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小小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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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開拍后，這場吻戲一遍過。
這么順利，搞得導演、經紀人以及全組人員都猝不及防，高興之余不免懷疑，這倆人剛才在房間里到底干嘛了……
宋知秋最是緊張。
離開片場上了保姆車后，她一個勁地問聶輕檸，他們在房間里發生了什么。
聶輕檸自然不肯說，只是道：“什么也沒發生，就是聊聊天，熟悉了一下。”
宋知秋倒也不疑有他！
畢竟這丫頭自己從8歲帶到現在18歲，她心思單純從不說謊，這一點還是知根知底的。
不過她還是道：“輕檸，這吻戲拍了也就拍了，但姐必須要告訴你，拍戲是拍戲，現實是現實，你可千萬別像之前那樣入戲太深，真的對這個林易產生什么感情！”
聶輕檸噎了噎，沒來由的有點心虛。
“秋姐，你想哪兒去了……”
“姐也是擔心你嘛，畢竟你這小戲癡，總是容易入戲太深。你還記得嗎，你本來是會游泳的，結果13歲那年演了一場溺水的戲，然后從那以后就怕水，一直到現在都沒好，還有去年……”
宋知秋把她那些事如數家珍，雖然語氣急躁，但顯然是對她的事十分上心。
聶輕檸無奈地笑了笑。
“秋姐，你放心吧！我現在大了，能分得清拍戲和現實，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了！”
“那就好！”
宋知秋將信將疑，又道，“我倒不是攔著你不讓你談戀愛，主要是，這林易有女朋友，你知道吧？回頭你們倆要是炒出點緋聞來，他一男的倒無所謂，你可就倒了大霉了，知道嗎？”
聶輕檸有些發怔。
“他……有女朋友？”
“對啊，就是你們星藝的，舞蹈系的一個女生，也是校園女神那種。兩人都是校園名人，所以這事全校都知道。”
“哦……”
聶輕檸低低地答應一聲，臉色如常，但不知為何，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
林易回到酒店，這才發現有個芳菲的未接來電，看時間，差不多就是他和聶輕檸拍吻戲的時候。
他莫名心虛，良心大大的不安。
趕緊打了個視頻過去，沒接，然后電話回了過來。
“喂，菲菲，我剛才在拍戲呢，沒接到你電話，別生氣啊……”
林易急急忙忙解釋。
芳菲語氣清冷：“沒生氣，我猜到你在拍戲呢。”
“哦，是嗎，哈哈哈……”
“……”
有那么一絲尷尬。
“對了，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么事嗎？”
“嗯……沒事了！”
“真沒事？”
“嗯！”
林易直覺不對勁，但此刻也不想多問，只想趕緊結束這個怪異的電話。
于是便道：“那行，你早點休息吧，等過兩天我這不那么忙了，去京州看你！”
電話那頭，芳菲停頓片刻，才清冷地傳來一個“好”字，兩人互道晚安，然后利落地掛了電話。
這頭，林易松了口氣。
那頭，芳菲卻無比寥落地坐在公寓的窗邊，看著外面燈火璀璨，臉上兩道清澈的淚痕。
她仰著頭，靜默無聲，連悲傷都是孤傲的。
就在三個小時前，芳菲剛剛被舞團通知，原屬于她的《只此青綠》領舞位置，被舞團首席鄭雪晴取代了。
團長找她談心，再三做解釋工作，左一個她還沒轉正，右一個還年輕以后機會多得很，最后來一句，是春晚導演覺得她太年輕名氣不夠，所以才要求換成首席的，噎得她說不出話來。
為了能在夢寐以求的舞團站穩腳跟，她除了同意，別無選擇。
但回到家里，小公寓原本滿載歡聲笑語，如今卻空蕩清冷，這讓她越發委屈。
給林易打電話，想要一個安慰，卻無人接聽。
這種現實巧合造成的孤獨感，壓垮了她堅守多年的理性，最終崩潰地無聲大哭。
哭完了，面對男友的安慰，她又回歸了理智自立的女朋友身份，選擇了不給他添麻煩，自己承受這一切！
……
第二天，林易還有點尷尬，但聶輕檸卻已經成功出戲，鏡頭前找回了從前的自信和從容。
所有她的戲，都是一遍過。
林易看得恍忽，搞不明白這女生，昨天還跟自己親得動情投入又害羞，怎么過了一夜，就迅速恢復出廠設置了呢？
他不解。
但也有些慶幸。
這樣蠻好，要再像昨天那樣曖昧下去，他就真不知該怎么面對芳菲了。
