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黑夜之欲為又何
天空裏的星星在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原有的光亮，悄悄的躲進了雲層裏，讓這個黑夜格外的黑暗，一如硯台裏的墨汁一般，沒有了顏色，隻有一望無際的寒冷與孤獨。
站在書房裏的顏澈，不知道為什麽今日就是沒有一丁點的睡意他站在窗口處，看著外麵並看不見的風景而沉默著。
忽然一陣冰冷的寒氣傳了進來，可是卻沒有讓顏澈轉過頭來。
“皇上，您吃一點吧，晚膳的時候您就沒有吃東西。”小夏子的手裏端著一個食盒，裏麵是他去禦膳房熱的食物，看著皇上的樣子，他不禁有些擔心，不知道為什麽皇上這幾日似乎有著格外重要的心思，不過卻是讓他越來越不明白的心態。
這不他給皇上準備的燕窩粥，都不知道熱了幾回了。
而這次的話語卻依舊沒有換來皇上的轉身。
“小夏子你去睡吧，朕還有些事情沒有想明白。”但是顏澈的話卻讓小夏子再次跪了下去。
“皇上都沒有休息，做奴才的如何去休息？皇上這不是要折煞奴才嗎？”小夏子一臉委屈的模樣，讓顏澈忽然轉過身來，他優美的唇瓣處浮現出了一絲鬼魅的笑容，深邃如墨的眼眸裏，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隻要朕不休息，所有的人都不許睡覺是嗎？”他的話仿佛是從天邊飄過的語氣，不帶任何的感情，讓小夏子雖然摸不到頭腦，卻可以感受出來，皇上此刻的心境。
跟在顏澈身邊久了，他忽然之間有了一種感覺，那就是皇上的心思似乎越來越難揣測了。
“皇上是真命天子，是天下的王。”可是不知道怎麽的，小夏子就是往下說不下去，更不知道該說什麽，跟在皇上身邊這麽多年了，第一次感覺到皇上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讓他摸不到心思。
“朕是王，孤獨的王。”說和就邁著步子準備往外走，小夏子看的出來皇上這是要出去，於是趕緊取過披風給顏澈披上之後，便小跑的跟了出去。
顏澈並沒有讓沒有讓許多的人跟在自己的身邊，除了必須跟著的禮儀宮女太監之外，並沒有其他，他大步的走著，小夏子抬起頭看著皇上走的位置，忽然感覺到皇上是要去珍妃的宮裏，可是剛開嘴，就看見皇上那冰冷的眼神一下子就讓他停止了喊聲。
“越來越不懂規矩了，朕說去哪裏了嗎？自作主張的東西。”顏澈的話讓小夏子伸出手對著自己的臉頰就打了一下。
“皇上都是奴才多嘴了，該打。”不過顏澈也不是真的想罵他，隻不過是為了給某些人聽的而已。
他挑動著眉頭，感受著冷風拂過的滋味。
更抬高了嗓門。
“去佳人閣，這個時候翠貴人一定還沒有睡，朕還真有些想她了。”一句話讓小夏子趕緊喊了句，擺駕佳人閣。
幾個人朝著佳人閣的位置走了過去，而旁邊卻有一個小人悄悄的也走了。顏澈在轉身的時候看見了那個消失的白色，柔嫩的嘴角處浮現出了一絲笑容，而眼底更是浮現出了一絲精光。
而珍妃的寢宮裏此刻卻是燈火通明，似乎也沒有睡覺的意思。
珍妃宮裏的宮女看著自己家的娘娘，說不出來的怪異，但是卻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沒有開口。
下午的時候，皇上就派人送來了自己許諾的東西，不僅送來了南疆送來的珍品綢緞，還有那套千年寒玉的首飾，她撫摸著那熟悉的綢緞花紋，卻沒有任何的喜悅，她知道自己是想家了，想自己的那個母後，可是這樣好的綢緞，母後一輩子都沒有看見過，想到這裏，她一雙美目不禁浮現出了一層水霧，讓她好看如星光一般的眼眸裏浮現出了點點哀傷。
記憶如潮水一般瞬間就把珍妃的記憶拉開了，讓她來不及擦去眼角處的淚痕，就已經回到了那個和親的夜晚。
在南疆皇家宮殿裏，珍妃一襲淡綠色的宮裝，站在皇上的麵前，她的旁邊還跟著一位中年的妃嬪，可是從渾身上下看來，似乎沒有一絲貴重的首飾，但是白皙的麵容上卻掩蓋不住她的嬌媚，可是卻無奈歲月的侵蝕。
不過高高在上的皇上卻一揮手讓她離去，隻留下了珍妃一人。
隨著宮門重重的關上，他才用自己蒼老的聲音開了口。
“這次和親讓你去，你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南疆王的一句話讓珍妃所有的希望都在這個瞬間土崩瓦解。
她驚愕的抬起她甚至還有些稚嫩的小臉，滿臉的不可思議，她怎麽也想不到父王竟然會讓她去和親，宮裏有大把的公主，為何會輪到她？
