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之鳳

  「你……你……你這什麼眼神看我啊?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奴才很順眼,迫不及待地就想把我帶回去呢?」關洛飛擠眉弄眼。


  言錚給了他一個白眼,這才說:「說吧,你和關鳴郤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剛才去見過你母親,她一口咬定是關鳴郤在陷害你,她不肯說內情,你來說!」


  關洛飛的笑容就頓住了,垂了頭悶聲說:「沒什麼內情!」


  「是嗎?行,關二爺,既然你不能相信我,想必也不需要我的幫忙!算我這幾天都在多管閑事了,我不管了!再見!希望二爺上黃泉之路時一路走好!犯」


  她說完轉頭就走,關洛飛張了張口,想叫住她,可是又緊緊閉上了嘴。


  言錚在遠處站住了,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關洛飛。


  許久,她慢慢走回來,關洛飛看著她,苦笑:「你知道我不是不相信你!」


  「那你也知道,我不是不能保守秘密。」言錚揶揄道。


  關洛飛嘆了口氣:「我還想你進我們家的門呢,不想你對我母親印象太差!」


  「現在也不見的好!」言錚一想到關王妃那頤指氣使的樣子,的確沒什麼好感。


  關洛飛當然知道,垂了眼拔了一根草玩著,悶悶地說道:「我和鳴郤小時候感情還算好吧,不管他是不是喜歡我,至少表面他和我母親一樣,都把我當一家人……你聽說當年我們被抓走的事嗎?一群蒙面人把我們帶到了山上,我們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裡,鳴郤很照顧我,那時我很感激他……所以當我聽出其中有個蒙面人是我母親娘家的大叔,我就告訴了他……」


  言錚一點也不奇怪,關鳴郤受瑞親王寵愛,關王妃怎麼受得了,只有關鳴郤死了,關洛飛才能順理成章地繼承瑞親王的家業……


  「那個大叔想殺鳴郤,我自然不肯,就和鳴郤一起逃走,結果跑到一個山崖時,關鳴郤竟然把我推了下去……我掛在了樹枝上,鳴郤卻不知道怎麼就摔了下去……」


  言錚愣住了,關鳴郤那麼小就想殺關洛飛?

  「後來父親和母親還有其他人找到了我們,我當時撞到了頭,一直昏迷不醒,等我醒來,才知道鳴郤摔斷了腿,他對所有人說是為了救我才摔了下去,沒有提那位大叔的事!所以當父親問我時,我沒說出他推我的事,我想是我娘欠他的,他又摔斷了腿,這事就這樣吧……」


  「關鳴郤沒和你說為什麼把你推下去嗎?」言錚問道。


  關洛飛聳了聳肩:「我不是撞到頭了嗎?他來看我,問我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嗎?我說我就記得我們一起跑,結果就一起掉了下去……我不知道他相信了沒,反正從那以後,他依然一樣對我,關心我,指點我的學業……有時我想,是不是我當時誤會了,其實他沒推我,只是不小心袢倒了,就和我一起摔了下去!」


  「那你現在還這樣以為嗎?」言錚問道。


  「嗯,我願意這樣以為!你知道我們家不像其他家有很多兄弟姐妹,我們家就我們三個,關洛蘊出嫁后,我們家就只有我和大哥,他腿殘了,關家就只有我支撐著……我和他一起長大,我有很多朋友,他卻只有我最親……我希望看到他的孩子出生,一家人和樂融融地生活……」


  言錚懂關洛飛想要的生活,他雖然生在富貴的家庭,卻很孤獨,他渴望親情,所以就算自欺欺人也相信他能以自己的真誠維繫這個家。


  「這就是你和王妃不親的原因嗎?」


  關洛飛低著頭玩著草,淡淡地說:「母親在我心目中一直是慈善的,她待鳴郤比我還好,我不相信她會害鳴郤……可是我又怕這是真的……鳴郤可能不知道,有很長一段時間,每天夜裡我都偷偷溜去他房間外面候著,天亮了才離開……有一天我又去了,半路遇到了母親……她沒發現我,走到後門和一個男人說話……」


  言錚驚訝地睜大了眼,關王妃和男人私通?

