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 韓氏慘死
第二天的清晨,太陽在厚厚的雲層之後,天地一片陰暗。
赫連君堯下了朝便往掖庭宮走,蕭雲和盧公公都跟在後面,都不敢開口說話。
剛進宮的美人,便遭人毒手,死狀可怖,誰會是兇手?韓美人得罪的人只有白昭儀一個,但是宴會之後白昭儀已經罰了韓美人半月月例,沒有道理還要下殺手。
掖庭宮外圍滿了人,宮女們神色慌張,另外兩位美人受驚過度,已經移去了其他宮殿。韓美人住的屋子被封了起來,荊良守在外面,見赫連君堯來了,便側身讓開。
打開門,血腥之氣便撲面而來,韓美人的屍體已經被送走,只是滿屋的血跡還沒來得及清理。看這一屋子的凌亂,也知道這裡曾經有過很激烈地掙扎打鬥。
韓美人應該不會武功,能讓她掙扎這麼久,那麼來人想來武功也不是很高。
「掖庭的守衛說,昨天掖庭宮沒有任何異常,他們巡邏之後便去睡了。誰知半夜聽見慘叫,卻也不見哪個屋子的宮女衝出來。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有人感覺到韓美人的屋子不對,撞開看的時候,韓美人就已經死了。」荊良靜靜地稟告。
赫連君堯皺緊了眉,他不畏懼鮮血,或者說沒有人比他更懂暗殺。逍遙宮本來就是暗殺的組織,這些把戲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玩,不夠看的。
在屋子裡找了一圈兒,尋了些蛛絲馬跡。皇帝陛下吩咐了蕭雲去將屍體的情況收集過來,便打算離開。
誰知剛一踏出掖庭宮,便看見初見那丫頭一蹦一跳地過來了,眼裡滿滿都是好奇地道:「皇兄,聽說昨晚這裡出事了?」
赫連君堯看著她的臉,怔了怔,隨即點頭。
初見膽子很小,但是好奇心很重,丫清早起來聽見紅錦說了這件事,第一反應是嚇得往綠綺懷裡鑽,第二反應是興奮地說要去看看。人才送進宮裡一天,就出了命案,赫連君堯要怎麼跟韓氏的家人交代?這件事不查清楚,難以讓人安心。
「讓我進去看看吧,我是從小看福爾摩斯和柯南長大的。」初見笑眯眯地道:「說不定我進去就發現線索了哦。」
皇帝陛下挑眉,一把撈住初見想往掖庭宮裡跳的身子,淡淡地道:「朕會處理,你不用去看了,很血腥。」
初見掛在嘉德帝的手臂上,不滿地道:「你知道誰是兇手了么?」
赫連君堯搖頭,他又不是神仙,哪能看一眼就知道了。不過跟韓美人有關係的目前只有白芷,白芷已經在雪松宮念佛了。即便證據都指向她,但是他覺得,不會是白芷做的。
初見嘖嘖兩聲,看著掖庭宮門口跪著的宮女,拍拍赫連君堯的肩膀道:「真相只有一個。」
帝王一愣,看著初見,驚訝地道:「你知道什麼?」
初見回頭,沖他燦爛一笑:「我只是說了一句口頭禪而已。」
赫連君堯:「……」
天色灰暗,人的心情也被影響得很不好。赫連君堯要去雪松宮,初見就沒精打采地跟著。以前的季貴妃住的也是雪松宮,所以初見對這個地方的印象也不是太好。
走到這裡,大概帝王也想起季貴妃了,輕聲對她道:「前些日子朕讓南宮城去活捉季香兒,結果他卻失手將人殺了,屍體拋下了懸崖。」
已經死了么?初見抬頭,看著雪松宮的牌匾,又想起了季貴妃曾經在宮道上攔住她,一臉高貴地讓她跪下行禮的場景。
罷了,人都死了,以前的恩怨也就算一筆勾銷。初見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聽見了。
白芷是昭儀,配了一個貼身宮女,兩個粗使太監和兩個粗使宮女。剛進雪松宮便聽得木魚聲有規律地響著,初見忍不住感嘆,工具備得真齊全。
赫連君堯踏進主殿的時候,主位上的椅子已經換成了香案,白芷背對著他們跪著,正在敲著木魚。
「皇上駕到——」盧公公唱了一聲,白昭儀好像被嚇了一跳,身子僵了僵,立刻轉身朝赫連君堯跪下:「臣妾參見皇上。」
「免禮。」赫連君堯看著白芷,輕聲道:「白昭儀心地善良,這便已經開始替韓氏超度了么?」
「是,臣妾心裡總覺得不安,想著替無故慘死的韓氏念些佛經,也助她早登極樂。」白芷神色很寧靜,又帶了一點悲傷,微微低著身子回道。
初見看了一眼四周,心想著這姑娘真是勤儉節約。雪松宮向來奢華,如今四處卻都是簡簡單單的擺設,連一件華麗的器皿都沒有。帷帳的色調也清冷,不知道的還以為來了嫦娥的廣寒宮呢。