聽年長的姐姐們說，據說和親的人最後的結局都不好，如果遇見一個知冷知熱的王還好，度過自己餘下的生活，如果遇見一個暴怒的人，連生命都是一個問題，更重要的是她這一生都要遠離自己的家鄉，永遠都要和自己的母後分離。
想到這些，她略帶哀傷的便開了口。
“父王，女兒可以不去嗎？女兒放心不下母後。”可是她的話一說出來，南疆皇後便走了進來，與母後身穿相比，她渾身上下的富貴，讓她清晰的看見彼此的差距。
她微微一蹲身，給皇後行了一個萬福，她知道父皇及其寵愛她，而自己的母後年老色衰不在讓皇上喜愛，可是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有那個女兒能抵擋過歲月的痕跡。
“公主這是怎麽了，一張小小的臉蛋，竟然還掛著如此讓人心疼的淚痕。快起來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麽還能如孩子一般不懂事，讓你父皇擔心呢。”皇後的話語讓珍妃抬起眼眸，雖然心裏不舒服，但是還以平和的態度開了口。
說著就伸出手準備過去扶著珍妃，可是皇後的手剛剛碰觸到珍妃的胳膊，珍妃細嫩的胳膊上就感覺到一陣陣的刺痛，她皺著她細細如柳葉一般的眉頭，感受著那份痛楚，她知道自己不能說出來，就算自己說出來，父皇在這個時候也是不會相信的。
“多謝皇後。”她的態度讓皇後微微一笑，不過珍妃卻看見她手裏那個紅如火炭一般的帕子上，仿佛如鮮血一般，展示在她的麵前。
“皇上，都這個時辰了您該就寢了，這件事情就交給臣妾辦吧，臣妾一定讓公主風風光光的嫁到北明，會以臣妾女兒的待遇過去的。”說著皇後的眼眸裏就無法掩蓋的喜悅讓皇上十分的滿意。
“你看看你公主，都這麽大的人了，竟然還如此讓父王不省心，倒是皇後如此的貼心，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皇上隨朕一起去吧。”說著不在理會裏麵上的珍妃，兩個人在侍女的陪同下一起離開，不過在皇上與皇後走到門口的時候，珍妃清楚的看見皇後回過頭來，露出了點點的笑意，不過珍妃明白裏麵更多的是炫耀。
她的年輕貌美是最大的資本，而自己卻什麽也沒有，有的隻是一個不受皇上寵愛的母後，與自己卑微的身世，即使自己是公主，卻也是一個不受寵愛的公主，在後宮的女子所有的待遇哪個不是與寵愛掛鉤的。
她慢慢的從裏麵走了出來，當她回到自己寢殿的時候，看見了自己的母後正在給她縫製一件衣服。說是寢殿還不如一個上等宮女所在的房間。
不過這些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自己的母後。
“母後這些事情交給女兒就好了，您身子不好不要操勞。”說著就要拿下她手裏的東西，可是她的母後卻搖了搖頭。
“你不幾日便要出嫁，母後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給你做這件嫁衣，雖然你這輩子如不了心願，嫁入一個心儀的男子，但是聽聞北明的皇上也是一個儀表堂堂的皇帝，希望他可以對你稱心，千萬要記得抓住皇上的恩寵，比和母後一般，落得如此下場。就算想保護你，都沒有那個精力。“說完話她竟然哭了起來。
看著母後難過的樣子珍妃反而難過不起來，甚至說哀莫大於心死，其實如果能作為和親的公主，她嫁出去最起碼還能風光一點，反正自己是一個不招人待見的公主，隻是自己這一走，就再也看不見自己的母後了，想到這些她才是真正的難過。
她強忍住內心的疼痛伸出手撫摸著母後的眼淚，任由眼淚滴在自己的手心，感受那份溫熱。
“母後女兒雖然嫁到遠方，但是女兒會努力的讓自己不受欺負，到時候女兒不會讓母後失望的。”說著就用自己的手幫母後擦去了眼角那未幹的淚痕。
而她也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女兒，微微的點了點頭嗎，卻沒有說出來更多。
“好了，早點休息吧，母後趕緊為你縫製出來。”說著就拿起那件沒有完成的衣服，又繼續了起來，而珍妃也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是一個人合衣就上了床，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裏是如何的難受與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