兩個主角演技始終在線。
今日繞不開的難題，是林驍。
平心而論，經過昨天導演的調教和這段時間在學校的認真學習，他現在的演技比之前已經強太多了，但離優秀還差得遠，頂多也就在及格線上下徘回！
然而今天要拍的，是重頭戲，及格可不行！
他演的江楓，師父剛剛被炸死，這個師父還不是那種普通的師父，而是對他有救命之恩。
就在昨天拍攝的戲份，也就是第一集，副隊長張成第一次出場問詢李詩情，就透露了他右手使不上力氣這個細節。
這是一個伏筆，李詩情后面被捕，通過說出這個細節，為自己面對警察審問時，說出的“循環”說法增加了可信度。
在后續劇情中會揭曉，張成的右手之所以負傷，是有一次在辦桉時為了救江楓徒手奪刀，留下的后遺癥。
這條線一出來，師父的死對江楓的打擊之重，也就合情合理了。
林驍現在需要表現出的，就是一種親人驟然去世，極度悲痛卻又不得不隱忍，想要查明真相為師父報仇的復雜情緒。
說實話，表演難度很大。
與昨天的“急脾氣警官”形象，所需要的爆發力相差太遠。
導演也很觸頭，但還是耐心地給他一遍一遍講戲，然后林驍一遍又一遍找不到狀態。
曹導有點想哭，現在唯有慶幸，還好沒讓他演男主角。
林易料到今天會是這樣，所以早有準備。
趁休息的時候，他把老哥拉到一邊。
“哥，你上表演課的時候，老師應該講過情緒借用的表演方法吧？”
“講過……可我長這么大，也沒經歷過這種事，根本沒有情緒可以借用啊！”
“我知道，所以我這不幫你來了嘛！”
“你怎么幫？”林驍疑惑。
林易詭異一笑，然后就跟獻寶似的，把藏在背后的平板拿出來。
“當當當當！”
林驍狐疑地掃過去，看清平板上的畫面，嚇得渾身一激靈。
“臥槽，這什么？！”
他本能地往后一閃，差點跌倒。
平板上，是一個燒焦了的面容，刑偵劇里都要打馬賽克的那種。
“我昨天的燒焦妝，你沒緣分一看，特意給你補上！”
“……”
林驍一臉便秘：我謝謝你全家了！
林易惡作劇得逞，得意大笑，隨即又嚴肅起來。
“從現在開始盯著這張照片，這不是演戲，是你親弟弟被炸成了這個鳥樣，你作為警察，想不想找出真兇，想不想為我報仇！”
說著，把平板往他手里一塞，林易揚長而去。
林驍有些嫌惡地看著，剛開始還覺得有點辣眼睛，但意識到那是親弟弟，不適感也就慢慢消退。
相應的，林易眼中那求生的本能、臨死的寂滅，深深沖擊到他的心里。
情緒便洶涌了起來！
再次開拍，是江楓追問男女主未果，一個人在衛生間看著鏡子審問自己無能的片段。
劇本上寫的是，江楓看著鏡子失聲痛哭，隨即又發誓，一定要為查明真相，為師父報仇！
完完全全是沖著林驍的牌面，特意給他加的戲，演好了，一個知恩圖報、有情有義的形象就出來了。
導演心里沒底，喊開始。
鏡頭前，林驍已經準備，眼神空洞透著哀傷。
就這一個眼神，讓曹士林心生期待，靜靜地看著監視器。
屏幕上，林驍看著鏡子一動不動。
其他工作人員大氣不敢喘，心里急地大喊：說詞呀，說詞呀！
然而林驍卻始終一言不發，連動都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導演的臉色，也從期待變成了失望，要喊停。
然而這時，林驍卻突然左右開弓，啪啪啪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全場靜得一聲不聞。
曹士林的眼神再次振奮起來，嘴巴半張，無比詫異。
“他……改戲了！！”
鏡頭前，林驍完全沒有照著劇本上的臺詞走，始終一言不發，但眼神已經變化。
從剛開始的空洞哀傷，情緒驟然悲戚洶涌，開始無聲的痛哭。
然而真相未明，大仇未報，警察的熱血使他連哭都不能放肆，于是勐地一低頭，扎進了洗手盆湍急的水流下。
流水嘩嘩，沖洗著他的頭發，他的肩膀無聲地抖動起來。
“停！”
曹士林高聲大喊，站起身來，激動到鼓掌歡呼。
其他工作人員也無不驚駭，之前還心有嘲諷，想著：你一個頂流，不好好唱你的歌，跑來演什么戲啊！
可現在，這些念頭絲毫不在！
心中唯有震驚。
林易和老爸站在人群外，聽著那邊傳來的掌聲，對視一眼，好不欣慰。
情緒張力最大的一場戲演下來，林驍不敢說在演戲上開了竅，但在江楓這個角色上的那一竅，算是徹底打通了。
后續戲份，他始終在角色里，現場效率提升了不少。
原本定下三天的戲，最后只用了兩天半就圓滿結束，這為劇組如期完成拍攝保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