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丟下我的報應
「屁話!」趙太妃嗤笑道:「你現在說的輕巧,真讓你有那麼一天,你更恨我!邵翩若,你要真有你說的那麼清高……你別學我啊!你已經長大了,你有自己的思想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你沒有,你不也被貪慾蒙住了眼,想要的更多才一直走下去嗎?」
這話像一把刀,戳破了邵翩若自欺欺人的心理,她絕望地搖著頭,退到角落裡抱著自己縮了起來。
趙太妃也被她傷透了心似的,不肯罷休地說:「你罵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自己,你也可以找個平凡的男人終老一生啊,我什麼時候逼過你了?不都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嗎?錦衣玉食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教壞了你?落難了就都怪我了?」
「別說了……別說了!」邵翩若抱著自己的頭,拚命搖,淚水滾了下來,她做不到……母親說的對,她早已經習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什麼都要好的,真讓她去過那種貧困的生活,她不敢想象!
從前也不是沒有見識過,那時她慶幸的是自己比他們命好,投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既然如此,就該接受貪慾帶來的惡果。
趙太妃見邵翩若的淚水,怒氣沒了,疲憊地在另一邊坐了下來,嘆道:「你以為我喜歡這樣的生活嗎?你以為我就沒像你一樣有過夢想嗎?翩若,我也是女人,女人想要的安穩我也想要……可是我得不到,為了保住我們兩,我只有選擇自己能走的路!」
沒有武功,沒有護著自己的人,她只能用自己的身體去籠絡人心!也許有其他方法,可她會的只有這樣驁!
說不清是什麼時候,這種不甘委屈的心理已經轉變了,她享樂在其中,覺得自己這也算一種本事……
趙太妃陷在了自己的回憶中,時而笑,時而哭,都不知道是為自己落到這個地步哭,還是為了迷失的自己而哭……
邵翩若看向她,滿腔的恨意沒了,都是女人,而且是習慣了富貴的女人,她們不靠男人又靠什麼生活呢?
她不想死,她還年輕啊,她想繼續活著,好好看看這世間,外面那麼大,還有很多東西她還沒看到,怎麼能就這樣死呢?
一天,兩天,被關在大牢中等趙天澤回帝都的母子慢慢又恢復了以前的親密,當趙太妃再一次說要教她蠱惑男人的秘術時,邵翩若不再反感,虛心地和母親學起來。
就算聽到很多不堪入耳的招數,邵翩若也不會臉紅了,她摸著自己扁扁的肚子,暗暗發誓,就算不能生孩子,她也要讓自己這一生過的精彩,只要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不會再讓自己落到這樣的地步……
這是很美的一個夢!
只是邵翩若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這些招數還沒學全,就算學全也沒有用到的機會了!
她在大牢里,沒機會接觸到外面,根本不知道如今的帝都,已經變成了一個被病魔籠罩的無間地獄。
街上隨處可見病人,醫館的門口也擠滿了病人,這些病人比上次桃花村發病的更快,病狀更恐怖,身上有膿包已經不稀罕了,大片的肌膚潰爛,而且還有傳染性……
一家一人得病,很快全家人都得病,鬧的人心惶惶不說,而且更恐慌的事還在後面,大夫也被感染上了,帝都城裡的大夫越來越少,有見識的不敢聲張,悄悄帶著自己的家人逃了。
而那些病人,在得不到醫治時,開始哄搶藥物,醫館藥鋪都被砸開,藥材全被搶劫一空,搶不到的就搶別人的,這樣一來武鬥就難免,殺人更是毫不奇怪。
