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保大還是保小
顧念被送進了急診室，此時是凌晨的一點鐘。
林母與陸允琛焦急的等在外面，顧念的突髮狀況讓所有人都沒有防備。
林母祈禱著顧念和孩子都平安無事，兩人等在外面，坐立不安。
電梯里走出來的人躲在了角落裡，注視著急症室的動靜。
鍾少銘有些不放心，確定了血庫里的有與顧念相同的血型，才重新走回了剛才的角落裡。從顧念進醫院后，他就注意著顧念的一舉一動。
他知道她還在恨著自己，所以只能默默關心，默默守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急救室的燈光，紅又亮的刺眼。
晚出來一秒，說明危險就會越大一分。
所有人都在為顧念揪心，天還沒亮，許媽和許爸趕來了醫院，一同守在外面，許媽看到了鍾少銘，眼神里有些對他的排斥和一點點嫌棄。
時間過去了整整三個半小時。
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年輕的小護士走了出來，一臉的焦急。
「孕婦難產！保大還是保小！」
「保大！」
所有人異口同聲，護士讓家屬簽了一份協議，然後重新走進了急救室。
顧念神情恍惚，暈過去，卻又被疼醒。
疼醒暈厥，循環了幾遍。
醫生沒有上麻藥，她發不出聲音，疼的手腳冰涼，渾身冒著冷汗。
她感覺自己快要死去，恐懼感無限的放大，一點點的吞噬著她。
隱約聽到了護士保大人的消息，顧念強忍著痛意，她在心裡拚命的反對。
不可以保大，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能出事。
疼痛感猛烈的襲擊而來，顧念的臉沒有半分的血色。
身邊的護士再也看不下去，想給顧念上麻藥，卻再次被醫生拒接。
顧念的手緊緊抓著床單，不出五分鐘，指甲鑲嵌在了肉里，透出了血的猩紅色。
她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顧念終於用掉了所有的力氣，她覺得呼吸都有些費力，身上痛的麻木，痛的想要人去死，顧念緊閉著眼睛，卻感覺自己的意識好像很清晰。
耳邊傳來了孩子的啼哭，顧念緊繃著的最後一點意識放鬆了下來。
太好了。
孩子再哭。
她活著。
腦袋沉沉的扭到了一邊，顧念再沒有半分意識。
……
再次醒來，顧念望著天花板，好半天從緩過一點力氣來。
她渾身軟的厲害，輕輕一動，痛意就會席捲全身。
「孩……孩子。」顧念張了張嘴，看著床邊站著的人，她想看看自己的寶寶，她想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林母將腦袋扭到了一邊，陸允琛走了過去，坐在了顧念身旁。
「念念，先好好休息。」
顧念觀察著陸允琛的表情，發現了異常。
她雖然說話費力，可是自己腦子很清楚，為什麼她說孩子的時候，陸允琛和媽媽都是那個表情。
「我的孩子，孩子呢？」顧念有一些著急，她經歷了長達四個小時的痛苦，難道現在不能及時的看孩子一眼嗎？
「念念，醫生說你情緒不能激動，也不能亂動，你好好躺著，等你能下床了，我們再說孩子的事情。」
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自己能下床了再看孩子。
顧念怎麼能不激動，她的手捏住了陸允琛的胳膊，一臉的焦慮和擔心，「你抱過來給我看一眼，看一眼就好。」顧念話裡帶著些哀求，她不過是想看看孩子，難道這麼困難嗎？
顧念的話音剛落，一旁的林母忍不住哭了出來。
顧念心頭髮顫，她死死的抓住陸允琛的胳膊，等著他解釋。
「對不起，念念，你難產了，孩子是……死胎。」
「不！」顧念立馬否決，孩子怎麼會是死胎！她在暈厥過去的時候，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那麼的響亮，她怎麼會聽錯！
「念念。」
「你騙我！我的孩子在哪裡，你快說啊。」顧念急的掉眼淚，為什麼陸允琛會說自己的孩子是死胎。
「念念，你先冷靜，孩子被送去了火化，我們都看到了……」
「騙子！」顧念用力的推了一下，自己身子卻朝後倒去，肚皮上的傷口撕拉一下，她感覺到了讓人難以忍受的痛感。
她的孩子不會出事的！陸允琛騙自己！
「憑什麼讓我的孩子去火花，她明明活著！我聽到她哭了！我聽到了！」顧念面無血色，他們一定是騙自己。
她的寶寶，她的寶寶……
眼淚模糊了視線，顧念身子軟軟的倒在床上。
她的孩子怎麼能是死胎，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顧念哭到再次昏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她面無表情，只喝了一點點的水。
許媽和許爸負責下午照顧她，林母在陸允琛的陪同下回去休息。
許媽將孩子的死亡證明交給了顧念，顧念只看了一眼，就扭過了腦袋。
痛，痛的無法言喻。
眼淚流了下來，顧念分不清心裡和身上的刀疤哪個更痛一點。
「念念，你難產，我們都說要保大，孩子沒了以後還可以再生，但是你的身體不能跨了。」
許媽的話顧念沒有聽進去。
什麼死亡證明，什麼火化。
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她還沒看一下自己的孩子，為什麼他們就自作主張！
而且，而且……
她分明，分明聽到了孩子的啼哭。
顧念捂著臉，她怎麼能不難過，她的孩子忽然沒了，她懷胎十月！才生下來的孩子，那是她身上的一塊肉，那是她拚命保護的無價之寶，可是，可是自己一眼沒看就沒了。
顧念的情緒越來越低落，她不好好吃飯，只是喝一些湯。
體重在短短十天里瘦了十幾斤。
顧念真正的皮包骨，她還是無法接受孩子去世的消息。
顧念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她寢食難安，每晚都會被孩子的啼哭聲驚醒。
又過了五天。
鍾少銘出現了顧念面前，就在顧念讓他出去的時候，他卻關上了門，厚著臉皮坐在了顧念床邊。
「吃飯。」
「你走。我不想看你。」
「把飯吃了，我就走。」鍾少銘提著保溫桶，裡面是營養價值極高的鮑魚粥。
「我不吃，請你離開。」顧念扭過了腦袋，完全沒注意床邊的男人變了臉色。
「顧念，你知不知道擔心你的人都怎麼想？你看看你自己把自己折磨成了什麼樣子，那個時候你難產，如果不採取措施，死的可能就是你跟孩子兩個人！」
「你閉嘴！你這種人根本沒良心，又怎麼能體會我失去孩子的痛苦，你滾出去！」
「我怎麼會不知道！你難產的時候我守了一夜，我每天都半夜偷偷來看你，你以為你痛苦我就不痛苦嗎？這也是我的孩子！你非要把自己折磨死，自己才心裡痛快是不是。」
「這不是你的孩子，這不是你親口說的嗎？」顧念冷笑，將鍾少銘手裡的碗扔在了地上。「不用你假惺惺來這裡刺激我。」
「顧念。」
顧念沒有理會，腦袋扭到了一邊。
咚的一聲，她回頭看了過去，鍾少銘雙膝跪地。
「算我求你，為了自己的身體，吃一點東西。」
顧念的眼神閃了閃，看著跪下哀求自己的鐘少銘。
這個男人又瘋了是嗎？
為了讓自己吃飯，竟然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