  「那男人似乎很喜歡我母親,見面就想親她,我母親給了他一巴掌……可是後來又允許他抱了!」


  關洛飛嘲諷地撇撇嘴:「是不是很可笑,我父親一直想著鳴郤的母親,而我母親又有相好的人……我死死捂著嘴,不敢喘氣,後來聽到我母親說『徐帆不能留下了,他起疑了……』。徐帆就是那位抓我們的大叔……我當時還不知道什麼叫不能留下……等去我外祖家赴宴,無意中聽到徐帆一家遭強盜殺了,我才反應過來……我母親隨口一句話,就讓一家幾口人都丟了性命……」


  言錚同情地看著他,發現自己母親的這一面對關洛飛一定是個打擊,所以他以後和關王妃不親也很正常……


  「我一氣之下就跑去找我母親,我告訴她,別動鳴郤,除非她殺了我,否則只要鳴郤一出事,我立刻就把她做的那些事告訴我父親!我母親說不懂我說什麼,我告訴她,她知道我在說什麼,還說最好記住我的話,別把我當小孩……」


  關鳴郤說到這玩世不恭地把草叼到嘴中,笑道:「後來我就不用去鳴郤房間外候著了……而我母親那個相好也再沒來找過她,我想他一定也死了,我母親做事有時比我父親還果斷,她不會給自己留任何威脅的!」


  言錚贊同地點點頭,隨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沉聲問道:「還記得你們府上被打死的丫鬟嗎?當時陳竺玉說他和姣娘私通,後來這事以這丫鬟被打死告終……你就沒懷疑過這男人嗎?」


  關洛飛沉聲說:「我知道這男人的存在……我母親也知道,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和我母親決沒有關係……他……他應該才是陳竺玉的相好……」


  言錚愕然,關洛飛取下草,有些心煩地說:「鳴郤的腿受了傷,大夫說他可能一輩子站不起來……他娶了陳竺玉后,我心裡是希望他能生兒育女的……可是陳竺玉嫁進門半年肚子都沒動靜,我父親就急了,找大夫來給她看……陳竺玉也急了,有次脫口說不是她有病,是我大哥無能……這話對我父親是個打擊,後來就沒讓大夫再給陳竺玉看病……」


  「呃,那照你這樣說,陳竺玉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大哥的?」言錚突然想到了梁招娣的母親,如果這孩子不是關鳴郤的,陳竺玉去醫館就可能是去找梁招娣的母親……


  「這個我不知道,陳竺玉應該沒那麼大膽,敢生下這孩子吧!」關洛飛對女人的心裡了解不多,這話也是揣測。


  「陳竺玉和男人私通,你母親就不管嗎?」這如果傳出去,可是天大的醜聞啊!

  「我也很奇怪母親竟然沉默……王府她管事,她不說我父親也不會知道,有時我想可能是她想看大哥的笑話吧!」


  關洛飛苦笑地說:「大哥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他不說,我這做兄弟的也不好插手……我甚至想過,他願意讓這孩子生下來或者也是為自己的面子著想吧,他怎麼會讓自己成為帝都的笑話呢!」


  言錚眸光深沉,看來關洛飛低估了關鳴郤,他那麼驕傲的人,怎麼會戴著綠帽子養別人的孩子呢!寧可殺人,也不會恥辱地苟且偷生的!


  這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關鳴郤,他的確是嫌疑最大的人!也是陷害了關洛飛獲益最大的!


  言錚頭痛起來,關鳴郤目前為止都做的滴水不漏,她怎麼找出證據證明關洛飛是清白的?

