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陳年糾葛
蘇陽更衣梳洗之後，就帶著王氏前去了靖國夫人的院子，一進門，靖國夫人面色就有幾分不悅，道：「陽兒回來了？」
蘇陽不明所以，只好應道：「是，姑母返京，我沒能親自去接您，實在對不住姑母了，特意過來賠罪！」
靖國夫人看了一眼王氏，才道：「接不接也就是一個形式，是要心意到了，人不到有什麼關係，只怕是心意也沒到！」
「姑母說的哪裡話，是不是誰惹你不高興了？」蘇陽深知靖國夫人的脾氣，只好陪著笑臉哄道。
靖國夫人輕哼了一聲，道：「進了蘇府的門，就沒個高興時候，你這風塵僕僕地趕回來，是為了文娘肚子里的孩子，還是為了你剛剛死去的孩子？」
蘇陽一愣，沒想到靖國夫人說的這樣直白，一想到白氏，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便道：「姑母，不提那些糟心的事兒了，皇上也聽說您老回來了，說是要召您入宮陪太后她老人家說說話呢！」
靖國夫人聽這話，卻道：「你不要跟我打馬虎眼，白氏雖然只是個妾，但到底也有了你的骨肉，如今人死的不明不白，你怎麼能無動於衷？」
蘇陽嘆了一口氣，道：「姑母，人已經沒了，我還能怎樣？到底是她沒福氣罷了，你何苦為她鬧心？」
「你這是什麼話？你如今怎麼變得這樣無情無義，當初要不是你聽信讒言，將她送去莊子上，說不得現在就得了個白胖小子了，你就一點兒也不心疼？」靖國夫人惱怒地道。
蘇陽實在是沒法和她講清楚，只好順著她道：「那依著姑母，此事當如何解決？可查出來到底是誰害死她的？」
靖國夫人被這麼一問，倒是沒了話，她覺得柳氏和王氏的嫌疑都很大，可是現在那唯一的認證石嬤嬤已經沒了，如今說誰都無憑無據。
靖國夫人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是要你追根究底，到底是姑母也心疼你，都這個年紀了，還膝下單薄，你瞧瞧你二弟和三弟，哪個不是子女成群？可是你，甭管庶子嫡子，卻半個也沒有！」
蘇陽聽了這話，才又笑了起來，看了一眼王氏，道：「姑母不必憂心，如今文娘有了身子，我不愁膝下無子了！」
過去沒有兒子是被人下了毒，絕了子嗣，現在毒也解了，妻子也有孕了，他可沒什麼好擔心的，孩子要多少沒有？
靖國夫人看了一眼王氏，雖然心裡還有個疙瘩，但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兒上，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道：「那就更要精心些，你父親怎麼還沒有回來？」
「他還有些事兒要在外停留幾日，約莫後天就該啟程回來了！」蘇陽如實道。
靖國夫人點點頭，道：「罷了，今兒午膳你就留在這裡陪我一起吃吧，也好幾年沒見你了！」
「那我去吩咐廚房添幾樣菜，夫君，你就陪著姑母多說會兒話！」王氏倒也識趣，知道靖國夫人定然想留蘇陽單獨說會兒話，便找託詞先離開。
蘇陽本不欲她勞動，正要說什麼，卻見王氏給他丟了個眼色，蘇陽才明白過來，便由著王氏去了。
靖國夫人自然把他們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微微點頭，心道王氏如今倒是比從前機靈許多，靖國夫人見王氏走遠了，才道：「陽兒，這白氏死的可不單純，不是姑母多心，你可得仔細著些，雖然王氏如今有了身孕，但是難保不是她動的手腳，你多年無子，只有王氏誕下一個女兒，這一點，難道你從未懷疑過？」
蘇陽知道自己被人下了毒，所以並沒有多想，就道：「姑母，你對文娘多有誤解，她是個極賢惠的人！」
靖國夫人見他如此維護王氏，當他是為了王氏的孩子，便道：「哎……罷了，你有自個兒的主意！」
靖國夫人說著說著就有些疲乏了，道：「人老了，這身子也不如從前，我去裡面歇一會兒，飯時再喊我，讓明月陪著你說說話，你們也好些年沒見了！」
蘇陽看了一眼明月，道：「姑母自去便是，不必理會我，我還有些事兒要做，過會兒再來陪您老說話！」
明月縣主的臉頓時垮了下來，靖國夫人嘆了口氣，道：「也罷，那你去吧！」
說著也叫人扶她進了內室，蘇陽這才轉身欲離去，走到院外，明月縣主才追上來，喊住她：「陽表哥，你竟連一句話也不肯跟我說了？」
蘇陽無奈轉身，淡淡地道：「明月縣主有禮，男女有別，下官不便叨擾！」
「你……你竟厭惡我至此？蘇陽，你……太過分了！」明月縣主說著就落下淚來，像是多年的委屈突然決堤。