趙天澤帶人進了帝都,收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患病的帝都,他開始還沒引起警覺,覺得都是關鳴郤縱容出來的刁民在鬧事,他讓自己的士兵鎮.壓,抓鬧事的人。
很快大牢人滿為患,這些犯人中有病人,帶病的身體在通風不好的牢房裡引起了更迅速的傳染。
沒兩天,趙天澤的士兵中也蔓延開了這種疾病,不少士兵一夜之間就爆發了病狀,這事引起了將領們的注意,第一時間報到了趙天澤那。
趙天澤正在籌劃正式登基的事,聞言只能暫時放下,把注意力轉移到疾病上面,派出御醫去四處查看,想找到救治的方法。
這時,帝都的大夫早已經寥寥無幾,醫館大都關了門,就連向記也關了門。
向鄖西從趙天澤反出帝都后就失蹤了,向家的人心知肚明,也沒人敢追問他的去向,還主動拿了大筆銀子送給趙天楚,才得以保存向記。
趙天楚被打跑,向家的人就嗅出不對,已
經提前把錢財都轉移出去,等關鳴郤一走,向家的人更是感覺大難臨頭,留了幾個下人看著醫館就全部逃出去避難了。
醫館藥鋪被砸,向記也沒多大損失,向元澤在外面看到這麼多病人,貪婪的心又起了,不管是誰為皇,想保住帝都就必須救百姓,這麼多病人,需要大量的藥材,不趁機撈一把,也不是他了。
向元澤趕緊讓自己的家人到處收購藥材囤積著,打算狠狠賺一筆再走。
御醫們轉了一圈,都被帝都的病人數量之多震驚了,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病人,也沒見過這樣的病情,大家都束手無策。
沒辦法只好回來稟告,趙天澤一聽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他沒想到自己接手的帝都竟然是如此不堪,詢問御醫可有辦法,可是這些御醫都束手無策,心裡有想法的也不敢建議。
這些御醫有的自私地想,這樣大規模的病發已經無法控制,要想保住帝都已經是不可能了,倒不如撤走。
可是趙天澤才打下的帝都,誰敢這時候建議他放手啊,那不是和通敵沒區別嗎?所以誰也不敢說。
趙天澤見這些御醫都束手無策,提不出什麼有效的方案,大怒,把大臣都叫來連夜商議,可是這些大臣也沒有什麼好的良策,最後還是跟隨趙天澤比較久的一個將領直言道:「皇上,如今士兵里已經有很多人感染了這種疾病,末將看這帝都城裡很多人也感染了疾病,御醫們都沒辦法,末將覺得當務之急,我們還是放棄帝都吧!等以後情況好轉了,再說!」
這話一出,那些官員都看向趙天澤,趙天澤臉色陰沉不定,雖然覺得這將領的話言之有理,可是帝都是滄焰的中心,也是權力的象徵,他想名正言順地做皇上,就只能呆在帝都。
要是這時放棄了,失了民心不說,就等於白白把帝都送給了趙天瀾,如果趙天瀾碰巧有人能醫治這些病人,那不是更得民心嗎?以後自己想回來就難了,這樣放棄,他怎麼甘心呢!
可是不放棄,又沒人有辦法力挽狂瀾,再由著自己的士兵感染,那不是損失自己的兵力嗎?
兩相權衡,都各有所不能失之處,趙天澤沒了注意,只好揮揮手說:「眾愛卿再去想辦法吧!這撤楚帝都的事容朕再想想!」
官員們都退下了,趙天澤想了半天也沒好主意,走到大殿外在御花園裡散步。
御花園從上次關鳴郤和趙天楚大戰後就一直沒修繕,花草都還紛亂地歪倒著,趙天澤看著,莫名地就沮喪了,自己拼搏了半天,得到一個患病的帝都,還得到一個破敗的皇宮,搖搖欲墜的龍椅,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呢?
他想到了關鳴郤,他為什麼在得到這一切後走了?難道他已經預見到會有這場災難,還是這根本就是他弄出來的?
趙天澤越想越覺得疑惑,聯想到探子報上來的消息,關鳴郤出了帝都沒去打趙天瀾,而是前往濮族。趙天澤忽地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覺得自己知道關鳴郤去濮族做什麼了!
很久以前,無意中聽到師父說還有一個徒弟,難道那人就是關鳴郤?
