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現有體系之外
「……奇怪，那個天然呆居然記得這樣的事情嗎？」
掛掉了電話，輕輕合上手機，少年的表情變得有點兒困惑的樣子。
他之前的確是想要拜託一下鷺之宮伊澄幫忙，在惡靈出沒的請報上給予自己支持，只不過沒有來得及說明就被桂雛菊打斷了，在那之後也沒有什麼機會繼續向少女說完整件事。
穆修本人也不是太過在意了，畢竟他現在因為那個B類惡靈的原因，雖然吃了一個大虧、傷得非常的慘烈，但是風險的背後往往也代表著豐厚的收益。而且越是巨大的風險，背後的收益往往就越是驚人，這樣的規律貌似什麼時候都適用的樣子……
——在差點兒將小命兒都給拼掉之後，他目前擁有的獎勵點數和支線劇情已經很接近預計之中需要的底限，如果不是之前又兌換了摺疊空間口袋的話，現在都已經足夠了。
不過就算是還差那麼一點兒，也實在不算是什麼大問題就是了。
今天是1月1日，還有三天時間才開學，而自己的打算是再過兩天就動身出發，前往另一個世界探險的同時，順便給自己那讓人頭疼的、以穿越同時作為病因與癥狀的、暫時沒有找到什麼好的療法的病症，好好的上一道保險。
還剩下兩天的時間左右，不算多，的確很少，可是按照之前的經驗來看，已然足夠他將這一部分的獎勵點數和支線劇情的缺額補上了。
所以，鷺之宮伊澄在這方面能不能夠給自己以幫助，重要程度已經大幅度的直線下降，穆修之所以當時還想要向她提出這樣的請求，只不過是想著如果能夠更加有效率的、獲取更加多的點數的話，也不是什麼壞事。
並且，自己以後也可能還會繼續用到這樣的幫助。
「emmmmm——」
看著屏幕已經暗淡下去的手機，穆修略微遲疑了一下，順手就將它揣進了上衣的兜里。他並沒有將作為通訊工具的手機放進摺疊空間口袋，因為那樣子的話這玩意兒就失去了該有的功能了，要知道普通的電波信號是不可能穿透摺疊空間口袋的，況且手機在儲物空間之中的震動、聲音也不可能被外界的人感知得到。
他決定還是去與鷺之宮伊澄見上一面，如果自己真的能夠得到可以實時監測惡靈出沒情報的技術支持的話——
畢竟大光球那裡雖然什麼都可以兌換，那麼能夠方便快捷的迅速搜索附近惡靈位置的道具，也肯定是有的，可是有些東西的價格也有點兒讓人接受不能。
至少穆修到現在都還沒有兌換那樣的道具，就足以說明某些問題了。
東西是好東西，但是短時間內他沒有把握回收成本……
……
……
「黃泉……是的，我是室長，我想問一下，你現在是在中心公園附近的街區吧？是和小神樂在一起？」
對策室，神宮寺菖蒲用肩膀和腦袋夾住電話，一邊整理著手中的文件，聲音很是平穩和緩。
「是的，在你所在位置的正北方向出現了一個類型C的超自然災害源，暫時還沒有擴散，也沒有出現破壞活動……附近的臨時納入我們處理班的政府工作人員已經趕了過去，那裡屬於繁華區域，必須要進行人員驅散和信息管制……」
「室長。」這個時候三無秘書少女抱著一疊文件走了過來，神宮寺菖蒲的講話被她打斷，對著她微微笑了一下。
而二階堂桐面無表情的走到了神宮寺菖蒲的身後，伸手輕輕幫室長拿住電話。
神宮寺菖蒲舒緩了一下肩膀，端正了腦袋，繼續說道：「不過一般的惡靈理論上不會在白天出來，而且觀測班報告的就是事發地點附近的人群沒有什麼異樣，黃泉你可以去附近看看哪裡有什麼地下車庫之類的地方，惡靈應該是在那裡出現的……是的，很抱歉，打擾你的休息時間了，不過事發地點附近，我們對策室的成員就只有你一個人……」
一分鐘后。
結束了通話，看著二階堂桐手裡抱住的那疊文件，神宮寺菖蒲苦笑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怎麼了，又有什麼臨時的任務或者其他的什麼事情了嗎？」
「……」
三無秘書少女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然後將手中的文件雙手遞了過去。
神宮寺菖蒲這下子倒是微微的提起了點兒興趣了，她伸手接過文件的同時，將原來手中的文檔放到一邊的桌子上，然後將新的那疊文件輕輕的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她低下頭逐一的翻閱著手中的文案，動作神態依然還是之前那種慢條斯理的節奏，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成熟溫柔的知性氣息。
只不過一直以來都作為神宮寺菖蒲秘書的二階堂桐，卻能夠敏銳的察覺到室長的那一絲絲急切的心情。
於是理所當然的，在遲疑了一下之後，這個三無少女抿了抿嘴唇，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按在了其中的一份文件上。
「……」神宮寺菖蒲微微一愣，然後驚奇盯著二階堂桐。
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缺乏面部表情的三無少女形象的二階堂桐，此刻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了一絲不太自然的紅暈。
從善如流的從多份的資料之中抽出那一份，神宮寺菖蒲不著痕迹的將前面的那部分直接翻過去，將這些文件開頭的那些「報告」、「說明」、「附表」之類的，除了浪費列印油墨和紙張、增加辦公成本之外，毫無意義的廢話跳了過去，直接開始閱讀起來最後的真正有價值的「總結」部分。
這是一份關於不久之前，剛剛發生的那一起類型B超自然災害破壞活動的資料，確切的說是對策室處理班的現場勘察報告。