  「看來只有先找到陳竺玉這位相好了,只要找出他,你和陳竺玉私通殺人這說辭就靠不住了!二爺,你告訴我他是誰?」言錚不相信關洛飛沒查過。


  關洛飛低低地說:「她表哥陳樞,在熙將軍帳下任左校尉,深得熙將軍厚愛,他和三殿下關係挺好。陳竺玉死了,空口無憑,沒有確鑿的證據你動不了他,你小心點!」


  言錚皺眉:「他成親了嗎?」


  「嗯,有兩個孩子了,他娘子是右丞相的千金,聽說夫妻關係挺好,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我真的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


  關洛飛苦笑道:「你說這是為什麼啊?他娘子比陳竺玉強多了,我認識,知書達理,溫婉賢惠,他為什麼還做這種事呢?」


  言錚嘲諷道:「很正常,男人都這樣,家花不如野花香,野花不如偷的香,墜進去,都沒理智了!」


  「我不會這樣的!言兒我要娶了你,就一輩子只守著你!」關洛飛趕緊表白。


  言錚給了他一個白眼:「少來這些花言巧語,你的姣娘沒死多久你就看上我,誰知道你娶了我回去不會馬上看上別人呢!關二爺,你聽說過民間有句話嗎?『寧可相信母豬會上樹,也別相信男人的嘴』。好了,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關二爺你休息吧,我回去吃飯了!等有好消息,我再來見你!」


  言錚說完就走,等關洛飛反應過來,她早走遠了。


  遠遠只聽到關洛飛吼道:「言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姣娘……你還想騙我多久,你們明明就是一個人……我喜歡的不是兩個人,是一個……你給我回來說清楚!」


  言錚聳聳肩,以後有機會倒要問問,他什麼時候知

  道她和姣娘是一個人的?

  *****

  言錚用了晚膳就一人在書房裡看梁大夫的醫案,醫案太多,她看不過來,索性把綠荷和蟬兒叫來,讓兩人幫著自己把看婦科的都翻出來。


  三人整理了半天,總算找到了幾份有用的案例,言錚一一對照,發現這些案例和梁招娣母親給人墮胎的時間吻合。現在事情差不多清楚了,這些人先找梁大夫看『病』,再由梁大夫推薦給梁招娣的母親,兩人合作一起發財。


  結果梁招娣的母親貪得無厭背著梁大夫敲詐『病人』,就惹來了殺身之禍。


  這樣看,梁大夫死的也不冤,如果不是關洛飛牽扯在內,說他被『病人』遷怒殺了也有人信的。


  言錚摸著下顎,看向綠荷道:「綠荷,羅衣送來的兩個孩子安置下來了嗎?」


  「和廚娘住在一個院子里,廚娘說她會照顧的,讓小姐放心!」


  「嗯,明天你和梁招娣說一下,為了他們的安全,先改個名字吧,對外有人問起就說是廚娘的遠房侄女,盡量不要讓他們外出!」言錚吩咐道。


  「好的!」綠荷話還沒落音,外面就傳來羅衣的聲音:「小姐,我有事找你,你出來一下!」


  言錚走了出去,羅衣湊上來低聲道:「小姐,派去跟著熙興平的探子受傷了,我把他帶回來了,你要去看看嗎?」


  「哦,那就過去看看吧!」


  言錚跟著羅衣到她住處,進去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半敞著衣服,正在給自己胸膛上灑葯。


  言錚一看,他胸膛被劃開了一大道傷口,葯灑上去頓時就被血沖走了,男子蹙眉咬著牙,拿帕子死死按了上去。


  「等我一下!」言錚趕緊跑回去,取了自己自製的藥箱就跑回來。


  「誰傷了你?」言錚邊給他處理傷口邊問道。


  「大小姐,他是龍九,太子殿下手下第三高手,比龍四武功還高!」羅衣在旁邊道。


  龍九咧嘴一笑:「大小姐,她這樣說是想告訴你,帝都能傷我的人不多,不是我不行,是敵人太狡猾!」


  言錚對龍九印象很好,這男人有張英俊的臉,嘴唇的弧角相當完美,襯著兩道有些飛揚的眉,坦率的眸子,看上去很陽光。


  「那是你不小心才受傷了?真可惜,你要是再不小心點,我見到的就是你的屍體了!」


  這傷離心臟不遠,如果不是龍九及時偏了一點,言錚真要給他收屍了。


  「大小姐怎麼不說,我是為了見你才故意受傷的!」龍九有些挑釁地看著言錚。


  言錚挑眉:「哦,我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嗎?」


  「當然……能讓殿下青睞到不顧龍四跟了他那麼多年,也要為她犯的一點錯差點殺了她的女人……我怎麼可能不見見呢!」龍九說著放肆地打量言錚,完全無視自己還在被言錚處理傷口。


