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裡很安全
「我聽說你回國了。」莫淺淺的聲音里好像蒙了一層霧一般，尹清覺得淺淺好像又要哭了。
「恩，公司出了事，小熙一個人沒辦法處理，所以我就回來了。」尹清說。
「哦。」有些尷尬的沉默，在莫淺淺的最後一個字說出之後開始蔓延。
曾經最熟悉的友人，終於也被時間所改變，她們之間陌生到幾乎沒有了什麼共同話題了嗎，尹清悲哀的想。
莫淺淺沉默了許久，最後說：「小清，我們什麼時候見個面吧，好久不見了。」
一句好久不見，尹清的眼淚又要落下來，鼻頭一酸，她趕緊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說道：「好，你什麼時候有空？」
「平時我要上班，還挺忙的有時候，要不，就這周末好嗎？到時候我約你。」
「恩。」
尹清掛完電話，忍不住對著走廊的窗戶發獃，窗外有幾隻小麻雀飛過，停下，又飛走，思緒彷彿也隨著它們紛飛而去，直到身後楚然冷漠的聲音傳來：「你在幹什麼？」
尹清這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還在楚然的辦公室外面，迅速低頭擦掉眼眶下的濕潤，回頭說：「不好意思，我剛剛接了個電話，你吃完了嗎？」
楚然的眼睛卻緊緊的瞪著她，好像極為不悅。
她明顯是哭過了，眼睛紅紅的，剛才走神的樣子就跟八年前的樣子一模一樣，是誰的電話？她又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莫子離？
楚然的心裡忍不住開始猜測，隨即又嘲笑自己的猜測，何必要猜測呢，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進去收拾東西吧。」楚然轉過身，只留給她一個背影，聲音里忽然有些寂寞和頹敗。尹清楞了楞，隨即跟著他走進去。
陳詩音似乎已經離開了，辦公室里除了楚然沒有任何人。辦公室很大，甚至算得上空曠了，尹清忽然覺得在這麼大的辦公室里，整日里一個人待著的楚然，難道不會寂寞嗎？
她沉默的收拾好了餐具，剩下的食物都裝回飯盒裡，最後擦拭了桌子，然後準備離開。
楚然看著她迅速有條的做好一切，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準備離開，心裡的一團火又無名的冒了出來，一把拉住尹清的手腕。
也許是用力過猛，尹清纖瘦的身子一下子跌進了他的懷裡，整個人躺進了座椅里的他的身上，飯盒掉在了地上。
尹清驚慌的抬頭看他，試著撐起身子，想要離開。這樣的動作太曖昧，曖昧的她有些不安和緊張。楚然卻沒有任何想讓她離開的打算，手上用力將她摟的更緊。
「你，你要幹什麼！」尹清羞怒的低喊。
回應她的，則是楚然滾燙的嘴唇。他的唇似乎總是很燙，像一團火，隨時可能燃燼她的嘴唇。尹清立時覺得整個大腦無法思考，思維，情緒，一切都顛倒混亂。他的吻卻愈加深入，他的舌頭在她的口中肆意的翻滾，攪亂了她最後的意識。
「你可以繼續動，我不介意。」楚然的聲音帶著蠱惑和深邃，尹清立刻就不敢再亂動了。
直到腰間的清涼，尹清才略微清醒，發現自己的衣服竟然已經退去了一大半。
「楚然，這裡是辦公室！」尹清用最後的清醒喊到。
辦公室的門雖然關著，可是並沒有鎖上啊，要是有人進來，看到該怎麼辦？而且就算沒有人會進來，這個房間隔音不隔音，難道外面就沒有人聽到？難道楚然真的打算在這裡做那樣的事？尹清滿腦子都是那種慌亂的想法。
「這裡很安全。」楚然言簡意賅的打斷了她的所有臆想。
「可是……」尹清還想說什麼，但是聲音終於被掩埋在新一輪的火焰之中。
「別忘了，你的身份。別忘了，我要你做什麼。」他提醒著她，她痛苦而迷惘的睜眼看他。
他的身體緊緊的抱著她的身體，擁抱，糾纏，彷彿一生一世都無法分開的執著緊緊的包住了她。
尹清感覺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楚然的味道，氣息，睜開眼，他閉著眼睛縱情的在她的身體里，無法再去思考別的，寧願死在這一刻。
可是痛苦和寂寞，卻仍然靜靜的包圍著他們……
周六的中午，陽光正明媚，曬在臉上略微有些刺痛，尹清打著一把傘就出門了。
和莫淺淺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小時，但是她就是特地出來的早一些。一個人坐在咖啡廳里，喝著咖啡，靜靜的想著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不可理喻。
老實說，楚然並不是那麼喜怒無常，除了送飯的那次他的臉色很差，做事極端了些之外，之後的日子，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大多數時間裡，她真的好像被他眷顧在了一個溫室里，外面的一切，公司，父親好像都由他在處理。有時候他會告訴尹清一些公司的目前狀況，可是大多數時候他只是照例給她錢，給她卡，儘管她幾乎就不出門，也從來用不到錢。
然後晚上抱著她睡覺。自從他們突破了那層關係之後，一個星期里總有幾天楚然會要她，每當這時候尹清都覺得思想和身體彷彿都不是自己了的一般，完全沉浸在楚然的氣息中。
可是過後，看著他熟睡時緊閉的雙眼，英俊的面容，略微薄的嘴唇，如此的熟悉，帶著過去的記憶，心裡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和空虛感。
尹清自己也不明白，她究竟希望的是怎樣，所以只能就這樣一日又一日的過下去。
可是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她幾乎產生一種錯覺，好像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了隔了八年，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像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也說不定。
她，尹清，現在是楚然的女人，生活在楚然的家裡，這裡本來就是她該在的地方，而同時在英國的八年，就像夢一樣的遙遠和不真實。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這樣模糊的感覺也沒有什麼不好。可是另一個人的臉，另一個嘴角的溫柔的笑容，那十多年的記憶，最初的美好和期待，以及被奪走的時候，那個人滿臉滿身都是血的噩夢，一切又總是不經意的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