關鳴郤在這時候去濮族找師父做什麼?趙天澤還不知道關鳴郤是為求醫而去的,只是聯想到了自己身上。趙天瀾和關洛飛還有拓跋言他都不放在心上,在他的想法中,這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如果關鳴郤真是自己的師弟,那麼當世只有他會是自己的對手,他去找師父,就是尋求對付自己的方法,又或者是想得到師父的秘術。
長生不老,青春永駐,這是師父除了武功高強之外的秘術,以前趙天澤沒想過,一來是師父不肯說,二來是他還年輕,覺得自己暫時還不需要,可是他不需要不見得就能容忍別人得到,特別是可以成為自己對手的關鳴郤得到……
趙天澤越想越惱火,關鳴郤丟了個爛攤子讓自己收拾,自己卻跑去找師父,等得到好處再來撿便宜,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趙天澤就有了決定,回濮族,這爛攤子給趙天瀾吧,等他收拾好了,自己再享漁翁之利。
有了決定就輕鬆了,趙天澤來到了華妃宮裡,雖然現在他麾下已經有不少妃子,可是他就是喜歡華妃,回到滄焰把華妃安置到太后寢宮,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那些尾隨他的官員已經習慣了他對華妃的寵愛,誰也不會再拿這事惹他不高興。
進了華妃宮裡,小宮女看見他就跪下行禮,低聲道:「啟稟皇上,娘娘午間吐了……」
小宮女話還沒
說完,趙天澤已經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回事,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小宮女笑道:「奴婢要恭喜皇上了,聽御醫說娘娘有喜了……」
「啊……」趙天澤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不等小宮女再說什麼就往裡跑去,邊跑邊叫道:「你們侍候的好,朕要重重賞賜你們,每人賞十兩黃金……」
「奴婢謝過皇上……」小宮女大喜,起身就趕緊去把這好消息告訴自己的姐妹。
趙天澤衝進寢室,見簾帳低垂,就叫道:「愛妃,聽說你有喜了,是真的嗎?告訴朕,朕要做父皇了嗎?」
簾帳動了,一隻白嫩的縴手伸了出來,華妃羞怯的聲音:「皇上……別說了,羞死人了!」
她的年紀都可以做外祖母了,卻在這時候懷了孕,這是嘲諷還是什麼啊!
趙天澤沖了過去,一把撩開簾帳,伸手就把華妃抱了起來,大笑道:「有什麼可羞的,你有了朕的孩子,朕高興呢!你說,要什麼,朕要好好賞賜你!」
華妃偎進了趙天澤懷中,滿臉的無奈:「皇上……妾身什麼都不想要!妾身還不知道有沒有福氣生下這個孩子呢!」
她是趙罡的妃子,女兒趙曉綹是趙天澤的妹妹,自己這身份如此尷尬,有了這孩子,她還不知道怎麼面對世人的非議呢!
「怎麼沒有,朕說有就有!」趙天澤被喜悅沖昏了頭,那種天不怕都不怕的性格讓他囂張地道:「誰敢亂說什麼,朕割了他的舌頭!愛妃,你別擔心,好好養胎,等生下孩子,朕就立你為後,咱們的孩子就是太子!」
「皇上……」華妃笑了,趙曉綹死了讓她傷心的陰影被這話瞬間沖沒了,如果真是這樣,她也滿足了!
「愛妃……朕明天打算御駕親征,你這時候有了孩子,可怎麼辦呢!」
趙天澤高興之餘想到這事,喜悅被沖淡了,去濮族不帶著華妃去,留下她難免會被疾病傳染,那肚裡的孩子怎麼辦呢?
可是帶她去,這一路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呢!
「皇上怎麼要御駕親征,難道趙天瀾打來了?」華妃疑惑地問道。
「那倒沒有,只是朕有事必須去濮族,這一走趙天瀾肯定會打進來!」趙天澤蹙眉,低頭看到華妃豐盈的身體,心又痒痒的,伸手邊亂摸邊道:「算了,你還是和朕一起去濮族吧!這是朕第一個孩子,不能讓他有事,就是辛苦你了!」
華妃被他摸的渾身痒痒的,嬌嗔著推開他的手:「皇上,暫時不能……」
「有什麼不能的……朕會小心的……」趙天澤嘻嘻笑著,華妃欲拒還迎的把戲他最喜歡了,當下什麼煩惱都拋開了,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
一夜好夢,夢醒了趙天澤立刻著手準備撤離,為了照顧華妃,特意讓人弄了輛八匹馬拉的大馬車,墊上了厚厚的褥子,讓華妃在裡面不受顛簸。
這次撤離,讓很多以前懵懵懂懂的官員都清醒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一去等於趙天澤放棄了帝都,他們也悄悄地準備,把家人都送走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趙天澤還沒撤出帝都,瘟疫會讓滄焰變成死城的事就已經在帝都傳開了,更有消息靈通的人把趙天澤要走,御醫已經沒有辦法醫治患者的事說了出去。
幾乎是一夜之間,那些患者還有無路可逃的百姓全部無人組織自發地湧向了皇宮,把皇宮堵得水泄不通。
趙天澤驚聞消息想走已經無路可走了,這些憤怒的百姓都沖了進來,那些渾身潰爛的病人當先,想阻止他們闖入的士兵一見這些患者潰爛的肌膚都被嚇到了,瘟疫的無情他們都聽說了,誰敢拿自己的血肉之軀和這些不要命的人去拼啊!