  言錚笑了笑:「一點錯?龍九,言太子怎麼懲罰了龍四?你弄清事情的原委了嗎?這樣急著幫她討公道,是不是性急了點?」


  龍九抿了抿唇:「我和龍四關係不錯,視她為姐,為她出頭也是應該的!」


  「那你是把對言太子的不滿轉移到我身上了?」言錚毫不客氣地一拉線,龍九痛得皺緊了眉,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怒道:「你是故意的?」


  言錚笑道:「對一個要找我替別人出氣的人,你覺得我該手軟嗎?」


  龍九立刻揮起了另一隻手本能地想還寄,羅衣一見就瞪眼:「龍九你想做什麼?難道你想步龍四的後塵?」


  龍九氣鼓鼓地鼓起臉,抱怨道:「你都看到了,不是我欺負她,是她欺負我!」


  「我只看到大小姐好心給你治傷,你卻一直埋怨她,這事我會向殿下彙報的!」羅衣瞪眼。


  「羅衣姐姐不要啊!我這都是為你辦事才受傷的,你要可憐我這個傷員啊!被殿下知道,我就慘了!」龍九慌忙求饒,還向言錚使了個眼色。


  言錚失笑,搖搖頭,忙著給他縫傷口,邊道:「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誰傷了你?」


  龍九這次不敢和言錚亂說話了,老老實實地說:「不知道,我都沒看清臉,只看到一個銀色的面具,要不是那樣子


  和我們殿下不同,而且一上來就對我下手,我差點以為是我們殿下!」


  又是銀色的面具?言錚蹙眉,她討厭戴面具的人,都一樣見不得人!

  「我從熙興平和四公主見面后就跟著熙興平回去,他進了熙家我就在外面等著,天黑後有個人從熙家後院掠進去,我就跟著他,結果他發現了,二話沒說就給了我一刀,我竟然沒躲的過,就受傷了……這驚動了熙家的人,我怕被逮到就跑了出來,後面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羅衣,找個人去打聽一下!」言錚吩咐道。


  「我已經派人去了!」羅衣很貼心,她一看到龍九受傷就派人過去查看了。


  言錚點點頭,給龍九包紮好才道:「這幾天你就別出去了,留在羅衣這,她再重新找個住處!」


  言錚說完收了藥箱就要走,龍九嘴又癢了,冒失地說:「你這樣東奔西跑救關洛飛,就不怕我們殿下知道不高興嗎?」


  言錚頭也不回地道:「他就算在這,我想做什麼也不用他批准!還有,你既然是龍四的兄弟,麻煩你見到她時告訴她一聲,我一直以為她是個女中豪傑,不會做暗算人的事,沒想到我看錯她了!你告訴她,我不會武功,想殺我可以面對面的殺,不用那麼費事地暗算……這樣掉身價!」


  言錚走了,龍九大張著嘴,半天才反應過來,看向羅衣疑惑地問道:「我沒聽錯吧?她說龍四暗算她?龍四什麼時候會做這樣沒種的事啊?」


  「大小姐不會說謊……雖然龍四隻是在馬上做了手腳,可也是暗算她……殿下當時在場,為了救她差點沒命……現在你知道殿下為什麼對龍四無情了吧?」


  羅衣冷冷一笑:「殿下還是看在龍四跟他那麼久的份上饒了她一命,只廢了她的武功,要是換了別人……嘿嘿,你自己去想吧!」


  龍九想到拓跋言的冷酷,不禁打了個冷噤,如果龍四的確差點害殿下喪命,那她是罪有應得……


  只是龍九卻覺得,龍四是寧願死也不願意失去武功。她那種人,武功就是她的一切,失去了武功,她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