蘇陽看她哭的傷心，有些無措，道：「明月縣主，你這是何必？過去的事情早已過去，我已經放下，你又何苦還記著？」
明月縣主怔怔地看著他，道：「不……你怎麼可能放下，差一點……差一點你就要做我的夫君，我才應該是你的妻子，都是王文鴛的錯，是她設計陷害我！」
蘇陽聽她指責王氏，心裡泛起不悅，道：「明月縣主，我不希望再聽到您說污衊內人的話，當年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又何必我把話挑明！」
明月縣主一臉怒恨交加的表情，傷心地道：「你……你竟然幫著她說話，是她害我，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
蘇陽對明月縣主的無理取鬧，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道：「是不是我自然清楚，你休要糾纏不休，也不要去為難文娘，否則我必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說完就拂袖而去，留下明月縣主在身後氣的臉一張姣好的容顏都顯得扭曲起來，雙手握拳，眼裡充滿著恨意：「蘇陽，王文鴛，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午膳的時候，王氏帶著蘇惜沫一起過來了，席間蘇陽倒是難得地特別照顧王氏，除了不停地給靖國夫人夾菜之外，就是給王氏添菜，夫妻二人自然流露的甜蜜，讓明月縣主看的更加不是滋味。
飯後，靖國夫人笑著道：「我特意從益州帶了一些香茶過來，陽兒你以前去的時候最愛喝了，正好也可以消消食兒，叫人泡了你們都嘗嘗！」
「多謝姑母，我還真有些懷念姑母您親制的香茶！」蘇陽微笑著說。
靖國夫人招招手，丫頭就把茶端上來了，靖國夫人微笑著道：「你嘗嘗，看看姑母的制茶手藝有沒有退步了？」
蘇陽輕抿了一口，道：「嗯，還是一樣的香，姑母果然深精此道！」
王氏也端起來，喝了一口，說：「果然好茶，我還是第一次喝這麼香醇的茶！」
靖國夫人見他們喝的喜歡，自然也高興，道：「你們要是喜歡，就帶些回去，泡茶的時候要用泉水，最好是露水，第一水要棄掉不用，第二開水才剛剛好！」
「原來泡茶都有這麼多學問，姑祖母，沫兒受教咯！」蘇惜沫喝了一口茶，笑嘻嘻地道。
靖國夫人笑呵呵地說：「我這也是和你先祖母學的，她最精於茶道！」
蘇惜沫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蘇陽的生母謝氏，她看蘇陽的臉色稍稍黯淡了一下，忙轉移了話題，道：「那改日我也要跟姑祖母學制茶，聽說從採茶，採花就要花費不少精力呢！」
「是啊，我年輕的時候沒心思弄這些東西，現在閑來無事也就隨意擺弄擺弄，哎……只可惜卻沒人能品了！」靖國夫人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哀傷，大約是想起了自己的亡夫。
王氏突然捂著肚子，臉色有些蒼白，低聲喊道：「沫兒……」
蘇惜沫回頭，看到王氏臉色不對，忙伸手幫她把了脈，眼神驟然一冷，道：「爹，娘中毒了，快扶她去躺著！」
靖國夫人和蘇陽同時站起來，緊張地湊過去，蘇陽更是大驚失色地抱起王氏，靖國夫人趕緊道：「送到我屋子裡去！」
蘇陽二話沒說就抱著王氏沖了進去，蘇惜沫對墨香和墨痕吩咐了幾句，兩個丫頭趕緊飛奔出去。
蘇惜沫跟著進了內室，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銀針，道：「爹，你們都讓開些，把窗戶打開，我要給娘施針！」
王氏已經害怕的哭了起來，道：「沫兒……一定要救孩子，我不想失去他！」
「娘，你冷靜些，我一定會救你的，放鬆，施針的時候會有點兒疼，你要忍住！」蘇惜沫對王氏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希望能給她一點兒安慰。
王氏點點頭，平躺在床上，蘇惜沫的針朝著她肚臍紮下去，王氏吃痛地叫了一聲。蘇陽緊張地問：「沫兒，你娘到底怎麼了？」
「陽兒，你別吵著沫兒，讓她用心給文娘醫治！」靖國夫人將蘇陽拉到一邊，可是眼睛也盯著王氏，緊張的很。
蘇陽痛苦地拍了一下腦門，道：「姑母，我……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為什麼他們就不肯放過我，非要令我斷子絕孫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