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審判
我無意和鄭佳發生爭吵，她的話雖然激起了我身為一個男人的警覺，可我腦子裡轉了幾個念頭，最終卻還是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我相信你應該不會的，假如真看上其他男人了，那我祝福你就好了。」
我在鄭佳的大罵聲中逃離了出來，大門一關，一隻抱枕卻順著門縫砸在我後腦勺上。
我苦笑不止，把抱枕沿著門縫塞進去，慌忙跑下了樓。
鄭佳現在對我越來越凶了，但我不怪她，換了我是個女人，別人這麼對我，我也會充滿怨氣的。
走在附近的小區公園，我隨便找了把還算乾淨的椅子，靠在椅子上眯著眼睛打瞌睡。
我雖然不是野獸，但在紅桃K贈與我能力的同時，也獲得了很多類似於野獸的習性，就好像現在的我，覺得在外面風餐露宿，和躺在家裡的大床上睡覺，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也沒有絲毫不習慣。
我真害怕某天一覺醒來，我發現自己喜歡上吃生肉，喝人血了。
夜裡的南羅市燈火璀璨，現代文明高屋建瓴，就算任何時候路燈都是亮著的，可我靠在長椅上，眯著眼睛看天，內心卻越來越渴望逃離都市，進入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子去生活，這種渴望，幾乎成為了某種本能。
到底是我在城市中打拚累了，還是基因中偏向野獸的哪一個方面，變得越來越明顯了？
我不得而知，但我現在的感官遠比之前更加敏感了，隔了十幾米，我都能夠發現有人類的腳步聲，正輕輕靠近我。
「小夥子，深夜一個人在外面，是不是遇上煩心事了，要不要來罐啤酒？」腳步聲在距離我還有半米的地方停下，隨後，響起了一道略帶蒼老的聲音。
我回頭，看見一個老人，手裡牽著一頭京巴犬，另一隻手上卻抓著兩罐黑啤酒。
老人打扮得很體面，身上穿著裁剪得體的西裝，頭髮白了一半，剪著張紀中那種大鬍子，但梳理得一絲不苟，有種歐洲上世紀的那種紳士的風格，手上拿著一疊報紙，很平靜。
不過他腳下那隻京巴犬，看我的眼睛卻充滿謹慎和惡意，壓抑著嗓子，發出野獸間的交流與嘶吼。
「抱歉，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我起身看了他一眼，又重新躺下。
我雖然沒多說什麼，但行為已經很明顯地表達出了我的意圖，我現在不太希望被人打擾。
「其實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跟你一樣，一個人來到公園長椅上坐著，看著天空，思考很多哲學話題，」
可老人好像沒明白我的意思，反而自顧自地坐下來，和我一樣抬起頭看天，「小夥子，你喜歡哲學嗎，普羅泰戈拉說：人是萬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者不存在的尺度！你覺得怎麼樣？」
我搖搖頭，「不好意思，我不喜歡哲學。」
「那你有沒有思考過，人類的獸性話題？」
「您到底想說什麼？」我坐起來，仔細打量了他一眼，從長相看，這個人應該是一個富有涵養和風度的老年紳士，也許是個大學教授或者畫家什麼的，他眼中洋溢著很濃郁的藝術氛圍，可能很多人第一眼，都會把他認作是藝術家。
當我不一樣，我在他身上同樣嗅到了一種獸性，還有淡淡的血腥味，直覺告訴我，這是個很危險的人。
「你討厭死亡嗎？」
「討厭！」
「別人的死亡呢？」
「一樣很討厭。」
老年紳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的確，死亡無論對於人還是野獸來說，都是一種很值得討厭的東西，可死亡無處不在，就像這座城市，每時每刻都在上演著，小夥子……」
說到這兒，他把頭轉向了我，「我們每個人都是死亡的製造者，也是死亡的受害者，可為了活下去，或者出於某種利益的訴求，卻不得不製造出更多的死亡。」
「人類無休無止的自然擴張，讓這個世界瀕臨崩潰，我們總是在可望秩序，卻很少有人意思到，重要掌握力量，其實秩序可以有自己來制定。」
「你來找我目的是什麼？」我不喜歡這種談話方式，已經開始把眼睛眯起來了。
老人淡笑，「你不用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反而懷著一份欣賞，有人說你很聰明，所以我想提前和你見見。」
「你又是誰？」我不定聲色地把手藏在了後面。
老人眼中閃著睿智的光，「我嗎？我的名字叫審.判，其實我更願意別人稱呼我為月亮，可惜月亮這個頭銜，已經有人繼承了。」
「審.判？」我偏著腦袋，把眼睛眯得很緊，「審.判誰，誰給你的權利讓你審.判的，你是法官嗎？」
審.判這個稱呼，讓我想起了西方的一種古老的占卜遊戲，22張主卡牌，審.判和月亮都名列其中。
