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身世之謎
“葉小姐,你覺得我是會和你開玩笑的人嗎?蘇姨,她真的是你的親生母親。”見韓小汐仍然是拚命搖頭,他急了,一把從口袋摸出那張親子鑒定書,展開在她臉前,“葉小姐,你仔細看看,這是蘇姨去世前一天,讓我替你和她做的親子鑒定,你看看鑒定結果,就知道我紀昱南是不是和你開玩笑?”
即使韓小汐再不想看,可是,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看到的事實,還是讓她沒忍住抬臉看了一眼,隻看了一眼,她就全身僵住,打心底竄涼氣。
“蘇蓉和葉韓小汐,生物學上來看……99.9999%的母女血緣關係……”
她一時難以反應過來,隻是臉色煞白,全身哆嗦個不停,然後,就在紀昱南奇怪她的異常表現,想要安撫她一下時,她忽然痛苦的尖叫一聲,打掉臉前的鑒定書,扭身飛奔出了病房。
“葉小姐,葉小姐……”紀昱南也是急了。他怎麽會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
跟著她跑了幾步,竟然追不上她,眼見她衝進電梯就要走出這醫院大樓,他急得直接打了郎言的電話。
“老大,不好了,葉小姐跑出醫院了。”
“小汐不是在病房裏一直待得好好的,她為什麽會跑出醫院?”
“因為,因為我告訴了她,蘇蓉是她的親生母親,她看來又痛苦又不相信。”
“什麽?你告訴她蘇蓉是她親生母親?那她有沒有看蘇蓉給她留的信?”
“就是因為她不願看蘇姨寫給她的信,我才一衝動,把蘇姨生前讓我給她和葉小姐做的親子鑒定書給她看了,誰知她看了之後,尖叫一聲跑開了……”
“你說什麽?”此刻,那邊的郎言似乎也緊張起來,“那她知道,我和她是二十七年前剛一出生就被調換了的嬰孩嗎?”
“大概……不知吧?她什麽都不願意看……”
“什麽叫大概不知?昱南,我要被你害死了,如果她不知道,她會以為我和她是親生兄妹,那後果很嚴重……算了,我現在就去找她,你也是,一定要在醫院附近好好找找她。”此刻,郎言心情真是糟得不能再糟了。
掛了電話,他便邊走邊撥打韓小汐的電話,隻是,手機鈴聲響了很長時間,那端卻遲遲不接電話。
心裏升起極度不安,坐上車子,他立即發動引擎。
韓小汐跑出醫院,隻從口袋裏摸出幾枚硬幣,無法,看也沒看,隨意上了一輛公交車離開了。
公交車上,一站站的,乘客上來下去,不知換了多少,手機一直響個不停……這些,都換不回她神思,她如個沒有了魂魄的空殼人,思想一直處於遊離狀態。
母親?哥哥?
這些亂七八糟的,怎麽會都成了現實呢?
原本一直最痛恨的女人,竟然成了親生母親?原本一直最深愛的男人,卻成了同胞而生的親哥哥?
這樣荒謬狗血的事,為什麽要攤到她身上?
不,她不接受。
心在嘶吼,在滴血。
蘇蓉,你真的是我親生母親嗎?如果是,如果你當我是你親女兒,為什麽你要做什麽親子鑒定?現在,我連自欺欺人都不可以了,你這是在報複我嗎?是要毀了我的一生嗎?你死了都不願放過我嗎?
我恨你,蘇蓉。
阿言,我該怎麽辦?如果你是我的親哥哥,是不是,我們怎樣都無法在一起了?
可是,阿言,怎麽辦?我離不開你,一分一秒也不能和你分開……而我們,卻要因為這害死人的所謂兄妹血緣關係,而徹底分開。
不不,我做不到,阿言,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生無可戀!
坐在最後麵一排最裏麵的椅子裏,她心如刀絞的想著。
此刻,她根本沒有注意,周遭乘客對她投來的如同看怪物般的眸光,她也沒注意,司機師傅對她投來的異樣目光,她就那樣像沒有心的空殼人,苦笑,傻笑……
最後,當公交車駛進終點站,所有乘客都下完了之後,一切都變得超乎想象的安靜。
這時,司機師傅的聲音響起,聽在她耳裏,格外響亮,也格外紮耳:“姑娘,終點站到了,你不下車嗎?”
