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誓言，不離不棄
沉默，周圍一片安靜。
昏暗的燈光下，沐伊人略顯蒼白的小臉隱隱跳躍著暖黃色的光芒，那對幽深清亮的眼眸，也跳躍著繼續光點。
夜珞玠的心有些動容，看著她此刻令人憐惜的樣子，禁不住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容顏。
但是，沐伊人及時回過神來，小臉微微一側，沒有讓他碰到。
夜珞玠眼神一暗，手指在離她的小臉幾寸的距離下僵硬，然後緩緩地滑落下來。
沐伊人臉色雖然蒼白，但她還是淡淡一笑，輕聲說道，“你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來問，你不知道揭開人的傷疤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嗎？”
夜珞玠這會聽到她的話，知道那是真的，心狠狠一痛，聲音有些粗啞，“如果這是真的，你為什麽那麽傻？值得嗎？他值得你這樣為他做嗎？！”
說著，便激動的抓住她的雙肩，輕搖著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他遠比你所知道的還要可怕！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他為什麽誰都不要，隻要你沐伊人？！”
沐伊人聽到這話，眼眸不禁一變，心底仿佛是湧上了一絲莫名的害怕和不安，就像是以往的每一次，每一個在揭開秘密前的感覺一樣，看似平靜的背後，卻是隱藏著令人發指的殘酷事實。
“我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我知道……”沐伊人喃喃低語，仿佛是說給自己聽，又仿佛是說給夜珞玠聽，“是我惹上他的……如果沒有那一晚，如果不是因為我主動引誘他……他也不會要我……”
話中的多層意思，夜珞玠不可能不明白，聽著她說主動的話，心裏的痛在那一瞬間就扯的更大了。
“伊人……為什麽……為什麽我們會就這麽錯過了……”夜珞玠無力的放開她的肩膀，眸光含著一抹難舍的水汽。
沐伊人淡淡的垂下眼，沒有說什麽。
呼吸，愈加的沉重。
帶著一絲難言的窒息感，讓沐伊人想要離開他。
“伊人，那你出現在這，又是為了什麽，他就真的那麽重要嗎？”夜珞玠的話，將欲走的沐伊人又留了下來。
沐伊人沒有說話，隻是眺望著回廊裏的昏黃燈光，若有所思。
出現在這，是為了他，對的，是為了他啊……
“即使他有了未婚妻，你還是要這麽執著嗎？”
麵對夜珞玠不斷的追問，沐伊人隻能淡淡的笑了，笑的蒼白而無力。
靠在回廊的柱子前，沐伊人的眸光有些迷離，在夜色中顯得並不清晰，就像是有一團濃重的霧氣在氤氳著，渲染著她清麗的容顏。
“阿玠……”她淡淡的開口，聲音有些飄渺。
夜珞玠沉沉的看著她，等待著她的話。
“為什麽……你父親沒有對我趕盡殺絕？他不是恨極了沐家人嗎？”沐伊人看向夜珞玠，他溫和的容顏隱在昏黃的燈光下，浮出一絲令人心疼的憂傷。
夜珞玠眼神微黯半分，好看的唇邊劃開一抹無奈的苦笑，“伊人，我怎麽舍得然讓別人傷害你，即使那個人是我的父親，我都絕對不會允許。”
迷離的眸光變的有些搖曳，似乎是照進了一抹光一般，漸漸地散去那團迷離的霧氣，令沐伊人那對清幽的杏眸更加的璀璨光華。
而夜珞玠的話，依舊不斷地在她耳邊響起，“自從我父親知道你的身份還有你跟阿璃之間的事情後，他的確是想要對你們不利，但是……我不想讓他傷害你，因為我知道，如果這件事一捅出去，你必定無法再安全的呆在鳳城，我不讓父親這麽做，我跟他說如果他將這件事說出去了……那我……一定不會原諒他，我也不會繼續呆在鳳城聽他們的安排，我寧願帶著你……遠離鳳城，即使做一對貧窮夫妻，我都甘之如始。”
夜珞玠說這話時，那炙熱的目光飽含溫柔和愛戀，癡癡的看著沐伊人。
沐伊人的心有一瞬間的劇烈跳動，璀璨的杏眸甚至都染上了一絲水汽。
可是……
她毅然的轉過臉，不讓對麵的男人見到自己眼中的感動和脆弱。
“伊人……”夜珞玠喃喃的低喚她的名字，見到她微顫的肩膀，不禁地伸出手，想要將她抱入懷中。
但是，在真的觸上那消瘦的肩膀的時候，夜珞玠又不忍心禁錮著她的嬌小和脆弱，他好怕他一用力，眼前的女人就會破碎掉，就會從他的眼前徹底的消失了……
尤其是在這般迷離濃鬱的夜色之中，她的脆弱和蒼白，顯得更加的令人疼惜。
“對不起，伊人……”夜珞玠的手停在她的肩膀上，那略帶涼意的觸感讓他的手心有些發汗，但卻是讓他留戀不已。
沐伊人微閉著眼眸，秀氣的眉頭略皺，不知道他明明是在保護自己，卻還要對她說對不起。
“我以為提前告訴你，讓你跟我一起離開鳳城，是在保護你……可是……可是事實上……卻是傷害了你……”夜珞玠的聲音有些痛苦，另一隻手扶著額頭，心碎如初。
