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糟糕的情況
第166章 糟糕的情況
「紀念碑、英靈墓葬！為什麼沒有我們的份！這半年中，我和卡里娜為他們申請了那麼多次！本部的高等老爺們，為什麼就不願意低頭看看、看看我們所承受的風險呢！」
「呼呼呼」
似乎是看到小姑娘被自己嚇到了，塞拉金斯塔深吸了兩口氣、緩和了下自己的情緒，這才用低沉的嗓音繼續說道，
「我有九個隊友.其中四個被強行徵召、送到了西部去重組搞什麼軌道建設.」
「期間管理者冰冷的態度讓我們很不舒服.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
「我明白的.朝夕相處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戰友，被簡單的點了名后就不得不分離，甚至還得不到一句多餘的解釋就好像你們只是紙張上的一個個數字，作用就是供管理者完成指標而已。」
「呵呵，不愧是本部的新生代.總結的真好。」
「算了不提他們，起碼都還活著、是去為部落做貢獻的，在哪裡又不一樣呢」
塞拉金低聲的如此說道，那語氣，既像是在對著歐琳卡表述、又似乎是在努力的說服著自己。
「但還有四個，卻是死在了巡邏任務當中.」
「這裡靠近北方的群山，因為駐地規模小、所以被養熟的獵場範圍自然也就更小一些。」
「可獵場雖小，但因為我們捕獵的節制、以及更多魔獸的退出，所以草食動物的種群，其實要比深林里更密集一些。」
「也因此，雖然沒那麼頻繁，但偶爾也會有魔獸從山中、或者從更外圍的深林里冒險闖入偷獵。它們或者是領地戰爭的失敗者、或者是帶著孩子的飢餓獵食著。」
「這些可都是餓瘋了的大傢伙，一旦被小規模民兵隊碰上，往往就意味著或多或少的傷亡。」
「前者還好，雖然同樣很危險、但領地戰爭的失敗者，通常已經是傷痕纍纍的狀態，所以它們懂的退讓、在戰鬥中也更好對付一些；」
「可後者不同，它們更加敏感而焦躁，在精神時刻緊繃的同時、進攻慾望遠較尋常魔獸更加旺盛；」
「哪怕只是不小心靠近了一點點，也會像瘋了一樣展開攻擊，一旦遇上便意味著極度的危險。」
「我們在三年前、就在駐地不遠處，碰上了一隻帶了三個幼崽的山嶺巨熊，她似乎餓瘋了、聞著味道就往駐地方向闖。」
「十二米高的壯年巨熊，可不會被那個破柵欄擋住，我和隊友們剛好碰上了，便上去進行了抵擋。」
「事實上也的確是擋住了，我們殺死了母熊、帶回了三頭幼崽代價就是四位隊友的死亡。」
「我們是巨魔么，能在戰鬥中死去其實也挺榮耀的，所以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麼，甚至還高高興興的安葬了他們，並把幼崽賣到了本部去、從巫醫那裡換回了好多飯幣。」
「可大半年前，本部那邊突然說要搞什麼『英靈碑』、要紀念犧牲的同胞們。」
「『這是好事啊！托卡金斯塔他們的名字、事迹，在百年、千年後也能被小傢伙們記住。』這是我和卡里娜當時的想法.」
「可向管理者提出后，那個該死的傢伙居然讓我們別胡鬧，說什麼『既然不是在戰爭中死去的，那就不能算是英靈』？？」
「聽聽、你聽聽，這是一句像樣的話么？！」
「沒有我們這些民兵呆在後方，本部的高等巨魔們要怎麼帶著戰兵去打仗？難道就靠那不到三千的脫產者精銳？有這麼多的駐地要看顧，他們又能拉出去多少？能安心的扔下大後方不管嗎？」
聽聞此言，歐琳卡感到一陣不可思議
這麼簡單地道理，就連眼前這位明顯超過了百歲、甚至可能除了掃盲外沒有接受過其它教育的『老派巨魔』都能想到，本部的那些精英們難道還能不懂嗎？
「您向本部提過意見么？那邊是怎麼回復的？」
她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這件事僅僅就只是諾門駐地管理者們的懈怠，而並不是本部那邊真的出了問題。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塞拉金斯塔接下來的話，直接打破了她的這種期待。
「又怎麼可能不去找呢我和卡里娜在執政府大樓來來回回的轉了無數次，終於找到了那個見鬼的『英靈紀念籌備組』，說了我們的.訴求？是這個高級詞語沒錯吧？」
歐琳卡輕輕點頭，示意他並沒有說錯。
