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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狠辣無情是步爺

  在汪鶴看來,步安是步經平的堂弟,嘉興知府步鴻軒的侄兒兼養子,舊神餘孽必是無稽之談,連查都不用查。


  但這「舊神餘孽」幾字,在步安聽來卻沒有這麼輕鬆。得了倉頡的傳承本該是件天大的好事,可眼下實力還沒漲上多少,危機卻先來了。


  不用說,下了大牢的秦相公準是那晚躲在巷尾,匆匆一瞥的人影。不除掉這人,步安就睡不踏實,可要除掉這後患,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譬如說,汪鶴提到這樁誣告之時,步安就得作出「竟有如此荒唐之人?」的驚訝和不屑,而不是「竟被他撞見了?」的驚愕與慌張。


  又譬如說,當汪鶴問起該如何處置那人時,就得表現得全無所謂,不能露出一絲一毫殺人滅口的念頭。


  再譬如說,汪鶴用商量的語氣提醒鬼捕七司不要風頭太盛時,步安就得打打馬虎眼,不能對他言聽計從,更不能表現出被人抓住了命門的慫樣。


  結果幾杯茶喝下來,步安拼盡畢生演技,暗自叫苦不迭;而汪鶴卻覺得這位才名與凶名並濟的「七司步爺」果真是個油鹽不進的難纏人物。


  好在汪鶴早已做好了持久應戰的準備,今日沒談成就隔日再談,隔三差五談上一談,讓姐夫大人知道他沒在偷懶就行。


  道別了汪鶴,步安也沒心思再去別家鬼捕衙門興師問罪了,直接回了七司,蒙頭思考對策。


  他對大梁朝的官場一無所知,不知道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一個已經下了大牢的人犯。


  關鍵這人犯下獄的理由是告他「舊神餘孽」,步安還不好找人來商量如何滅口,考慮再三,他覺得眼下最好的應對便是什麼都不做,免得亂了陣腳,被人看出心虛來。


  想通了這些,步安便把自己關在屋裡,研究剛得到不久的倉頡傳承。


  有一樁直截了當的好處。在這之前,步安只能感覺到丹田涼意,現在只要閉目內視,就能看見淡藍色透明的丸狀鬼氣,以及體內已經貫通的筋脈。


  而那顆金色小核就位於的鬼氣中央,像一枚金色的種子。


  既然是倉頡的傳承,想必和文字有關,步安立刻想到了六藝中的書藝。


  他研磨提筆,仍舊把鬼氣凝聚指間,在宣紙上端端正正寫下一個風字。


  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明顯的靈氣波動,甚至連最輕微的風都沒有。


  把宣紙揉成一團扔在腳下,步安撓了撓頭,提筆蘸墨再試。這一回,他不再運行鬼氣,而是憑著一念拖動那枚金色小核,緊接著便發現總有一小團鬼氣粘附著它,甚至也被暈染上了一抹金色。


  他將金核連同染了金色的鬼氣逼到指間,迅速寫下一個風字……最後一筆尚未寫完,宣紙上竟然憑空浮起一個透明氣團!


  那氣團隨著步安的心念漂浮在空中,忽左忽右,到它漸弱消失的時候,步安已經靠在椅背上,嘴巴咧得合都合不攏了。


  當代倉頡……神筆馬良……旋風俠……天南地北、不著邊際的念頭充斥著他的腦海。


  足足有一炷香那麼長時間的美妙幻想之後,步安湊到案前,懷著無比激動地心情,寫下一個「錢」字……然後等待半晌,眉頭微皺,又寫了「銀子」二字,眉頭便皺得更緊了。


  不夠具體……他搖搖頭,寫下「十兩銀子」。心倒不黑,可惜仍舊沒用。


  最後,他用僅剩的那些鬼氣,畫了一隻七扭八歪的銀元寶,對著它看了好半晌,才終於認清了現實。


  倉頡變得這麼落魄有有原因的……他不是神筆馬良!


  ……


  ……


  隆興二年六月中旬,來越州鬼捕七司花二兩銀子買平安的客人數量呈現爆髮式的增長。


  對漲價的恐慌還只是其一,越州城裡如今只剩下這一個鬼捕衙門了,才是更為具體而切實的原因。


  關於另外六司全都閉門不出,甚至大多人去樓空的緣由,街面上的流言很多。


  有人說,越州鬼捕原先的六個衙門被七司一兩銀子捉鬼逼得鋌而走險,在六月初十早上傾巢而出,結果設陷伏擊不成,反被七司破陣之後趕盡殺絕,東城巡檢汪大人為此還專門找過七司步爺的茬,只是苦於沒有人證。


  也有人說,七司並沒有殺人,只是堂而皇之地一個個鬼捕衙門挑了過去,每到一處,只幾個回合就把所有人都鎮住了,六司悉數落敗從此無臉留在越州,全都自謀生路去了。


  更離奇的是說,三步成詩步執道在望江樓上約六司會談,當場作詩若干,令公孫龐之流自慚形穢,紛紛投江而亡。


  真實原因,自然是主謀公孫龐逃遁,連沒有參與伏擊的四司秦相公都被毒打下獄,另外幾支鬼捕隊伍全都瞧出了苗頭,全都倉皇出逃了。


  無論如何,鬼捕七司成立不過一個月,就一統越州鬼捕行的事實,也在坊間造成了另一種影響。


  七司步爺剛剛得到的善人名聲,被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風評替代了。


  步安最早感覺到這種變化,是去樓家書館時,發現樓心昱和樓心旻哥倆見著自己就躲,樓雲闞也不像之前那麼爽朗。


  狠辣無情……殺人不眨眼……從鄧小閑嘴裡聽到這些傳言時,步安雖然無語,但也暗暗覺得離經叛道的成果很喜人。


  既然這些惡評都是他想要的,他也不便去跟樓雲闞解釋。


  作為這一切的親歷者,知道事實真相的鬼捕七司眾人仍舊其樂融融,氣氛沒有外界傳言中那麼陰森,更沒有人攝於七司步爺的淫威。


  而因為最危難時步安的那句「讓他們住手,我跟你走」,他在七司眾人心目中,形象突然變得高大了許多,可即使如此,當大伙兒發現自家管事兒的,近來居然真的端端正正練起字,聲稱要專心修習書藝時,還是免不了哄堂大笑。


  洛輕亭說:「樂藝修不成便修射藝,射藝剛有小成又要修書藝……步爺,這樣下去可不成啊。」


  惠圓和尚說:「藝多不壓身,書上這麼寫的」


  「你們懂個屁!修習修習,便是要一樣樣全試過來!」鄧小閑剛正經了一句,又嬉皮笑臉道:「我平時修習咒玄,你們不也以為我在變著法罵人嗎?夏蟲不可語冰!」


  晴山走到步安的書案前看了半晌,搖搖頭說:「我看步爺往後就算靠威望行走江湖,也比修習書藝有前途。」


  步安一邊練著字,一邊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晚上的玲瓏坊的宴席,你們是不想去了吧?」便讓大伙兒全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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