沐伊人在他掌下的身子微微一顫，立即睜開眼睛回過去望著眼前痛苦糾結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竟然如此的愛他……為了他，你寧願尋短見保護了他……都不肯跟我一起離開……”夜珞玠眼裏的憂傷劇烈的翻滾，就像是無盡的海潮，拚命的湧過來，讓他臉上的神情因為痛苦的回憶而異常的扭曲。
“你知道嗎？在我聽他說你自殺那時候……我好想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私欲，我竟然這樣傷害到了你……伊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別說了！”沐伊人猛地開口打斷他，心中一陣莫名的情愫湧上來，讓她不由地伸出手抱住了眼前這個看似痛苦萬分的男人。
被她突然抱住的男人，身子不可抑止的震了一下，瞬間僵住。
“你沒錯，你沒錯……”沐伊人幽深的眸底，那一片氤氳水氣更加泛濫，瑩瑩水光在昏黃的光線下閃著耀眼的光輝，彷如一串晶瑩的珍珠，在黑夜中閃動著。
她的內心，此刻悲痛不已。
她從不知道，這個男人愛她，竟然是愛的那麽的深，就像是她深愛著那個他一般，愛到連自己的尊嚴和生命都不管不顧。
可是，為什麽天意弄人，為什麽她會錯過了他，為什麽他還要對她如此的好？
阿玠……
沐伊人痛苦的閉上眼睛，一滴閃亮的淚水悄然滑落，消失在她光潔如玉的下巴。
“伊人……”夜珞玠深深地聞著她身上熟悉卻又陌生的味道，明明她就在身邊，但是他卻不敢伸出手回抱住她。
為什麽，為什麽呢？
因為他知道，她的心裏，愛的並不是他。
即使這一刻抱的再緊，下一刻她又會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投入他的懷抱裏，徹底的散去他的味道。
“伊人……是不是我們之間，就隻能這樣了……”夜珞玠的聲音有些酸澀，眼眸略緊，卻無法看清楚她的容顏。
“阿玠，對不起。”沐伊人輕輕地放開了夜珞玠，眼角閃過一絲的流光，抬起眼眸看著他，緩慢地抬手，用自己微涼的指尖，觸摸那張溫和如玉的容顏。
曾經這張讓她的心湖起了漣漪的男人，她終究還是辜負了他的心意……
“我從來都沒有奢望過，可以得到你這麽不顧一切的愛……”沐伊人輕啟櫻唇，眼裏的流光浮動的越加厲害，“我很感謝你，是真心的，若是以後我的不在了，我也會記得你對我的好。”
“不不不……不要說這樣的話！”夜珞玠的心有些害怕，連忙抓住她那冰涼的指尖，握在手心裏不斷地為她取暖，“你會一直都在的，而我，也會一直在背後陪著你，隻要你肯回頭，我一直都在……”
沐伊人淺淺地笑了，唇邊的弧度溫婉柔美。
她很是清楚，若是到了中旬那時候總裁確定之後，他和他之間，必定會有一方要離開，而她……隻能追隨著他，無論是什麽時候，她都無法再跟眼前這個男人走到一起了。
像是看出了沐伊人心中所想，夜珞玠溫潤的褐眸閃過一抹疼，低聲說道，“我不會和他爭總裁之位，即使父親有意讓我去坐，我都絕對不會去爭奪不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沐伊人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問道，“阿玠，那你可知道，若是阿璃拿到了實權，他會怎麽對你嗎？”
夜珞玠濃眉一緊，想到那個男人曾經對自己說的話，他說，他會好好的折磨害死了他母親的人，而夜珞玠也清楚，他若是能說出，那就必定能做到！
淒涼一笑，夜珞玠無力的搖搖頭，“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和我母親……他那麽恨我們……就像是父親恨沐家人那般……”
“阿玠……”沐伊人微微垂眸，隱去自己眼中的漣漪，淡聲說道，“如果你不想爭奪這個總裁之位……那麽……你就離開鳳城吧……我不想你們之間……有任何一個會出事……”
夜珞玠聽到這話，褐眸緊緊地盯住了沐伊人。
他想要從她臉上看到什麽，但是，出了僅止於朋友的關心之外，他什麽都沒有再看到。
心本已不帶有什麽期待，可是這一刻，他卻還是想要爭取一下，“伊人，如果我說，我要帶著你，才能離開鳳城，你願意跟我走嗎？”
沐伊人頓住。
夜珞玠的呼吸微微緊了些，一股勇氣從心頭爬上，禁不住伸出手抬起她光潔的下巴，逼著她對上自己炙熱的視線。
“我想聽到你的回答，你對我，真的連一點心動都沒有了嗎？若是你願意跟我離開，我想繼續當初我們在櫻樹下的誓言……”話音頓了一下，夜珞玠看進沐伊人杏眸深處的眼角，有些泛紅。
卻帶著致命的堅定。
“無論生老病死，無論貧窮富貴，一輩子，不離不棄。”
璀璨的瞳眸猛然一縮。
語音清晰肯定，像是一個暴雷一般，在沐伊人的腦海裏轟炸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