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周文敗仗李良辱(下)
【二更完畢】
周文的混亂被董翳抓住了機會,一舉投入全部兵力的董翳全力進攻向了周文所部。而後方的章邯也毫不猶豫,立刻增兵進擊,壓上了指揮失靈的周文大軍。
不錯,正是指揮失靈。各個擁兵自重的軍將對周文並不服帖,而各個將領也在將近摘取勝利果實的時候有了吃獨食的想法,於是周文數十萬大軍在沒有整編成功之前只能是一個臃腫的巨人,空有力氣,卻無法使出來。[]
「不要慌,不要亂!」周文領著嫡系死命彈壓:「敢有混亂者,直接殺無赦!」
周文提劍一把揪住一個司馬級別的軍將,一劍就是斬殺:「敢有擅離職守退後的軍將,這就是榜樣!」
周文的果斷讓其部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時間,然而,他的對手卻絲毫沒有放棄這個機會。
「秦人大軍全部殺過來了!」一名軍將驚呼:「二十萬大軍,全部殺了過來!」
周文雙目圓瞪:「那是誰,敢誤傳軍情,咆哮擾亂軍心,給我斬殺此獠!」
「大帥,西面洪遠跑了!」一名血滿衣襟的將官忽然跪在周文身前,哭喪道:「不僅如此,章邯的大軍追著洪遠過來,一路上將我們增援的將士都給衝散了!」
周文如遭雷擊,踉蹌一下,在左右親衛的攙扶下這才穩住身形:「讓車兵衝鋒,不要顧慮友軍,直接衝殺過去!」
「報,大帥,有一秦將名作司馬欣繞路突襲車兵,御手損失慘重,已經不能使用了啊!」一名車兵的將校縱馬來報,神情沮喪。
周文此刻已經有些木然,看著驚慌失措的將卒,心中哀嘆。一路的順利不僅將周文的警惕心完全打掉,也讓麾下的將卒驕傲自滿完全沒有看到自己的短處,此刻,所有的短處一朝爆發。
這些沒有進過訓練,指揮僵硬滯澀,參差不齊的將卒面對大秦軍隊敢戰之士竟然沒了十七,胡亂地被人殺得如土雞瓦狗。而且各部離心,擁兵自重更是讓周文心中哀嚎:「左右將官隨我……撤退!」
「一群雜糅起來的農夫罷了!」章邯看著混亂的周文大軍,如此點評道。
此刻,一名將官縱馬而來,對章邯道:「將軍,賊將的車兵已經被我部所破。」
章邯看著司馬欣,笑道:「不錯,想不到司馬你除了組織後勤輜重運輸外,組織突襲也有一手。」
司馬欣笑道:「只是在驪山裡窩了那麼久,早就膩歪了。也想著上陣廝殺一場出處怨氣!論起斬將奪旗,末將還是不如董翳將軍,看董翳將軍這架勢,萬夫不當啊!」
司馬欣和章邯都是在高台之上看著董翳廝殺,放眼望去,果然看到董翳衝殺在前,清一色黑衣黑甲的刑徒兇悍地衝殺過去,儘管人數劣勢相當大,可依舊還是被衝殺得七零八落,層層後退。
「你和董翳都在驪山憋得夠嗆,當比起來,你們是監工還好。哪裡有這些將卒們這般兇悍,怨氣衝天,還好轉化成了殺氣。讓他們將這些怨氣發在這些盜匪身上也好,不然,在驪山鬧起來,吃掛落的還是你我啊!」章邯看著一個個如同見了殺父仇人般的刑徒,如是感嘆。
司馬欣也是深有同感,心中還加了一句。心說我和董翳的確憋得厲害,刑徒們更是憋得厲害,但說起來,誰有章邯委屈。那可是胡亥上位穩住跟腳最大的功臣,可卻突然被莫名其妙再度打回驪山陵,誰遇上了,估計都得難受得想自殺吧。
心中這般腹誹,司馬欣卻不敢表露出來,看著戰場,忽然眼睛一亮:「賊將中軍後撤了!」
章邯連忙望過去,見果然周文中軍果然後撤,頓時笑道:「此役,勝了!」
年九月,章邯攜驪山刑徒二十萬戰周文。一戰潰之,獨周文所部得逃,倉皇潰至函谷。章邯窮追不捨,復函谷,逐周文於關外。當是時,咸陽解禁。
年九月末,丹陽。
「北面大戰連連啊!」項梁看著茫茫江水,道:「秣陵攻打得如何了?」
回答的是項伯,提到秣陵,項伯嘆了口氣:「那兩娘們十分堅韌,八千吳中子弟吃虧良多。而且山越人對林中的環境實在太熟悉了,數次進攻都被打退。便是平原對攻,山越營也頗為強悍,幾次不分你我,在秣陵挨著,只能是我們吃虧!」
項梁為之沉默。扶蘇在秣陵的用意不言而喻,就是為了在不服王化的東南之地紮下一枚釘子。而且,扶蘇在東南之地選人十分詭異。竟然用了兩個女人,誰都知道這兩個女人和扶蘇關係十分親近。一個施小陌,傳說是施小陌女兒的乾爹,這麼一算,他和施小陌是什麼關係?
