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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衙門沒了不散夥

  傍晚時分,阜平街上已經冷冷清清,唯有緊閉的七司衙門前,仍有聞訊趕來的百姓,指著那張告示議論紛紛。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有秀才模樣的後生掉著書袋,嗟嘆道:「七司為民除害,到頭來竟落得如此下場。如今這天下,豈止邪月為患,依我看,已經暗無天日了!」


  旁人勸他少說幾句,他便橫眉道:「他這兩紙封條,難不成還封得住百姓之口嗎?」


  勸告者討了個沒趣,也不禁無言以對。


  這時又有人說,這半年以來,七司義士們起早貪黑,豁出命去捉鬼,臨了因為這一紙封條,便要將所得的銀子悉數退回,古往今來,何曾聽說過如此義舉!


  有人附和說,他親眼看見步爺將一張大票交到樓家書館的樓館長手裡,要他代為向百姓告一聲歉。


  「無奈爽約,非不願爾,實不能也。嗟夫悲哉,嗟夫悲哉……」後生撫掌輕嘆。


  人群中又有人感慨,說如此看來,步爺根本不缺銀子,辦這鬼捕七司,從來便是為了行善。


  街對面的晴山宅子里,宋世畋背靠著大門,聽著外頭髮生的這一切,神情有些怪異,好一會兒才輕哼一聲道:「這小賊收買人心,還真有一手。」


  宋蔓秋與素素二人,就站在他身前不遠。


  要不是這些天來,步安反覆關照素素,要她別跟這「愣頭青」一般見識,她可受不了這人在背後議論公子。


  而宋蔓秋早已習慣了堂哥的路數,笑笑道:「步公子鎮惡驅邪,親力親為,所得銀錢,取之於民,又還之於民……如此收買人心,實在多多益善。倒是有些人袖手旁觀,怕有清談誤國之嫌。」


  宋世畋只是過過嘴癮,也知道自己理虧,於是只當沒有聽見,逗弄孩子似的,問素素道:「小娃,你平日不都像個狗屁蟲似的,追在你家公子身後嘛!眼下怎麼不隨他去後院議事,是要充做眼線,提防我們兄妹不成?」


  素素翻翻白眼道:「我要是敢去後院,此刻早就去了。誰要聽你的瘋言瘋語。」


  宋蔓秋好奇道:「這宅子的後院,有什麼駭人的物件嗎?」


  素素別過頭去不說話,心說,後院里有一隻老鬼,我偏不告訴你們。


  這時,大門嘎吱一聲開開,李達挑著擔子進來——七司衙門被封,只能從後面的小門裡把有用的家什器物搬出來,李捕頭來來回回挑了許多趟了。


  宋蔓秋與宋世畋二人出身名門,卻不想尋常紈絝般倨傲,前前後後幫著李捕頭卸貨,末了還勸他歇上一會兒。


  李達有些拘謹,擦了擦汗,接過張瞎子義女大丫端來的茶缸灌了一大口,倉促應著:「不妨事不妨事,咱挑慣了擔子的。」


  宋蔓秋聽他口音親切,一問之下,知道這中年漢子是山東人氏,便隨意攀談起來。


  李達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得罪了步爺,走投無路,才求七司收留的,胡亂託詞,說自己早年間在山東當差,得罪了人,因此流落江南。


  他曾是公門中人,有些眼力,瞧得出這兩兄妹出身顯貴。而宋蔓秋再怎麼平易近人,還是帶著一絲刻意,於是三兩句之後,便沒有什麼話可說了。


  李達心說,這位姑娘卻與晴山先生正好相反。這位看著像是容易親近,卻明明有股子天生傲氣;晴山平常惜字如金,和誰都說不過三句話,骨子裡卻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嗯,一個外熱內冷,一個外冷內熱……只是如此天仙般的女子,也只有步爺才配得上吧。


  這樣胡思亂想一番,他起身告罪,扛著扁擔又出去了。


  此時此刻,晴山宅子的後院里,步安聽張瞎子彙報這兩個月來的工作。


  與他將個嘉興府攪得天翻地覆相比,七司上下則按部就班,波瀾不興。


  張瞎子為了表功,倒將自己如何看住鄧小閑,不讓他帶壞了游平說了頗為仔細。


  興許是因為衙門被封了,一眾人除了惠圓和尚比較遲鈍、晴山平靜如常以外,都有些前途未卜的忐忑,氣氛也有些壓抑。


  步安見狀,便笑著問,大伙兒往後作何打算。


  這一回是張瞎子率先表態。


  「瞎子我沒有打算,只認準了步爺!步爺說什麼便是什麼!」他脫口而出,似乎這兩句話盤桓心中,已經琢磨許久了。


  鄧小閑也說,管他衙門在不在,七司不散夥。


  其餘人也紛紛應和,唯獨晴山不說話,大概在她看來,自己與步公子有約在前,大仇未報,終歸跟著公子,沒什麼可表態的。


  「誰說要散夥了?」步安笑著說:「我的意思是,咱們七司往後的路怎麼走,大家可曾想過?」


  這下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茬了。


  鬼捕生意不能做,七司還能幹嘛呢?難道辦鏢局,做買賣不成?


  鄧小閑撓撓頭想了想,最後蹦出一句:「步爺衝動了,不該把那些捉鬼銀子還回去。有本錢在,不愁沒活路。」


  「胡說什麼呢?!」張瞎子罵道:「捉鬼銀子不都給大伙兒分下去了嘛!步爺先前拿給樓館長的銀票,是掏的自個兒口袋!」


  洛輕亭也數落道:「花道士沒輕沒重的,步爺做什麼,你也敢議論!」


  步安擺擺手,示意他們別跟花道士一般見識,笑道:「做買賣我還真不缺本錢,只是有意思嗎?到時官府再來插手,也還像今日這般,幾個差役,就把你們彈壓得束手無策?」


  鄧小閑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被洛輕亭瞪了回去,嘟囔道:「你瞪我做什麼?步爺不都說了,自古民不與官斗嘛……」


  張瞎子聽出步爺話中有話,捋著下巴上稀疏的鬍鬚,眉頭緊皺,卻是等著步安說下去。


  步安見鋪墊得差不多了,便從懷中取出一紙文書,攤開了,「啪」的一聲拍在桌上。


  洛輕亭頭一個湊上去看,輕聲念道:「江南東道,嘉興府團練副使……步爺,您這是做了官了?!」


  鄧小閑又驚又喜道:「這是幾品官兒?上頭咋沒寫呢?」


  步安負手道:「團練副使不是什麼大官,虛銜而已,只是有了這虛銜,便可以募兵養士。」


  眾人都品出了這幾句話的分量,神情各自精彩,唯獨鄧小閑有些悶悶不樂。


  「這麼說,七司是要去嘉興府了?」他不說咱,而說七司,意思不言自明。


  「怎麼?你不去?」張瞎子面有怒容。


  「我……」鄧小閑縮著腦袋蹲了下去,苦笑道:「我就不去了,我看家……」


  步安知道這傢伙在想些什麼,笑道:「你先別說死。再聽我說幾句。」說著將那紙文書疊好放回懷中,接著道:「我們不去嘉興,去七閩道,滅拜月教,揚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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