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字號

  來慶忙迎上去，道：“英雄您回來啦？我一夜眼都沒眨，可也沒見有東西過來。”


  那人“唔”了一聲，走上前將信香跟紗籠收了，也沒說什麽，指了指那包裹。


  來慶見他並不多問，心裏暗喜，顛顛地抗了包裹隨那人進屋。


  那人身上卻還另背了一個包裹。兩人分別將包裹打開，大包裹裏竟是兩套鋪蓋，那人身上的包裹裏卻是些新鮮酒菜。還提了一隻水桶，說是打水用的。


  來慶手腳麻利地將小幾收拾幹淨，又重新擺上酒菜。


  兩人分別坐了，那人笑道：“想不到我白玉堂竟有一日會做此等蟊賊勾當，也罷，算是還了你昨日的‘衣’‘食’之恩。來，把酒滿上。”


  來慶陪笑道：“不敢當不敢當。”一邊將兩人酒碗倒滿。


  那白玉堂興致頗高，端起酒碗道：“你我在此等情形下相識一場，也是緣份，來，滿飲此杯。”


  來慶心說，大哥，這大早上的喝早酒要不要這麽猛啊，一邊道：“幹，幹。”


  喝得一會，白玉堂來了談性：“小老弟多大年紀？如何稱呼？”


  來慶也已醉眼朦朧：“小的名喚來慶，今年十六了，家就住在左近。敢問英雄……？”


  “我叫白玉堂，江湖上，唔，江湖上也小有字號。到此間來原本是為尋訪一件東西。”


  “是聚寶盆嗎？”


  “什麽聚寶盆？”


  “都說沈家有個聚寶盆，要是得了它可就發財啦，天天躺在家裏啥都不用幹了。你一定是衝著它來的。”


  “呃……我說你都十六了，怎地還如此矇昧。”


  “哦。那是要找啥東西？”


  “不知道。”


  “哈，那你還說我啥，啥昧來著，都不知道是啥你咋找啊？”


  “不僅不知是何物，還不知道此物究竟在何處。我與另一人訂了個賭局，看誰先找到此物。那人卻是另往別處找尋，現下也不知結果如何。”


  “賭局？你要是贏了能贏個啥？”


  白玉堂端起酒碗，怔怔出神，片刻方道：“若我贏了，則將失去一位朋友。若我輸了，也將失去一位朋友。也許最好的結果是平局，但將會有一位朋友鬱鬱終生。”舉起碗來一飲而盡。


  來慶大著舌頭道：“你這不是……不是白費勁嗎？還被……還被困在這裏身陷絕地？”


  白玉堂搖頭道：“昨晚上我四處察訪，發覺確如我先前所料，應是沈家大宅中發了時疫，隻是這疫病看來卻是凶險非常。”


  “既是，既是疫病，找醫生來看病啊，這又是騎兵，又是，又是大炮的，這麽大陣仗，搞得要，要滅門似的。”


  白玉堂冷戰一聲：“你懂得什麽，因為疫病燒掉一個城的事也不是沒有，那可是一個人也沒放出來。也就是沈家在朝廷裏頗有些依仗，不然還不知現在是個什麽場麵呢。”


  停得一停，又道：“今夜我還要去宅中察訪，你且好生歇息，晚上仍去守著……”


  來慶已然酒意湧上，伏案而睡。


  來慶被叫醒時已經入夜了，隻覺得頭疼欲裂。看來早酒還是不能喝啊。


  白玉堂此時已換回自己的衣衫，兩人就隨便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白玉堂還教來慶一手，告訴他若是去做些潛藏之事，事前萬不可飲酒，倒不是怕醉酒誤事，而是你手段再高，身上的酒氣卻是掩藏不住，極易被人發覺。


  來慶心中歎服。


  兩人來到樹下，白玉堂又拿出信香點上，放好紗籠，將竹管交給來慶。


  來慶看著陰森森的院子，想到昨晚的情形，有些瘮的慌，，聲息都有點打顫：“白，白爺，敢問您讓小的在這裏侯的是，是啥東西啊？”


  白玉堂哈哈一笑：“他媽的，膽子怎生這麽小。這是我跟外麵聯絡的方法，昨晚既然沒來，想是他們用的是‘天字號’，這些扁毛啥都好，就是鼻子不行，用信香不易尋來。不過這情勢倒是它們最合適。”


  “天字號？就是天上飛的啊？那是不是還有地字號？那又都是些啥？”


  “地字號多是些靈貓靈猴之類的，倒是伶俐，隻是像這樣被大批人馬圍著就很難進出了。”


  “好神奇啊。那是不是還有海字號？”


  白玉堂劈頭就扇：“去，哪那麽多廢話。好好守著去，若是誤了我的事，我就把你弄成人字號。”


  來慶縮縮脖子連說不敢，看著白玉堂又上了屋頂，就兀自像昨日一樣倚著樹幹坐在那裏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