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保家衛國
孫詩藍優雅地坐在餐桌上，時不時跟我說一兩句話，我卻有些心不在焉。
我差點忘記了，妍麗褀是顧晨的未婚妻。雖然他自己不承認，可是孫詩藍他們卻沒有否認過。
「彤彤，要和我一起嗎？」孫詩藍接過傭人遞過來的包包，笑容依舊親切可人。
她可能不知道我是為什麼進的顧家人，我自己心裡卻清楚，於是搖頭道，「阿姨，我就不去了。」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哦。」孫詩藍並不勉強，轉身出門。
顧成忠也放下碗筷站起身來。
「等下去部隊。」
我不知道他說的部隊在哪裡，卻也識相的不多問，跟著就上樓去換衣服。
顧晨上來摟著我的腰，撇了撇嘴吐槽道，「專.制主.義。」
顧成忠還沒走遠，可能聽到了顧晨的話，氣得身子一抖，我趕緊拉住顧晨，狠狠瞪他一眼。
軍車在昨天那條路停了一下，然後開進另外一幢房子。
有人過來開門，朝顧成忠和顧晨敬禮。顧晨立刻標準地回了一禮。
我覺得，這個動作可能已經融入了顧晨的骨髓，與他融為一體。
顧成忠沒有進任何一個房間，而是直接讓人搬了兩張凳子出來，悠悠坐下，又對著我指了指另外一張凳子。
「爸，是不是少了一張凳子啊？」
顧晨趴在我肩上，一點正行也沒有，連說話都是靠著我耳邊的。
顧成忠冷冷看他一眼，竟然直接一腳踹在顧晨小腿上。
「老子看你最近是過的太好了，忘了軍隊的規矩！」
顧晨冤枉道，「爸，我可不敢忘，不過我現在是在退伍階段……」
「退伍階段？」顧成忠打斷他的話，呵呵笑了兩聲，弄得我毛骨悚然的。
「你一天沒退，一天是老子的兵！」顧成忠指了指不遠處的塑膠跑道，「給老子操練跑步去！」
顧晨剛想反駁，顧成忠就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想讓她站著？」
顧晨頓時不說話了，低頭快速親了我一下，老老實實過去跑步。
顧成忠不說話，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傻愣愣地坐著。
「走吧，我帶你去轉轉。」顧成忠往顧晨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站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更不敢反駁，於是也起來跟著他的腳步。
這幢房子很大，有操場，還有單獨隔開的院子，共同點是每一個門口都有人拿著槍站著。
顧成忠不緊不慢地走著，終於，在帶我繞了一圈之後，開口道，「今天早上站那麼久，是什麼滋味？」
果然是在刁難我啊……
但是這個問題我卻不好回答。好在顧成忠也不需要我的答案，繼續道，「在這裡站崗的每一個軍人，他們每一天平均要站七八個小時。不能動，也不能聊天，說話。」
「在換崗之前，他們不能擅自離開崗位一步。用一個不好聽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們，那就是……木頭人。」
我猜不到顧成忠想給我表達什麼，但是他的話卻讓我心裡一震。
我沒想到軍人的要求會這麼苛刻，近乎變態的苛刻。
「沒有人一開始就能做到，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顧成忠緩緩說著，還抬頭向對面站崗的人回了一禮。
「但是他們為了保家衛國，付出精力，付出時間，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
顧成忠的聲音沉沉的，帶著嚴肅認真還有敬重。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目的，卻又好像不太明白，只好應著他的話。
「他們在雨里翻山越嶺，在毒日頭底下跑幾十圈，受傷是經常的事情。就像今天早上你說，不為其他，只因為顧晨的安全？」
顧成忠轉頭來看我，我點了點頭。
「其實，他們做這些，不就是為了保家衛國，守護人民嗎？」
我們走到操場邊上，顧晨和我們離了小半個跑道，揮汗如雨，卻揚著笑臉對我招了招手。
「顧晨是這麼過來的，我也是這麼過來的。我們所做的一切，是責任，也是理想。更是我們作為軍人的榮譽感。」
顧成忠的話沒有起伏，好像只是在敘述這麼一件事情而已，我的心卻已經不再平靜。
「我了解顧晨，他說放棄，可能真的就會放棄。但是……你真的能就這麼看著他放棄他最愛的東西嗎？」
顧成忠已經說的很明顯了，我不無動容。
顧晨愛這個職業，或許在他眼裡，這已經不僅僅是職業了，也是他的理想，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難道真的要讓他為了我……放棄這些東西嗎？
「你好好想想吧！我想，現在可以勸回顧晨的，應該只有你了。」
顧成忠彷彿嘆氣一般說完這句話，並沒有要求我做什麼，卻已經拂亂了我的心。
顧晨還在跑步，下顎緊繃，嘴唇微微抿著，額頭上不斷流下汗水，臉龐堅毅。
我突然想起了開門時他敬禮的那一剎那，那麼莊重肅穆。
我是自私的，我希望我可以永遠和顧晨在一起。如果今天顧成忠沒有告訴我這些，我想我僅僅是感動顧晨所做的一切。
可是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他放棄的是他的一切。
我做不到了，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切。
「彤彤……」
顧晨一手擦著汗，另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可能是見我臉色有些不好，聲音立刻冷了冷。
「怎麼了？我爸欺負你了？」
我趕緊搖了搖頭，驚慌道，「你別亂猜，司令怎麼會欺負我呢！」
「你別被欺負了都不吭聲。我就知道老爺子讓我去跑步沒好事，他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
顧晨話音還沒落，就被顧成忠打斷了。
「你個臭小子，老子像是會欺負小姑娘的人嗎！」
顧晨幽幽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了。
然後整整一天，我們待在這裡，顧晨愣是沒離開我三步遠！有好幾次顧成忠都氣地差點要動手了。
我情緒一直有些低落，心裡想著顧成忠的話，早已陷入天人交戰。
這種情緒一直維持到下午回家的時候，聽到妍麗褀聲音的那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