士兵們不戰而退,百姓們就一路暢通地衝到了皇宮裡,搶珠寶,搶藥材,只要看見了值錢的東西都搶,很快一路衝到了趙天澤的寢宮。
趙天澤趕緊調集士兵抵擋,可是真正為他賣命的沒多少,軍命已經無用了,這些士兵見皇宮已經無法控制,紛紛逃了。
趙天澤一點自己的士兵,已經不足五百人。
「殺……把這些刁民都殺了!朕會重重賞賜你們的!」趙天澤一邊指使著士兵去屠殺百姓,一邊趁沒人注意,搜集了銀票,自己跑路了。
大勢已去,趙天澤見軍心潰散,也顧不得懷了孩子的華妃,自己一人跑了。
此時什麼皇位,什麼愛妃都沒自己的性命重要,趙天澤最後的理智告訴他,再不捨棄這一切,落到這些刁民手中,他會死的很慘。
再高的武功,在病魔的侵襲下也等於零,在這混亂中,他已經看到了那些皮膚潰爛的病人,他無法想象自己落的和他們一樣的結局!
有命就有一切,他保住了性命,如果還能長生不老,他還有機會回來的!
趙天澤一身功力在逃命時顯出了優越性,他離開了皇宮半個時辰,才有士兵發現他走了。
「皇上跑了……趙天澤跑了!他丟下我們跑了!」
不知道誰叫了出來,這下本就無力抵擋百姓憤怒的士兵們都泄了氣,紛紛丟了武器,有人轉過來和百姓一起搜尋宮裡值錢的東西。
這些人終於搜到了華妃宮裡,華妃宮裡的宮女太監都逃了,只留下她一人。
她靜靜地坐在床上,唇角噙了一抹笑,也不知道是自嘲還是笑誰,她手撫在自己小肚上,聽到外面越來越近的吶喊聲也不驚訝。
這結果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了!
什麼寵愛,什麼榮華富貴,原來什麼都不是!
她以為自己早已經看透,卻沒想到,真正看透了卻在此時此刻。
趙天澤……你的寵愛也不過如此!
對於這段畸形的感情,華妃覺得自己從來沒抱過希望,享受著只是她無處可去,所以現在失去也沒有什麼可惋惜的!
「孩子,最可憐的是你,你就不該來啊!」她自言自語著,忽地又笑道:「不過你別急,很快我和你父皇都會來陪你的!你有我們陪著一起上路,你不會孤單的!」
「滾出來,就是這個恬不知恥的賤人給我們惹來的災難……」
外面有人大叫著,石頭如雨般從窗子里飛了進來。
華妃淡然地站起來,走到桌邊,點燃了火摺子。
她伸出去的縴手,大袖滑下,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小苞,這些包塊才初起,紅彤彤的,有些發亮,華妃厭惡地看了一眼,垂下大袖遮住了。
她還有件事沒告訴趙天澤,前天她宮裡死了一個宮女,就是患了這種怪病,被她讓人勒死了,她不想趙天澤知道自己宮裡有人患了這種病,他知道了一定不會來她宮裡的,她不想給其他女人機會。
「趙天澤,你也會患上這種病的,呵呵……這是你丟下我的報應!」
華妃自言自語著,把火摺子丟到了早灑滿油的桌布上,一瞬間,火苗竄起,華妃退後了幾步,拉著燃燒著的桌布跳起了舞……
手揮過的地方,火苗也隨之而至,很快,整個寢宮都著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