「呵呵，我在那裡唯一的收穫，或許就是學會了這麼幾個複雜詞語吧」 「他們.他們沒答應嗎？那又是如何回應您們的？」
「嘖嘖.第一次，他們讓我回去找駐地的管理者，就是駐地中心那兩個蠢貨，說他們才是我和卡里娜的直接負責者；」
「第二次，說什麼『研究研究』，讓我們耐心等等。」
「好，我和卡里娜聽話的回去了，但怎麼都沒能等到他們研究完的那一天。」
「無奈之下，我和卡里娜又去了一趟.」
「這一次，辦公室的學徒們似乎是被折騰煩了，直接告訴我們說『甄選太麻煩、統計協調太複雜，能不能不要再給他們添麻煩了，向以前那樣埋葬又不會怎麼樣』。」
「該死的他們巴不得沒有任何麻煩找上門，這樣就可以安心搞什麼『偉大的研究了』！一幫不幹正事兒的蠢貨，能不能先把本職工作做好再說其它？！！」
卡里娜感到頭暈目眩，從塞拉金斯塔嘴中所聽到的話語，撕碎了她對部落純白的印象。
在她的想象中，本部之外的其餘駐地，或者生活條件上要相對樸素些最多也就比起本部要更艱苦一些而已，但絕對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她尚且還很短暫的、只有二十多年生命里，部落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欣欣向榮，所有的事情都彷彿被拉上了軌道車一般，迅猛而從不回頭的高速發展著。
高產作物、享用不盡的肉食蔬果，尖利的兵器、優秀的防具，以及那些層出不窮的各式機械，讓四五十年前先輩們所經歷的艱苦磨難離她是那麼的遙遠，甚至就彷彿從未曾出現過的虛幻夢境一般。
這樣發達的物質生活，滿足了歐琳卡的一切所需，她甚至還做起了『藝術家』的美夢，想讓這個新生的文明更具有生機與活力。
但是在這一切美好的掩蓋下、就在本部最核心的執政府辦公樓里，那些擁有著部落中僅次於巫醫大腦的精英們，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說出那樣的話？
歐琳卡停下手中的筆、將之和筆記本一起放在桌面上，她抬起雙掌、狠狠的揉搓著自己的面頰，讓橡膠一般堅實的肌膚與獠牙摩擦出一陣刺耳的尖音。
半晌后，她終於恢復了冷靜，然後從褡褳中取出另一個更小些的本子，翻開其中一頁看了幾眼；
裡面所記錄的，是在她離開本部前由昆娜轉述的、先驅者閣下所交代的一些事情與應對辦法。
在此前，她其實一直都有些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真的去那樣做？雖說這也是先驅者的吩咐，但這無疑會造成部落的混亂。
但現在，她不再猶豫了雖然至今為止才只走訪了這麼一位巨魔，但所聽所聞的事情卻已經超過了她心中的那支閥。
而且以小見大，塞拉金斯塔先生與卡里娜忒絲女士的的遭遇，顯然不可能就只是個例而已。
她閉合起小本子，將之珍重的放入褡褳中，然後鄭重的詢問道，
「塞拉金斯塔先生，我想問問，像這樣的事情您還聽說過其餘例子嗎？」
「紀念碑的事情嗎？」
「不單單隻是這個，獵隊拆散的機械、管理者的不作為、意見箱成為擺設、因本部辦公室的混亂而投報無門，還有執事官、辦事員們的懈怠，這等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有！怎麼會沒有呢？隊友在巡邏中出現犧牲的隊伍，光這裡就有至少三支；」
「而被強行分散的獵隊幾乎到處都是，這都可以說是諾門駐地全員共同的經歷了；」
「至於管理者的不作為，看看外面的樣子還不清楚嗎？我去過其它小型駐地，或多或少也從朋友口中聽到過這類抱怨；」
「意見箱？最初那段時間還好，而現在么，裡面的東西被視為垃圾都已經是常態了。」
「而本部辦公室的混亂也已經成為外地的笑話來源之一，各種各樣的委員會、辦公室名字取得一個比一個高級，但負責的事情卻讓我們這些外地巨魔搞不太懂，每去一趟都能帶回來新的笑料。」
「執事官和辦事員唉，反正大家和我剛壯年那會兒已經不太一樣了」
「那時候我們雖然蠢笨、甚至連話都說不利索、飯也才勉勉強強能吃個七分飽，但哪怕是酋長惹怒了我，我都敢把他拖上來一場角斗。」
「哈哈，贏了就換我來當酋長，輸了的話運氣好也能繼續活著並獲得崇拜，其它傢伙還得恭恭敬敬的讓我先吃肉。」
「現在么我倒不是說血腥角斗就一定好，但起碼大家的心思都很簡單，酋長巫醫們也不會用些高級辭彙來和我們繞圈圈.」
他的話語中，此時多少帶上了點懷念.