除之之外，還有愚者、教皇、國王、戀人……
等等，紅桃K的字面寓意，不就代表著國王嗎？
我狠狠抽了一口涼氣，猛地從長椅中站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老人。
「看來你好像發現了什麼，我的話太多了是嗎？」老人很平靜地望著我，他的雙眼如同漩渦，很有穿透力，能夠洞悉人的靈魂。
我手足冰涼，很謹慎地望著他，「你不要告訴我，你和紅桃K是同一類人！」
大卡那牌一共有78張，22張主卡牌，56張副卡牌，如果我的這個猜測是對的，那豈不是存在78個和紅桃K一樣的魔鬼？
老人笑道，「小夥子，你不必那麼在意，紅桃K只是個冒名頂替的傢伙，他算不上真正的國王，國王的最終人選一直沒有出現，比起他，我更看好你。」
審.判的話讓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回答代表著默認，我已經從他身上，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你為什麼總是擺出一副劍拔弩張的造型，好像隨時都打算跟我動手一樣。」審.判伸出手掌，往下面壓了一壓，「我的出現，讓你很不安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本來在我的心中，紅桃K已經足夠恐怖了，可我絕對有理由相信，出現在我面前的審.判，比紅桃K更加恐怖得多。
我渾身的肌肉都在緊繃，虎視眈眈地看著這個出現在我面前的老人，我已經開始打算逃跑。
「你的出現，不在我的遊戲規則中，所以我不會拿你怎麼樣，只是一次小小的見面，沒想到會讓你這麼不愉快。」他站起來，對我輕輕一笑，「我有個老朋友好像就在附近，我得走了，否則讓他碰上，又會是一場麻煩。」
「來都來了，你不再陪我坐一會再走嗎？」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的微笑。
隨後出現在公園裡的，是個令我絕對想象不到的人，劉老三！
他手上抓著一柄桃木劍，肩上還扛著一根竹竿，模樣邋裡邋遢的，快步從黑暗中走來。
「劉老三，你不是……」看見這一幕，我瞠目結舌，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明明用刀子捅進了劉老三的心臟，為什麼他現在還能活，難道出現在我面前的劉老三，是鬼？
劉老三對我輕輕搖頭，示意我別說話，他眯著眼睛，把視線轉移到審.判身上，「看來我猜得果然沒錯，發生在這小子身上的事情，真的和你們有關。」
審.判無奈地攤開了雙手，「老朋友，你想錯了，我不在他們那個遊戲圈裡，這些孩子也不值得我陪他們玩。」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劉老三把臉一沉，我看得出，他對這個老人很忌憚。
「只是隨便逛逛，這個回答你滿意嗎？」審.判永遠擺出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好啦，我想回去休息了，你又想攔我嗎，在這裡……恐怕不太好。」
劉老三冷哼了一聲，虎視眈眈地站在我身邊，目送審.判離去。
直至那道身影離開之後，我才緩緩鬆了一口氣，可以想起身邊站著的劉老三，又把心提起來了，該不會他真的變成鬼來找我麻煩吧？
「你怕什麼，怕我吃了你？」審.判一走，劉老三那種氣勢洶洶的目光立馬就變猥瑣了，跟只耗子一樣，賊眉鼠眼的，望著我呵呵傻笑，「小子，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沒少闖禍吧？」
我還沒從他死而復生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愣了好久才開口說道，「你……你怎麼活下來的？」
「嘿嘿，」劉老三迴避了這個話題，把手搭我肩膀上，左瞧又瞧，嘖嘖稱奇，「你現在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是背後那個人對你的改造嗎？小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有些能力就像毒.品一樣，看起來很誘人，後果卻是很嚴重的。」
「我知道，」我掙脫開了劉老三的手，很謹慎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你到底是誰啊？」
劉老三笑笑不語，咧開滿嘴黃牙，「嘿嘿，小夥子，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走，當我徒弟啊？跟我學玄門法術，帶你裝逼帶你飛，肯定比現在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