  龍九這邊在擔心著龍四,遙遠的拓跋王國,離王城幾百里的錫羅山。


  錫羅山是拓跋國最大的鐵礦山,也是拓跋國兵器出產的地方,這裡方圓上百里都沒有樹木,光禿禿的山都露出了赤紅的土地。


  山上的練鐵爐終年都冒著煙,一群又一群壯實的男人在爐火邊打造著兵器。


  這裡除了男人,就只有被發配來軍營為奴的女奴,這些女奴沒有尊嚴,從這張床上爬起來又到下一張床上,日子對她們來說只是一天又一天的重複,熬不下去逃走的被抓到,除了被鞭打,就是更無情的折磨。


  可以說進了錫羅山的女人,就沒有能離開的,死亡和被丟進火爐,才是她們唯一能離開的途徑。


  在這個男人的世界里,荒涼的山道上,一個女人堅定地,一步一步往上走,她邊走邊說著什麼,咬牙切齒,似乎有刻骨的仇恨……


  風吹過,隱隱可以聽到她支離破碎的聲音:「白言錚……我下地獄也會拉著你一起下去的……我不會忘記你的……你等著……」


  愛……她的生命里已經沒有這個字了,她的愛隨著那男人無情的一指后就只剩下恨了……


  拓跋言……終有一天我會再站到你面前,用我這雙被你廢棄的手親手掀去你的面具,看看下面到底藏了一張怎麼見不得人的臉……


  我會親手撕開你的胸膛,看看下面那顆心是不是石頭做的……


  為什麼……你有柔情,卻不肯施捨我一點點……


  只要一點點……我會為你赴湯蹈火,為你粉身碎骨也無怨無悔……


  可是,你為什麼就不肯給呢?


  那女人到底有什麼好?你寧願為了她丟了我?


  我恨啊……啊……啊……


  龍四突然仰天狂叫起來,似乎想藉此抒發心中壓抑已久的怨氣……


  那如困獸的吼叫在這荒蕪的山谷引起了迴響,彷彿千千萬萬人在叫:「我恨……」


  龍四哈哈狂笑起來,毫不掩飾地大吼道:「拓跋言,總有一天,我會把你踩在腳下,讓你舔我的靴底……讓你仰視我……


  我會用鐵鏈拴著你,讓你做我的一條狗,我讓你朝東你決不敢朝西……哈哈……哈哈……」


  她狂笑著,看到從石頭後面走出來的人也沒停止……


  那人很有耐心地等著,等她笑夠了才冷冷地說:「龍四,我來,不代表我相信你,誰知道這是不是拓跋言的苦肉計呢!他狡猾多端,虛虛實實,讓我吃了不少虧,誰知道你會不會是奉他的命令來讓我上當呢!」


  龍四笑了,走上前用手撫上他的胸膛,柔聲說:「那你要我怎麼做,才肯相信我是真的打算和你合作呢?」


  那人面無表情地推開她的手,看看上面:「等你把那些人都陪過了,我們再談合作的事吧!只有這樣,我才相信驕傲的龍四是誠心和我合作!」


  「你真狠心……我陪你一人不好嗎?」龍四解開衣服,手又纏了上來。


  男人一腳踢了過來,正中龍四的腹部,龍四痛得倒在了地上,那人低頭俯視著她冷笑:「我缺女人嗎?你這樣的貨色我還看不上呢!一句話,上去把那些人都陪了,我給你算過,你辛苦點的話三十天就可以陪完……三十天後我再來,如果你還活著,我會給你無極大還丹,它能幫你恢復功力,還能讓你憑白多增添三十年的功力。這樣,你想把拓跋言怎麼樣都可以!」


  「我還有其他選擇嗎?」龍四來過錫羅山,錫羅山的女人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她一清二楚,她無法想象自己變得和她們一樣!