而另一個呂雉,則誰都知道那是扶蘇的女人。好好的,一個擅長文治的女子,硬是被扶蘇按在了執掌山越營的位置上。而施小陌,這個實際上山越人族長實權領軍的人物,卻被排斥在軍務之中,而是對付那些文治之事。
更為讓項伯覺得詭異的是,這兩個女人竟然相處良好。將秣陵那一塊經營的穩固無比,再加上長江水道秣陵一段有大秦樓船士的主力在,故而,水道幾乎成了反秦勢力的噩夢。
至少,一心想要渡江建功立業的項家不得不徘徊在江東和施小陌纏鬥!
「南部山越不是和施小陌斗得很兇嗎?怎麼,一個個都退縮了?」項梁納悶問道。
項伯也是納悶:「他們的靠山,甌越王被趙佗打敗了。結果這群山越人盯上了甌越王的地盤,再加上施小陌用鹽鐵等硬通貨說服了幾個部落歸附。結果南部山越打了沒多久,便都退縮了下去。」
「聯繫他們,務必纏住秣陵!」項梁濃眉深皺:「而且長江水道也有早日奪回來,大秦的樓船士實在太難纏了!」
項伯點點頭,心中卻對此把握不大,樓船士是蒙毅掌握的一支鐵杆力量。只要蒙毅不生出貳心,至少眼下樓船士對大秦的中心就絕不會改變。
「若是能在江北聯繫到有一定實力的人牽扯住樓船士,那就好了!」項伯說完,又道:「大兄,我看眼下會稽守的稱號並不適合了。會稽已經盡數為大兄所獲,若是繼續以會稽守相稱,日後出戰外地,難免有名不正言不順之嫌!」
項梁點點頭:「伯弟你說如何?」
「不若,就用武信君吧!」項伯腦子一轉,如是道。
項梁點頭稱是,目光看著茫茫長江,道:「只可惜中原風雲激蕩,我輩卻要為大江所隔!」
「這樣的困局不會長久的!」項伯如是說,又堅定道:「一定!」
趙國,邯鄲郡。
「王上,微臣有事要奏!」張良走上邯鄲王宮,見了眼下的趙王武臣。
武臣聞言,微微閃過不悅的神色,揮退內侍,剛才他還想白日宣淫來著。眼下大臣來奏事,卻顯然不能得逞了,乾咳一聲,武臣道:「是右相啊。來人,賜坐,請右相奏事!」
張耳端坐其下,道:「扶蘇已經移師代郡,大將軍陳餘請奏網上增兵援救!」
武臣聞言,頓時顯得有些不耐煩,道:「前日,左相邵騷不是剛剛發了一萬兵馬過去援助嗎?眼下,他手下都有兵將五萬了。難道還不能守住代郡扶蘇?」
張耳神色凝重,道:「扶蘇已經增兵代郡至少六萬人,余部又有增兵的趨勢!」
武臣騰一下起身,目光一沉,道:「韓廣和李良現在所在何處,其部如何了?」
張耳聞言,有了明悟,道:「韓廣眼下攻略燕地頗為順利,燕地豪傑聽聞十分欣喜。而韓廣眼下也已經取得了燕地豪貴的支持,攻城略地頗為順暢。至於李良將軍……」
韓廣,原六國中趙國上谷小吏。一個模仿上司非常出名的人……
當然,這裡暫且按下不表。
武臣提到了李良,頓時也是面色發黑。這李良,前日剛剛和張耳、武臣吵了一架。無他,因為李良想要去攻略常山郡,可武臣就是不肯將兵力派給他援助。故而,李良對此是十分不滿。
雖說因為是防禦扶蘇,可李良心中這刺那是已經按了下來。
「罷了,李良暫且不論,讓韓廣出兵威脅一下代郡吧。」武臣思慮良久,也只好如是道。
張耳躬身退下,然而,宮殿外卻是傳來了爭吵聲。
「放肆,哪裡來的粗鄙武夫,連夫人的車駕也敢衝撞,是不想活了嗎?」一名尖銳女聲響起,話語刻薄尖銳,十分可惡。
而被這女子斥責的,則是一名臉色稍黑,身上甲胄未除,血污不減的中年軍人。這軍人原本就臉色頗黑,再加上戰場之上下來血污未去,所以這粗鄙勉強也能套上去。
但顯然,這是一名從戰場上下來的勇士。因為其身上幾處創口扎著,顯然是受傷下了火線。
「哼……不要擋著我去王上!」這軍人顯然頗為克制,也沒有和女子爭吵的心情,挪步就要走開。
但接著,一個滿身都是珍貴珠寶的中年婦人走下了車駕,這中年婦人嘴唇淺薄,眼睛微微吊起看著頗為兇惡刻薄,見這粗鄙武夫竟然把自己無視了,頓時怒喝道:「哪裡來的丘八,給我丟出去,我弟弟的王宮,也是隨便哪個腌臢可以進去的嗎?」
說著,這中年婦人身上金銀珠玉搖得滿身響,幾個粗壯的侍衛更是真的獰笑要拿這受傷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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