,問身邊的侍女:「產婆和醫生呢?」
「預產期還早,下周他們才會進駐。」
「為何不早做準備!」
泠天聽此,趕緊抱起長雲,衝下樓上車往醫院趕去。夫人命侍女通知瑞安城裡年長的老媽子趕緊準備東西,自己也急急忙忙上了車。
車上,泠天抱著長雲,握著她的手,任她在他手上抓出血痕,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是不停的安慰著她。長雲痛苦地喊著,汗水濕透了頭髮。
到醫院后,長雲被送進了產室,夫人陪著她進去。隨後趕來的三兄弟忙著打點起醫院的防禦,安排轉移病人、士兵守衛——安卡拉姆未來的國君即將誕生,一點閃失都要不得。
星辰忙完后先一步趕到產室,卻見只有泠天在此守著,忙問:「王子殿下呢?他去哪裡了?」
「他剛離開瑞安城不久。」
「姐都要生了,他難道沒看出姐不舒服?」
「聽侍女說,長雲一直這樣,有什麼不好從來不告訴他,今天怕是也沒告訴他。」說罷,泠天附耳將矢雨城今日抓捕到嵐綾的事告知星辰,星辰十分吃驚,細細一想又發現有什麼不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