  男人嘴角一咧,無情地擠出一句話:「沒有……龍四,只有你將自己的尊嚴先踩到地上,你才能將別人的尊嚴踩到地上……你去好好體會一下,你會有收穫的!三十天後見……如果你熬不過這三十天,你也不配和我合作……」


  男人還沒說完就消失在那些亂石中,龍四爬起來,吼道:「你一定會再看到我的……我一定會活著……」


  她挺直腰,加快腳步往山上走,周圍赤紅色的土地如火焰,她咬牙,不管上面是不是人間煉獄,她一定會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


  到時,她會如同烈火中重生的鳳凰,綻放出耀人的光芒,讓這天下蒼生都不能漠視她的光芒……


  ***

  遙遠的拓跋王城,拓跋言懶懶地斜倚在太妃椅上,聽著龍一稟報龍四的去向,當聽到她竟然去了錫羅山,拓跋言笑了,起身走到了寬大的陽台上,看著遠處的群山,慵懶似隨心地吐出一句話:「那裡對女人來說可是人間煉獄啊!」


  龍一苦笑:「殿下給了她那麼多錢,她一生足以生活無憂,她為什麼要去錫羅山呢?這龍四做事還真古怪!」


  「她是想向本宮報仇!」拓跋言冷冷一笑:「置之死地而後生……你這師父不了解她,我卻了解她!」


  龍一怔住,許久才道:「那殿下不擔心嗎?」


  女人太可怕了,愛起來不顧一切,恨起來也不顧一切,連自己都可以犧牲,這讓他這個見慣了生死的男人都毛骨悚然!


  拓跋言隨手彈了彈自己衣服上莫須有的灰塵,淡淡地說:「等她在錫羅山能熬過三十天活下來,我才會擔心……派人去看著,三十天後她要下山就稟告我,其他事不用管,她想做什麼就讓她去做吧!」


  「是!」龍一躬身施了禮,轉身就走。


  拓跋言在後面涼涼地說:「我知道你捨不得你這個徒弟,可是龍一,本宮告訴你,路是她自己選的,怨不得人!你傳令下去,誰要敢再向她一樣對言公主下手,本宮發誓,絕對會讓他比龍四慘十倍!」


  龍一站住,遲疑了一下才轉身問道:「殿下,我一直想問,這白言錚是什麼人,殿下怎麼待她如此隆重,為了她竟然不惜捨命去博!」


  拓跋言直爽地說:「她是什麼人以後你們會知道的,你們現在只需要知道,就算讓我用我的命去換她的,我也不會猶豫的,所以,你們怎麼敬重我,就怎麼敬重她吧!」


  「知道了,我會吩咐下去的!」龍一走了。


  拓跋言回頭看向群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自語般地道:「龍四,我也是從人間煉獄爬出來的,我知道能熬過那種人間煉獄的人會狠到什麼程度,所以,如果你活著出來,我不會輕視你的……你可別讓我失望……」


  風呼呼地從拓跋言身邊刮過,他站在風中,轉向了滄焰的方向,眼裡的狠戾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柔情。


  「小言兒,你在做什麼呢?我想你了……


  」


  這聲『想』字帶了矛盾糾結,似乎不該說卻又說了出來,他的眉眼垂下,身上莫名就多了一股蕭瑟的感覺……


  朱璇進來,看到那個偉岸的男人失魂落魄的樣子,怔了怔,她認識他很久了,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她忍不住看傻了……


  「阿朱,你是來告辭的嗎?你知道我不喜歡告別,你該悄悄的走了!」拓跋言沒轉身,淡淡地說道。


  朱璇怕冷地豎起毛領,淡淡地說:「我也不喜歡告別,所以我來不是告別,我是想告訴你,你該做決定了,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別拖著了,否則你會死的!」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賭不起!阿朱,我不怕死……我只怕來不及做我想做的事!」拓跋言淡淡地道。


  朱璇不再勸,這樣的對話他們隔一段時間都要重複一次,她知道自己勸不了這男人,一如自己勸不了自己一樣。


  「我給你配了一些葯,我會計劃著,等藥用完了再派人給你送來……葯在這……」


  她把藥瓶放在桌上,轉身往外走。


  拓跋言的聲音在後面響起:「阿朱,你知道,你讓我做什麼事我都不會說不的!」


  朱璇頓了一下,點點頭:「我知道!等我需要你幫忙,我會開口的!」


  「嗯!」拓跋言點頭,聽著朱璇的腳步聲越行越遠。


  他知道朱璇有故事,只是他們都是一樣的人,不習慣靠別人,所以都驕傲地自己扛著。


  只是,自己是男人,他可以忍人所不能的痛苦!