“終點站到了?”韓小汐的神思終於被喚回,茫然的透過窗玻璃向外麵望去,很陌生的地方,可她,還是下了車。
漫無目的,失魂落魄的走著……行人,車輛,街道,樓房……這些鬧市區的標誌,感覺越來越遠離她。
當她再次把視線移向周遭時,她發現,她已經來到海邊。
站在柔軟金色沙灘上,放眼望去,是浩渺無垠的大海。
她看著,心痛欲裂的感覺再次洶湧襲來,她滿懷蒼涼,悲傷欲絕的望向大海,無盡苦笑,淚水一顆一顆滑落下來。
海邊的風很大,很涼,吹起她的長發,也吹得她薄薄的病號服簌簌作響。
她嬌小柔弱的身子,仿佛一座雕像,孤寂淒涼的立在那兒,任海風吹著,任腳底逐漸漲來的浪潮慢慢浸濕她的足部。
此刻,她想到了和郎言由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戀相愛的點點滴滴。
她淚眼婆娑,苦笑著,海上每一朵翻滾的浪花,都變成了郎言神態不一的麵容……深情的他,霸道的他,幼稚的他,痞痞的他,愉悅的他,陰沉的他……
最終都幻化成情深不許的他:“小汐……無論你聽到什麽或看到什麽,都要記住一點,郎言愛你,這一輩子他隻愛你一個女人。”
“小汐,記住,你才是我真正的未婚妻,是我最心愛的女人。”
不不,她不要他變成哥哥,不要將來某一天,他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走向神聖的婚禮殿堂,而她卻要作為他的妹妹,眼睜睜看著,然後,還要送上祝福的話……
不,這簡直比世上最殘忍的酷刑還要殘酷,這樣的話,還不如拿刀直接捅了她,來的痛快……
“嗬嗬嗬……”她忽然仰起臉,狂笑起來,笑的越瘋狂,眼淚湧出的就越多,苦澀的,腥鹹的,滾燙的……每一顆無不再剜割著她。
“不,我不要……”她對著洶湧澎湃的海浪嘶喊,她一步一步,朝著前麵機械挪步……
海水慢慢沒過她的小腿,她的膝蓋……
冷嗎?很冷,很冷……
她仿佛回到了七年前那個痛苦的夜晚,她在漆黑夜色裏,孤苦無助的抓住一塊浮板,四周是無盡的黑暗和冰冷……
現在,比七年前有過之無不及。
她感覺更冰冷,更無助,更痛苦,更絕望……她的世界真的一絲光亮都沒有。蘇蓉,把她僅有的一絲光明溫暖都要奪去……
嗬嗬嗬……蘇蓉,我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即使是死,我也不會讓你拆散我和阿言!
海浪翻滾著,洶湧著,拍打著她腳底的沙地,她一步步向前,海水緩慢上升,漫過她大腿,腰部……
“不,郎言,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擺著小手,她驚慌的,朝著後麵不斷後退。
郎言怎會不知道她心裏在顧忌什麽?痛苦什麽?
他伸出手,向她大吼:“該死的,誰告訴你我們是親兄妹?”
韓小汐被他吼得一愣,隨即便想到什麽似的扯唇苦笑,苦笑中眼淚再次洶湧流出來:“阿言,對不起,鑒定書我都看過了,我是蘇蓉那女人的親生女兒,我們,這一輩子是有緣無分了!再見,阿言……”她心碎欲絕的說,說完一扭頭,縱身就朝海水裏躍去。
“……”郎言要被她氣死了。
她竟然不相信他?!
而且,還當著他的麵跳海尋死?
韓韓蘿,算你狠!
他想著,一咬牙,便也朝海裏躍去,去救無知的小女人。
幾分鍾後,全身濕透的兩人倒在海灘柔軟的沙地上。
“咳咳……”一陣猛烈咳嗽後,韓小汐睜開了眼,便看到背對著她的男人。
他似乎很生氣,留給她一個黑乎乎濕漉漉的後腦勺,對她的咳嗽也是置若罔聞。
“阿言,你怎樣了?”她爬過去搖晃他的身體。
“死不了。”男人仍然不肯轉頭看她,隻是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呃……”韓小汐被噎的一時無語,半晌,她才沮喪的再次開口,“阿言,你為什麽要救我?讓我這樣活著卻不能和你在一起,還不如死了痛快……”
“死死死……韓韓蘿,你忘了以前你答應我的,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輕易放棄自己生命。你死了,卻把我一人孤零零扔在世上……韓韓蘿,你好自私……”這次,郎言沒忍住轉了頭,望著她的漆黑瞳眸裏,冒著火星子。
“不是這樣的,阿言,我想讓你更好的活在這世上。所以,我才要尋……”
隻是,死字沒說出口,郎言便貼上來,用薄唇堵住了她的小嘴。
一吻作罷,她粗喘不定。
“韓韓蘿,我最後告訴你一次,我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你是蘇蓉的女兒不假,可我,卻不是她的兒子,懂嗎,韓,韓,蘿。”說到最後,扣住她肩膀,搖著她身子,他說的咬牙切齒。
“這……是……真的麽?”此刻,韓小汐平複下來後,見他如此鄭重嚴肅的神情,她忽然感覺到,他說的好像不是安慰她的假話。
“當然。”此刻,兩人已經坐在沙灘上,韓小汐把身子依偎在他懷裏,任他緊緊摟著。
郎言便把當年兩人剛一出生就被互換了身份一事,緩緩說給她聽。
說到最後,他不忘反問她一句:“記不記得以前,你曾說過……”
“說過什麽?”
“阿言,我們好有緣分,我們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呃,剛認識那時,我好像是很喜歡說這話。”韓小汐臉紅了,有些窘迫道。
“相信了吧?你雖然是蘇蓉的女兒,可我,卻不是她的兒子。當然,我更不是郎家人,我和你,是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如果你還不相信,我們就隻有去昱南那做鑒定了。”郎言仍然有些憤憤不平,抬指給了她一個爆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