將那些「本次事件已經實行信息管制」、「新聞處理定性為地下天然氣管道爆炸」、「初步預估重建工作將在1月2日啟動」、「根據安排二月份之前，京都高速2號線重新投入使用」……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雖然有價值但是卻不是最重要的信息一目十行的檢閱完畢，室長又翻過了一頁。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幾張現場第一手資料的照片，不管是慘不忍睹的屍體還是熊熊燃燒的馬路，都會讓人從心理上感覺到極大的不適，但是最引人矚目的卻還是最後的那一張照片——引發了這次事件的類型B惡靈，火車的殘骸。
類型B的惡靈的種類並不算太多，其中大部分都是體型龐大的「巨怪」，哪怕沒有什麼特別奇詭莫測的能力，本身的力量就足以造成極大的破壞。火車正好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這一類惡靈就如同巨大化的蜥蜴，不過只有兩爪，而且渾身燃燒著熊熊的靈氣火焰……
這麼一頭比三層樓還高的火焰巨獸，可以說是去到的地方都成為天涯，走過的路從不開花。
對策室雖然有對付過B類惡靈的經驗，但是最煩的就是遇見這種惡靈，就算是勉強打贏了也得消耗掉對策室的大量靈水的戰略儲備，並且事後處理被它狂奔、肆虐，引燃破壞的各種設施和公共區域，也是個麻煩。
可是現在，那麼一頭可怕的惡靈在被人退治之後竟然還留下了殘骸——
就如同一個橘子被扔進了榨汁機后，重新拿了出來那樣，那種慘狀真的是……嘖嘖。
「……」
這個有著一頭烏黑柔順長發的端莊女性，神色再次變得很是肅穆起來，雖然已經多次的看過了包含這張照片在內的初步現場勘察資料，可是她卻每一次重新查看的時候，都會覺得一陣的心驚膽戰的。不為了其他的什麼，就單純的是為了那張拍攝到了火車的殘骸的照片，就足夠她這麼做的理由。
退治惡靈不是請客吃飯，是一門真正的技術活兒。
不管是通過法術、靈獸還是單純的靈力擊殺，只要是以神秘力量成功的退治了惡靈，那麼就算是重新擁有實體了的高等惡靈，也必然會被破壞掉自身的靈子結構，然後在死亡之後化光消失。——心靈業界對此的統一說法就是，它們被超度了，成佛去了。
就如同網路遊戲裡面的怪物設定那樣，被殺死了之後屍體都留不下來。
只有在通過非神秘力量擊殺了擁有實體的「靈」之後，被擊殺的「靈」才會留下殘骸與屍體，並且保持好長的一段時間才會逐漸的蒸發掉。
譬如說物理打擊……
可是，類型B的惡靈，火車，是一頭三層樓高的類蜥蜴的火焰巨怪。撇去它身上那能夠擴散到身體五米開外的靈氣火焰，以及足以將接近的鋼鐵瞬間在短短一兩秒鐘的時間內融化成鐵汁的高溫，「力大無窮」這個詞本身就非常適合形容它的特徵。
就算是三四米高，四五噸重的一頭成年非洲象，它都大抵能夠一巴掌將對方拍死。
然而卻就是這麼一頭兇殘的火焰巨獸，卻反過來被人撕碎了！！
壓抑住腦海中那下意識出現的許許多多的、讓人毛骨悚然的聯想，神宮寺菖蒲儘可能的維持著自己的表情平靜，她的手指緩緩的在文件側頁滑動，一分鐘后又翻過了兩頁。
然後——
「咦？」
這次她看見的是一件奇怪的物件，中有脊，兩邊逐銳，頭尖而薄，在照片之中也在反射著冰冷的金屬色澤，很明顯的是一柄烏黑的匕首。
敏銳的察覺到這也許就是三無少女秘書的異樣的原因，室長趕忙停止了下意識的想要繼續翻頁的那隻手，轉而微微眯起眼睛，仔仔細細的閱讀起來這張照片旁邊的文字說明：
這是事發地點現場以及附近所能夠找到的唯一線索，根據推測應該就是撕碎了B類惡靈火車的那個神秘退魔師所遺留下來的。
匕首本身的製造工藝並不算頂尖，但是使用的金屬卻很有意思，本身就自帶某種特殊的活性，就像是能夠製作對靈類裝備的特殊材料那樣，不過具體的成分還沒有分析出來。
最重要的就是匕首上面鐫刻的銘文，那才是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沒有見過的銘文，初步篩查發現不屬於任何常見的文字類型，很大可能是地球上現有文明體系以外的文字……根據推測，這很有可能是傳說中已經失落了的「符文」，並非是心靈業界現有體系的神秘學知識內容，所以完全無法依據現有的、乃至是近代有記載的體系來進行判定——」
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讀出了上面的這段話。
神宮寺菖蒲的表情顯得非常的困惑，就好似是看到了自己完全沒有辦法理解的東西那樣，直到足足兩三秒后她才逐漸的回味過來，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下麻煩了——！！」
……
……
「呃，這個手機，就是能夠讓我實時知道附近城市惡靈出沒位置的……技術支持？」
穆修站在路邊，對著一輛豪華轎車的後座，看著自己手裡的一支電話，似乎是不太相信的這麼說道。而坐在車後座，通過打開的窗玻璃和穆修對話的，則是嬌小的和服少女，鷺之宮伊澄。
少女似乎有點兒弱氣的舉起一隻袖子，低低的說道：「就是這樣的，穆修先生，如果你想要實時知道城市裡哪裡有惡靈出現的話，用這個手機是最方便的……那個、那個——」
她似乎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詳細說明的樣子，舉起兩隻袖子在身邊上下飄舞。
「那個、那個……就是、就是……」
一直憋不出合適的詞語來，她的臉色也越來越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