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同情
女人溫柔卻堅定的聲音讓我非常震驚,我緩緩的道:「對,她不會知道的。」
「你這附近的環境很不錯。」昨天來的時候我已經就發覺了,雖然她住的只是一個單間,但是明顯是公寓式的,安全、整潔,不亂,附近的幻境也很不錯,在緬甸來說,也算是比較高檔的了,不然她大半夜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回來,估計已經被發現了。
「恩,」她點點頭,笑的非常溫柔:「我希望我妹妹的成長環境好一點。」
我有些感動,從她的話里我聽出了她對她妹妹周全的維護,她突然笑了,語氣有些嘲弄:「我不過是一個妓、女,所有人都覺得妓、女不應該住在這麼乾淨的地方,妓、女應該住在雜亂的貧民區,周圍都是混混流氓……你別看這地方小,其實這房租很貴,但是這裡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我妹妹會非常健康的成長。」
說到後來她語氣已經慢慢的堅定:「我只有這麼一個妹妹,我必須要照顧好她,讓她和其他孩子一樣,不會因為有我這樣一個姐姐而被人說三道四。」
說著她看了我一眼:「我從小是在那種亂糟糟的環境裡面長大的,從小看到的就是這些東西,所以到現在也只會做這種工作……但是我不想我妹妹走我的老路,就算她不能成為上流社會的人,我也希望她能成為一個普普通通,乾乾淨淨的人。」
「那你……」我嘆了口氣:「你為什麼答應帶我回家?」
「因為你錢多,」她笑的很無力:「而我恰好需要很多錢。」
我想我明白了一件事,雖然這單間外面的環境很不錯,看起來比較高檔,但是寧的家裡擺設卻非常簡單,除了陽台上的一些花盆,沒有多餘的東西。或許這房租對她來說,是很大的負擔吧,一個在夜總會上班的妓、女,花費了這麼多的心思來養她的妹妹……我實在是有些敬佩她。
我語氣也認真起來:「你是一個很好的姐姐,我為我之前的行為道歉。」
她笑了笑,雖然有些畏懼,但還是鼓足了勇氣:「你……你現在精神不錯,你傷口應該好了一些了吧?那你……那你可以走了嗎?」
我有些無語,繞了半天,還是繞到了這個話題上,本來我打算她不合作的話,我就用一些強制的手段留下來,或者直接綁架也是可以的,可是現在我知道了她的情況,我有些不忍心下手,就算是我下手了,可是她妹妹呢?我怎麼可能忍心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動手?
我自認不是個好人,但也不是十惡不赦的混蛋,只是我在猶豫的時候,寧的臉色卻突然變了……
此時,門外傳來了動靜,是鑰匙開鎖的聲音。
我立刻轉頭看向寧,她的臉色已經沉了下去,我剛想說什麼,她已經動作迅速的拿起桌子上亂七八糟的紗布塞到了床底下,然後盯著我身上帶血的衣服,有些手足無措,我動作麻利的脫掉,直接將旁邊的小沙發抬起來,塞了進去,然後在包里拿出一件襯衣穿上。
扣上最後一粒扣子,門打開了,一個梳著馬尾辮,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走了進來,她的身後背著一個米色的書包,身材偏瘦,一身乾淨利落的裙裝校服,下面露出一雙小腿。
我注意到,她的右腿被金屬支架固定住,下面是同樣的金屬鞋套,因此,小女孩走起路來,腳步聲非常沉重。
她和寧長的很像,不難想象,幾年後,她就會長成和寧一樣的大美女,這樣的美貌是上天賜予她們姐妹的,但是她的腿……
寧瞬間就緊張了,她看了我一眼,滿滿的都是哀求,或許是哀求我不要傷害她妹妹,或許是哀求我不要告訴她妹妹有關於她工作的真相。
她沒等到我的回應,就已經迎了上去,她妹妹看到我,略微有些意外,但卻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她笑著和寧說了幾句,聲音和泉水一樣乾淨清脆。
寧有些激動,她先是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頭又和她妹妹說了什麼,然後壓低聲音道:「她……她們學校臨時有通知,所以提前回來了……」
「還有……我妹妹聽不懂中文。」
我稍微鬆了一口氣,示意寧放心,大概是我一直沒有動作讓她放了心,她和她妹妹聊了幾句,然後告訴我她對她妹妹說我們是朋友,我點點頭表示理解,沖著小女孩笑了笑,小女孩也笑著回應:「hi。」
我還沒說話,寧已經和她妹妹不知道說了什麼,她妹妹撒嬌的回了句什麼,就坐到一邊的書桌前,不再講話。
房間里多了一個小女孩,我也沒有再開口的興緻,但是我也不好佔了她們兩個人的床,讓寧給我拿了一床被子,我順手將被子鋪在一邊的空處,笑著道:「晚上我就睡在這裡了。」
「這……不太好吧?」剛剛還畏懼我的寧似乎有些不忍心,我搖了搖頭換了個話題:「冒昧問一下,你妹妹的腿……」
寧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看了她妹妹一眼,低聲說了句什麼,不是中文,但我卻知道她似乎在罵人,隨後她才憂傷的道:「這是天生的,醫生說如果在她十五歲前動手術,趁著骨頭還沒有完全固定,說不定還能和正常人差不多,但是這種大手術,緬甸做不了,要去歐洲或者北美。」
她只是生硬的敘述,而且她的中文並不熟練,所以說起來有些磕磕絆絆的,但是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是感受到了語氣里濃濃的絕望,我心情有些沉重:「所以你才……」
她嘆了口氣,無奈的道:「所以我需要錢,非常多的錢。」
一個風月場所的女子,用自己的身體換來的錢,供著自己的妹妹,而且拼盡全力讓自己的妹妹有一個好的成長環境,除此之外,她還要存錢給妹妹做手術。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我確實被她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