  朱璇,這樣一個柔弱的女人,大風都可以把她吹走,她是靠什麼來活下來呢?


  拓跋言迷茫地看著下面,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馬車中,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他這一生,只有兩個女人是他放在心上的,一個是言錚,另一個就是朱璇。


  言錚是必須放在心上的,而朱璇是他不自覺放在心上的,他們不是朋友,卻比朋友更能互相信任。


  不是情人,卻比情人更愛護對方。


  不是家人,卻比家人更關心對方。


  他們到底該用什麼關係來定義呢!

  拓跋言想不通,只知道一點,如果他能為了言錚用性命去博,為了朱璇,他也會做同樣的事的!

  朱璇坐在馬車裡,也在想這個問題,比拓跋言想的更多的是,她還想了龍四。


  「素素,女人狠起來真的很可怕啊,言太子不該放任龍四的……殺了她才是最明智的!」她對坐在對面的侍女說道。


  白素素笑道:「小姐怎麼不提醒言太子呢!」


  朱璇自嘲地一笑:「他何需提醒呢,他心裡比誰都明白!」


  白素素又笑:「那小姐還擔心什麼呢!言太子明白就會防備!」


  「聰明總被聰明誤啊!我只怕他太輕敵丟了性命……」


  就如我一樣,如果不是太自以為是,又怎麼落得這樣的結局呢!

  朱璇閉上了眼,彷彿又置身於冰窟中,肌膚都在被無情的冰水衝擊著,每個毛孔都感受著那刺骨的寒冷。


  「那小姐怎麼不幫幫他,言太子下不了手,你可以幫他殺了龍四的!」白素素微笑,說這樣無情殺人的話和她溫柔的形象很不符合,可是那語氣卻不是開玩笑。


  「不……他不需要我動手!他留著龍四自然有他的用意,他不會喜歡我幫這個忙的!」朱璇把小臉埋進了毛領中蹭了蹭。


  白素素看著她這個無意識的動作,眼裡閃過了一絲憐憫,嘆了口氣:「小姐,你和他一樣驕傲……你明明知道以你和他的交情,他會幫你做任何事的,這樣你也不用那麼累……」


  「我知道,可是我寧願累也不願意開口……素素,我是怕吧……怕我一開了口,我們這種默契的關係就終止了……他還了我的情,然後和我老死不相往來……呵呵,可能這麼多年我只有他一個朋友,我不想破壞這種關係……」


  「不會的,朋友之間幫忙是應該的,他怎麼可能因為幫你一次忙就和你老死不相往來呢!」白素素安慰道。


  「會的,我知道……因為我讓他幫的忙遠遠超

  過了我幫他的!素素,他這些年肯對我容忍,都是因為他覺得欠我的……一旦他覺得不欠我了,他不會再和我來往的!」


  白素素不以為然:「你救了他那麼多次,他替你做點事也是應該的!真搞不懂小姐你怎麼想的,這麼怕,這不像你……」


  無所謂就無所懼了,我也覺得畏手畏腳不像我……朱璇自嘲地一笑,重新閉上了眼,她在人間煉獄里受苦,苦難無休無止,又何必把他拖下來陪自己呢!


  他有他的事要做,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們各人的痛苦已經夠多了,又何必讓對方承受自己的痛苦呢!


  就這樣吧!等有一天我撐不住了,我會抓住身邊的浮木,是不是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要活下去……


  **

  親們,加了4q,早上就發了,結果被系統吞了,下班回來看到沒有趕緊補發,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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