「昭儀有心了。」赫連君堯輕微一笑,掃了一眼香案上的木魚佛珠,又聞了聞空氣里的檀木香,道:「韓氏一案,朕會親自查出來,還她一個公道。為了洗清你自己的嫌疑,不妨這會先告訴朕,昨天晚上,你宮裡可有什麼異常?」
白芷好像早就猜到了嘉德帝會這樣問,立刻又跪倒在地,平靜地回答:「臣妾昨日宴會歸來,不勝酒力,早早便上床休息了。貼身宮女瓶兒守夜,另外四個奴才都在自己的廂房裡安睡。臣妾已經問過他們了,除了晚上聽見驚叫,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語氣鎮定,表情也沒有絲毫破綻。
赫連君堯點了點頭,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多問了。韓氏的後事全由你料理,多費心些。」
「臣妾遵旨。」白芷以額伏地,恭送嘉德帝離開。
初見不滿意地跟在赫連君堯後面走出雪松宮,嘟囔道:「她說了一句你便信么?」
皇帝陛下頭也不回,自信十足:「她若撒謊,我看得出來。女子再殘忍,謀殺了人心裡也會有愧,能像她那樣平靜的,要麼是真的無辜,要麼就是已經久殺成性。白家小姐底子清白,自然不會是第二種。」
初見想想,好像也是。要殺人也不會是白芷親自動手,再說了,韓美人也沒太得罪她,只不過砸了一下額頭,也不至於要拿命抵。那麼這宮中還有誰會做這樣的事?
背後隱隱覺得有些發寒,初見猛地回頭看了看,然後蹭到赫連君堯身邊,壓低聲音道:「皇兄,我覺得暗處像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一樣。你說今天死的是韓美人,下次會不會就是我?」
「胡說什麼!」赫連君堯睨她一眼,停下了步子。
「好端端地殺你做什麼?除非是御膳房的人嫌棄你太能吃,或者是你累死了幾個廚子別人來找你尋仇,不然誰沒事會來找你。」
這話說得,又狠又准。初見撇撇嘴,腳尖默默地在地上畫圈圈。她的小命不值錢,但是總有些被盯上的直覺嘛,她的直覺一向很准。
「你昨天晚上…」嘉德帝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但是話說一半又不說了,低聲道了一句:「罷了。」便拂袖而去。
初見很迷茫,他想說什麼?昨天晚上?想問她昨天晚上有沒有不在兇案現場的證據么?那幹嘛問一半又不問了,她當然不可能是兇手好嘛。
難不成男人也是每個月有那麼幾天的?總感覺赫連君堯今天跟抽筋了似的,不太對勁。
聳了聳肩,初見同學決定回去繼續研究她的美容聖品。赫連君堯那麼能幹,兇手交給他一定能抓到的。她還是繼續混吃等死好了。
一路走到御花園,剛打算繞過去呢,就看見軒轅沖雨一臉憂鬱地坐在水池邊上,活脫脫像個要立刻跳下去以保貞節的良家婦女。
初見停下步子,放輕了腳步偷偷摸摸地走到軒轅沖雨身後。他正摩挲著手裡的蠱盅,看起來是在想事情。
眉眼低垂,安靜如玉。
本來想開個玩笑把他推下去的,但是初見同學很人性地考慮到了天氣和這人心情的原因,老老實實收回了爪子,在他旁邊的石欄杆上坐下,側著頭問他:「怎麼了啊,一池的鯉魚都要被你看死了。」
軒轅沖雨回過神,迷茫地看了初見一會兒,道:「昨晚上沒睡好。」
廢話,看那兩個銷魂的黑眼圈也看出來了。初見嘆了口氣,道:「沒關係,我以前暑假在婦聯打過義工,你有什麼煩惱跟我說就好了。」
她是婦女之友,什麼婚姻愛情疑難雜症月經不調都可以解決。
軒轅沖雨沉默了半天,猶豫地開口道:「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初見點頭:「然後呢?」
「她心裡有喜歡的人了。」軒轅沖雨繼續看著池水,聲音輕得如夢似幻。
「哦,那你換個人喜歡唄。」初見聳肩:「要不然在一起也不幸福,離婚幾率很高。」
軒轅王爺皺眉,不滿意地看著她:「換作是你,你做得到輕易放棄么?換個人,哪有那麼容易。」
能被時間和另一段感情替代掉的愛情,都不是真正的愛情。
初見支著下巴想了一會兒,道:「好像是不太容易換個人,那你就儘力一試,若是實在不能讓她喜歡上你,那再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